《饕餮饲养指南》月裹鸿声

111、第二章 大家都赢了谁输了呢

　　从春常在那里拿到一堆应援的制服和道具，也到了她说的地点，我就看见一排桌子，桌子前头是一个大水池子，背景是成箱成箱的某品牌鲜牛奶。

　　几个穿着粉色衣服，看年纪像是初中高中生的小姑娘拿着张海报在桌前义愤填膺地聊天。
　　“这什么？凭什么黄xx的左脚比咱们哥哥往前半格啊？”
　　“黄xx最贱了！一张马脸也敢跟哥哥争番位？”
　　又有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姑娘看起来颇为众人皆醉我独醒：“还不是章楚瑜惯着他？嘴上说的好听，都是一家人，黄xx从出道有韩国的编舞，能上自制综艺，还有番茄的跨年，资源给成这样，咱们哥哥有过什么？还不是都靠咱们这帮粉丝一步步走上来的？”
　　“是呀是呀，章楚瑜个老仆街一天不死，咱们哥哥就一天不能出头！”
　　听见章楚瑜这个名字，我倒浮起一点印象，好像在哪儿听过，是谁呢？
　　啊，我终于想起来了，在章小乔事件中，我见过一个上台发言的“章董”，就叫章楚瑜。
　　于是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那，那个……我是新粉，能问一下你们说的章楚瑜，是不是咱们哥哥的老板啊？”
　　几个姑娘同时转过来看我，十分自然地接纳了我这个新的控诉对象：“不是他还能是谁？”
　　“黑心老板，血汗工厂！还不就是想拿咱们哥哥赚钱！？”
　　“没有咱们哥哥，他那破公司早垮了！”
　　我微微抹一把汗，虽然我对两边都不算熟，但还是忍不住暗自在心底吐槽一句：没有人家的强大资本，你估计根本不会认识你家哥哥呀。
　　我断了两句没附和，几个姑娘嫌我没参与感，很快又转回去说她们自己的。
　　“跟你们说，咱们得给哥哥做主，不能再让他受章楚瑜的压迫了！ 章楚瑜明摆着偏心！跟着他混，就是让哥哥给黄xx做踏脚。”
　　“那怎么办？章是他老板啊。”
　　“老板怎么了？一直压榨wuli哥哥的老板就该滚蛋！我听说，章楚瑜可有不少黑料呐，咱们把事情闹大，影响他股价，让他知道咱们深井冰的厉害！”
　　“真的吗？”
　　“我想听。”
　　“你们听说过，章楚瑜是靠老婆发家的吧……为了娶这个老婆……。”
　　说话人突然压低了声音，这种神秘感让其他几个女生一水儿地把脑袋凑过去了，把我这个一听就不怎么上道儿的“新粉”隔绝在外。我只听见断断续续的几句，以及之后众人十分惊讶的大声回应：
　　“哎呀呀，真是活该，难怪他现在一直想生都生不了，是遭报应啦。”
　　“不对呀，我好像听过，前几年不是闹过一阵，说他女儿是那个章小乔吗？”
　　“章小乔死了，而且她也不是真货，章楚瑜到现在都在找那个女儿呢。”
　　“你怎么知道的？”
　　“我家亲戚是个算命的，他说章楚瑜请了好多‘大师’，配了八字，说那个女儿会旺他，所以一定要找回来。”
　　“真的吗？那活该他找不回来啊！”

　　这帮有钱人真迷信……我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又忍不住听着她们八卦，这时前头麦克风一响，看时，是春常在站上了舞台，双手紧紧握着麦克，浑身散发激情的光芒。
　　“亲们！哥哥一路走到今天，是多么的不容易！他只有我们了！大家说，我们今天聚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说着，她把麦克风递向台下，台下响起山呼海啸的回应：“打榜！”
　　“是的！我们要上金榜第一！xxx那种贱人怎么跟我们哥哥比！”
　　“对，怎么跟哥哥比！”底下又是整齐的呼应。
　　“大家说，不花钱的叫真粉吗？”
　　“不叫！”我身边的女孩子已经喊得声嘶力竭。所有人穿着一模一样的制服，狂热地挥舞着小旗，整个现场一片粉色的海洋。
　　“说得好！所以现在，咱们开始行动，给哥哥扫码吧！”
　　随着这一声令下，我看见现场所有人都冲向了那些牛奶，把箱子破开，拿出瓶子，再把瓶盖旋开。
　　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我意料：她们……手里捏着瓶盖，把瓶子里的牛奶全倒了。
　　白花花的，乳香四溢的鲜牛奶，就这样一瓶瓶全流进前方的大水池，而女生们捏着手里的瓶盖，拿出手机，一时间哔哔的扫码声响成一片。
　　我看了一眼，原来瓶盖内部是一个二维码，扫了这个码，就可以给颜一深投上一票，让其在某个排行榜上排名更高。
　　我终于理解“扫码打投”和“倒牛奶”之间的联系了。所谓现实往往比小说还要魔幻。
　　颜一深是这家牛奶企业的代言人，通过这种疯狂的粉丝行为，一夜之间奶企销出了成千上万箱牛奶，同时经过扫码投票，又可以让他排位更高，助长他的声量。让奶企的代言费显得更物有所值。至于粉丝们，虽然花了钱，也在这场活动中获得了支持偶像的快乐。
　　真是合作共赢的典范哪！
　　可我看着这白花花的、我因涨价了几毛钱而改喝豆浆的牛奶倒进水池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看来大家都赢了，那谁输了呢？

　　这时春常在从舞台下来，监工一样路过我身边：“晓蔷，还愣着干什么？你要支持哥哥呀！”
　　我说：“这，这好好的牛奶，一定要倒了吗？”
　　春常在撇撇嘴：“你喝了也行啊。”
　　我咬咬牙，好歹我也是收了钱来的，拿人钱财，不办事也实在不行，于是我一仰头，咕嘟嘟把一瓶瓶牛奶往嘴里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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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在木屋式卫生间里一泻千里泥沙俱下时，开始有点理解，为啥她们要倒了……牛奶这东西，果然还是不能喝太多。
　　……
　　外头的声音从热闹、催促、骂人最终渐渐变得悄无声息，当我颤颤巍巍扶着洗手间的门框出来时，发现天色都暗了。
　　惨了！我看着空空荡荡的场地，想到一件事。
　　这个场地设置在郊外，一部分粉丝之前坐大巴来，也有一部分是坐私家车来的。而又因为组织有些混乱，没有统计谁需要坐大巴回去，所以现在，大巴可能以为人齐了，就开走了！
　　那我怎么回去啊？
　　天无绝人之路，我突然看见春常在和几个零散的工作人员还在远处，大概他们是组织者，走的晚些吧。
　　我赶紧跑过去，打算跟春常在说我当前的窘境。
　　结果春常在看见我，还没等我开口，先十分激动地喊出来：“晓蔷！你还没走？！你猜，有什么好事？！”
　　好事？我茫然地摇摇头。
　　春常在拉着我，向身边一个细眉细眼的男性工作人员介绍：“福哥，这是章晓蔷，是我高中同学，也是咱们哥哥的新粉！”
　　然后她又向我介绍：“这是福哥！哥哥的助理！哥哥的第一助理呀！福哥他说，说今天活动办得好，要感谢我们，晚上带咱们去吃饭！能见到哥哥！”
　　哦……这对春常在来说，应该还真是个好事。
　　不过子之蜜糖，我之砒霜，我心里还想着赶紧回家跟跳楼吃饭去呢。
　　于是我道：“我……我就不打扰了吧……也没给咱们哥哥做出多大贡献过。”
　　那位“福哥”闻言，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一围，然后开了口：“对哥哥不够了解，才要多了解嘛……再说，你是坐大巴来的？是不是回去没有了车了呀，跟我们去吃饭，晚上我们会开车把大伙儿都送回家，你看看，这么多人等着，也不能单送你一个，对不对？”
　　这句倒是说中了重点，尤其对我这种怕麻烦别人的家伙格外有效，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