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顾浅希

46、醉酒

　　第二天早上十点，顾风生才腰酸腿痛的醒来。

　　苏衡不知是几点起的，已经收拾好两个行李箱加两个背包，此时看起来还神清气爽，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见她醒了，放下杯子亲亲她：“早。”

　　早个鬼啊。

　　顾风生懵懵的坐起来，腰疼的好像要断掉了，还“咯吱咯吱”响了两声。

　　“苏！衡！”

　　“嗯？”

　　“你昨晚几点睡的？”

　　“大概两点？”

　　“……”顾风生气的久久说不出话来，“未来一周你都别想碰我！”

　　苏衡哪是这么好说话的？伸手扯掉她身上的被子，又将她按回床上：“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你一次？”

　　顾风生尖叫着跑进了洗手间。

　　等他们收拾好东西，提着行李箱下楼，已经快到中午。

　　远远的，就听迟震愤怒的声音传来：“你这个不孝子！你看看你这副样子！”

　　接下来是周逸疲惫的声音：“叔叔，您冷静点，阿铮他也不是故意的。”

　　“这还不是故意！？”迟震气的手都哆嗦，“跑去喝了一整夜的酒，还跟人打架，进了局子，又叫记者拍了下来，这还是我儿子？！”

　　迟明铮从小循规蹈矩，别人家的孩子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叛逆早恋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儿，让他多操一分心，怎么都这么大了，反而越活越倒退？

　　架着迟明铮的周逸已经出了一头汗，苦着脸跟迟震商量：“叔叔，咱先让阿铮休息一下，等他酒醒了，再让他亲口跟你解释，这里头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迟明铮却不领情，挣扎着向餐厅的酒柜走去：“酒，我要喝酒。”

　　迟震将手里的拐杖向他扔去：“你今年三十岁了，不是十三岁！”

　　他恍惚了一瞬：“原来我已经这么老了。”

　　正在下楼的两人停在楼梯中央。

　　按理说，这种时候他们回避一下比较好，可是这样的热闹，不看着实有些可惜了。

　　他们对视一眼，继续下楼。

　　就见客厅一角，周逸死命架住迟明铮，防止他摔倒，迟震被其他医护人员拦着，才没有冲上去。

　　真是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模样。

　　迟明铮的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衬衫扣子没了几颗，露出大片胸膛，脸上不知是被什么划得，有几道血痕，其中一道还穿过了眼睛。

　　早上周逸接到了警局电话，才知道迟明铮出事了，原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带回来，没想到居然上了当天的晨报，还被迟震看到了，标题就是“迟氏太子畅饮一夜为夺红颜大打出手”。

　　“为夺红颜”这个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假的，喝了通宵跟人打架却是真的。

　　周逸想不通，顾风生订婚那天他都没这样，怎么突然就放飞自我了？

　　偏偏这个时候，顾风生和苏衡出现了。

　　他们走的是离迟明铮最远的楼梯，周逸不经意间回头看到，示意他们赶紧走。

　　顾风生轻手轻脚的指了指门，小小声对苏衡说：“我出去等你。”

　　然而迟明铮身上好像安了探索她的雷达，不等顾风生离开，就敏锐的察觉到了，转身看向她。

　　她穿了条米色绣花的大摆长裙，戴一顶遮阳帽，背着双肩包，还像是个学生。

　　几年前，顾风生也有一条类似的裙子，他们偶尔有时间约会，她便总爱穿那一条。

　　时机变了，裙子变了，她身边的人也变了。

　　原本以为，即使得不到，也能时常看到。

　　可她手里拖着一只行李箱。

　　酒好像醒了一些，他推开周逸，脚步虚浮的向顾风生走去，周逸见势不好，连忙拽住他：“你喝醉了，快回去休息吧，乖哈。”

　　“我没醉，周逸，放手。”

　　周逸不放，却也拦不住他，硬生生被他拖到顾风生面前。

　　她心下有不祥的预感，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纠结之际，被苏衡挡在了身后。

　　迟明铮在离他们极近的地方站好，微微侧头，看向他身后的顾风生，问：“你们，要走？”

　　苏衡正面迎上：“暂时要离开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回？”

　　“还不确定。”

　　他的眼睛像是泡在了红酒里，越来越红，定定的看着顾风生，对方瞧都不瞧他，他又瞪向苏衡：“你骗我，你们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修罗场啊修罗场，周逸胆战心惊，都不敢再瞧，恨不得挖个地洞逃走，生怕城门失火，殃及他这条池鱼。

　　苏衡只是笑笑：“怎么，明铮哥舍不得我？”

　　他试图绕开苏衡，未果又去推他，苏衡纹丝不动，像面墙一样挡在顾风生身前：“明铮哥，你真的醉了。”

　　醉的都不顾及父亲就在身旁。

　　他又开始自言自语：“我等你那么久，那么久，不要走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从头来过，从头来过。”

　　幸好他是酒后说的这些话，不然都没法交代。可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顾风生攥紧了手里的包，始终没有抬头，对苏衡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苏衡牵着她绕过迟明铮，去跟迟震道别，“爸，我们要走了，您保重身体，别生明铮哥的气，等他酒醒了，再好好聊聊。”

　　迟震委屈巴巴：“还是你懂事，从不让我生气，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窗外阳光明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出门之后，顾风生伸了个懒腰，提心吊胆这么久，终于可以彻底放松一下了。

　　苏衡看着她笑：“这么开心？”

　　“开心！”

　　“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迪士尼，想去成都吃火锅、看熊猫，想去苏州逛园林……”

　　她话未说完，就听周逸一声惊呼：“阿铮你做什么？”

　　顾风生回头的瞬间，被一道黑影扑倒在地。

　　迟明铮疯了一般压住她，低头吻了下去。

　　她消失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此时抱住她，亲吻她，竟像是个梦。

　　也许他一直都在梦里，这个梦太苦了，苦的令人绝望，此时方能尝到一点甜头，他恨不得将她整个吞下。

　　只是顾风生一点都不配合，咬紧牙关拒绝他的侵入，伸手推搡着，试图脱离他的魔爪。

　　可迟明铮的力气那样大，至死方休般的缠住她，没轻没重的用力，嘴唇有腥咸的味道，她被咬伤了，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苏衡像是从地狱归来，神色间再无半点温柔，一拳挥了过去。

　　迟明铮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还不放手，又挨了第二拳、第三拳，直到迟震被人搀过来，都没有松手。

　　如果他此时没醉，强吻的对象又不是顾风生，迟震怕是要高兴坏了。

　　可此时此刻，迟明铮的所作所为已经令他怒不可遏，抬起手中的拐杖狠狠落了下去。

　　这一下敲在他的后脑勺，迟明铮眩晕了一瞬，终于被人拉开。

　　顾风生瑟瑟发抖的被苏衡抱进怀里，不停地流泪，眼泪划过嘴角，被浸的生疼，她一抹嘴，竟全是血。

　　迟震又拿拐杖给了他胸口一下：“畜生！你这是发的什么疯！那是你弟弟的未婚妻！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

　　心里的痛楚，远比迟震给他的那两下还疼，疼的他盈出了眼泪，落在了耳后的草坪。他扭头看向不远处，顾风生一手抓着苏衡的衣角，一手不停抹泪，苏衡不断摸着她的长发，小声安慰着：“别怕，我在，没事了，没事了。”

　　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登对，登对的刺眼。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再去靠近她，可惜被闻讯赶来的佣人拦住了。

　　迟震见他不知悔改，下手愈加狠厉，抬起拐杖不断落到他身上，迟明铮既不躲，也不喊疼。

　　周逸劝不住，赶紧去喊迟明雅，等她坐着轮椅赶到，弟弟已经被打的半昏过去。

　　她一着急，从轮椅上掉了下去，爬到迟明铮身边，拦住父亲还要落下的手：“你要打就打死我！”

　　迟震扬了扬手，终究没有落下，目龇欲裂：“你看看你的好弟弟！都做了什么好事！我怎么会生出这种儿子！”

　　他丢了拐杖，转身去看顾风生。

　　迟明雅将弟弟的头抱到膝盖上，担心的拍拍他的脸：“阿铮，阿铮，醒醒，你没事吧？”

　　他微微睁开眼睛，眼神却是涣散的：“疼。”

　　“哪里疼，我去叫医生。”她扭头看向四周，大声喊着，“医生！快叫医生来！周逸！”

　　迟明铮摇了摇头，捂住胸口：“这里疼。”

　　生不如死，又死去活来。

　　她落下泪来，抱住弟弟，轻声哄他：“阿铮，再忍忍，忍一忍，父亲病了，你别在这种时候惹他生气，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我知道啊，可是我喝醉了，酒鬼做什么都可以。”他累极了，慢慢闭上眼睛，“姐，我想睡一会儿。”

　　迟明铮被几个人合力抬走了，庭院里瞬间空荡安静起来。

　　苏衡维持着拥抱她的姿势，竟然低头笑了，只是转瞬即逝，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迟震过来替儿子道歉：“风生，对不起，阿铮他喝醉了，冒犯了你，我刚刚教训过他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等他酒醒了，我让他亲自跟你道歉，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

　　她眼睛红红的抬起头来，显然还在害怕：“叔叔，我没事了，不是您的错。”

　　迟震见她嘴上被咬的血肉模糊，简直有冲回去再把迟明铮打一顿的冲动，他缓了缓情绪，道：“好孩子，不如今天先别走了，你跟阿衡回去休息一下，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苏衡终于开口：“不必了，风生看见哥哥，会心情不好，我们按原计划走。”

　　顾风生拼命点头，她一刻都不想再呆。

　　临走前，苏衡给父亲提了个建议：“看来明铮哥真的是缺女人了，不如再多介绍些女孩子给他，省的他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作者有话说

　　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