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君临臣下》悠之弦

6、第6章

　　陈燕中难得用心，掏了银子命人修缮院墙，后因小屋实在太破，索性另辟一院，两出墙垣中拱门进出，门口挂上陈府，像模像样的，他坐在屋中正忐忑，就听着三嫂进门说荣国府来人了，等他到了大厅见着来人，大失所望。
　　“陈御史，这便是我儿宝玉，日后还请先生多加照顾。”贾政吩咐宝玉上前，宝玉实在害怕，抖了身子惊惊颤颤的，就怕一个不好挨了老爷的板子。
　　陈燕中见此，只觉得这宝玉也不过是徒有虚名，哪里有传闻中的聪慧，又想起贾家的身份，也知道是旁人攀炎附势，故意夸上三分。
　　陈燕中微微皱眉，心下略动：“听闻政员外还有一子，怎么不曾见着？”
　　“那是庶出，今日虽跟着一道来了，只恐行为不妥，平白耽误先生。”贾政拱手。
　　“快去唤来！”陈燕中心道，若不是为着他，何必来认识你！再也没有比他更嫌弃这些个四王八公的，若非他们，太子如何出事！
　　“哦，好的，在下这边派人唤了环儿前来。”说着便吩咐周瑞将贾环带来。

　　王夫人虽原本是想着盯着小太子，她自然是不愿意庶子太过出息的，当然如果对方安分守己过日子，她也不介意养着他，不过如今却是想早些知道，宝玉前程如何。
　　小太子托着下巴正郁闷，结果就听到外头有人来请，掀了帘子就见着赵侍卫笑眯眯的看着他：“陈大人请了小少爷前往。”
　　这怎么可能！王夫人眉心一跳，只得吩咐贾环跟在身后一道进屋，陈燕中探头都只能看见小太子乌黑的发顶，贾政忙吩咐贾环上前。
　　王夫人正要开口，便听着宝玉对着王夫人喊道：“太太，我不要念书，且带了我回府吧。”
　　“混账！“贾政猛的一甩袖，横眉竖目的盯着宝玉，宝玉一缩脖子，只能躲在王夫人身后。

　　贾政叹气而后对着陈燕中道：“大人也见着了，我儿实在顽劣，还请大人无需心软，若有犯错便教训与他！”
　　“无妨，但且留下。”陈燕中摆手，什么样的熊孩子没见过，这等皆是小意思，为了太子！
　　贾政忙吩咐人送上束脩而后又是百般道谢，这才离开。
　　王夫人一步三回头，担心的倒不是宝玉，而是可惜不曾将贾环带走，白来一趟，回程又寻思着来日方长。
　　这边跟着贾政回府，途中听了半路贾政对陈燕中的推崇，只今日她无心应付，下了马车便推说太累回了屋，贾政不曾说尽兴，抬脚便去了赵姨娘屋里，反正贾环不是也去了么，跟着赵姨娘也是能说上一二的。

　　小太子见着旁人离开，便对着陈燕中道：“收拾的不错。”跟上次比起来，却是好精致不少，“像是能住人了。”不过到了他眼里还是嫌弃。
　　陈燕中跟在身后，忙回：“若觉得不好，我立马寻人收拾，只是不知您是喜欢东边的屋子，还是西边的屋子。”
　　小太子回头，见着陈燕中略高，为难的略仰着脖子道：“西边凉快些。”说着就看向一旁几个探头探脑的丫鬟，“前头带路？”
　　因着家里的下仆都是新招的，因此没什么规矩，陈燕中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得强求，于是便带着小太子去看房子，宝玉见着贾政跟王夫人离开，跟他留下的只有憨厚的李贵，李贵是贾政寻来伺候宝玉的，因着念书，身边伺候的袭人，晴雯不曾到来。
　　门子见主子带着其中一人离开，因此便带了宝玉前头带了两人往里走：“老爷早命小的们将屋子收拾出来，只是不知少爷带了多少东西、”
　　宝玉向来不通俗物，李贵忙上前：“因着离家近，并不曾带了寝具。”
　　门子道：“若是少爷住不惯外头，临了下课自是回府，只第二日需早早的来，老爷向来早起，若迟了平白耽误课业。”
　　李贵忙应，门子便请了宝玉先去书房，上了茶，方告了退，提着茶托斜靠着走廊那处坐了。

　　小太子顺着路寻着屋子，只见穿堂而过，里头搁着插屏，过了插屏小小三间内厅，再往里便是他的正房小院，三间上方，两边小桥流水，青石案阶，跟着一道来伺候的丫鬟便留在门外，只赵总管跟着小太子随着陈燕中入了屋内。
　　屋内架几案后挂着青山绿树图，又有几幅题字，角落香几上养了一盆吊兰，小太子看一眼圈椅，正是他最喜欢的黄花梨大素，心下略开心，便吩咐赵总管抱了自己上头安坐。
　　“此处甚好。”小太子点头，里头还有一屋子的藏书，不觉在心中点头。
　　赵总管也是无奈，只能随着主子心性，见着小太子坐在书桌后安静看书，便回头招呼陈燕中：“有劳大人如此精心。”
　　“这又有什么。”陈燕中摇头，只道，“在下如今所做之事，不能回报主子恩情之万一，实在惭愧。”他看着小太子，心中已经确定，只感谢苍天，只那些害了太子之人如今依然活着，如此一想更加小心，此事日后不再提起，只当他是贾府二子，此为上策。
　　之后陈燕中便询问小太子念书几何，又考教了几题，之后便道：“小少爷生来聪慧，既然四书五经皆已熟悉，不如从史记开始念起，总管觉得如何？”
　　小太子点头，书读万卷，以往念过如今再念一回也是乐趣。

　　等着小太子到了书房，只见着宝玉已在，宝玉见了贾环只略微皱眉，而后视而不见，陈燕中见之只皱眉。
　　宝玉最烦念书，天生的愚拙偏僻，只初来不敢作为，陈燕中还未念得两句，尚不过半刻，他只觉得头晕眼花，一脑袋磕着桌面。李贵忙上前扶了宝玉，只见着额头通红，宝玉揉着眼睛问道：“先生可讲完了？”
　　言语轻佻，只李贵习以为常，只悄悄扯了宝玉衣摆。可惜满屋子皆是男子，宝玉只觉浊臭逼人。因着李贵抬头看了陈燕中一眼，缩了脑袋，嘴上却找死，道：“出门不曾跟林妹妹道别。”
　　陈燕中正愁不能打发，便开口：“若是今日无心上学，不如早早回府，明日再来。”宝玉得此一句，立马清醒，恭敬的抱拳行礼而后催着李贵离开。
　　到了外间，李贵道：“老爷曾吩咐让少爷好好念书。”
　　“这如何是好，都已出来了。”宝玉跺脚，而后哎了一声，对着李贵笑道：“去老太太那处，若是老爷问起，便说今日已念完。”

　　正巧外头有人来寻陈燕中，说是宫中传召，小太子抬头看了陈燕中一眼，而后埋头念书，陈燕中略微叹息，抱拳告辞而后退出了书房。
　　他一走，小太子便将手里的书丢在一旁，赵总管正在收拾屋子，外头伺候的都是陈府的人，小太子起身在屋里绕了两圈不接烦闷，只因着刚刚听说宫里，心中烦闷。
　　之后半日更是食不知味，心中思绪万千，不曾等着陈燕中回来，却等到两位上差说是得了吩咐，而后便带着小太子坐了轿子出了陈府。
　　且说陈燕中入宫，不曾等候便一路带至养性斋，只见今上坐在云龙纹宝座之上，手里捏着御笔正看着奏折，陈燕中上前跪地行礼，也不见叫起，屋内只有钟摆晃动，齿轮格转的声音。行至午时，斋内传膳，今上这才起身，他今日只穿着便服，只腰间系着双龙戏珠玉扣，额上带着金冠，行至陈燕中身前：“你可知罪？”
　　陈燕中不曾回话，只一味跪着，今上似笑非笑道：“你对大哥倒是忠心，无妨且等他来。”而后便不再多问，只到里阁用膳。

　　小太子一路坐着轿子，不曾见着外头景象，只时间飞逝。外头原本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他双手紧握搁在膝上，双目直视前方，看着晃动的轿帘，心中略有所感，又偶尔听到几声惨叫，心知是那些不小心暴露的暗卫，心中略可惜，直视不知生死，等着轿子停落，外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太子抬眼起身，自己掀开帘子到了外头，只见轿子搁在长廊之中，此处无比熟悉，这是养性门到养性斋的路，他一步步向前，约莫这是再死一次，上一次倒是挺开心的，这次略微可惜。
　　踏进宫门，两边二十个持刀侍卫肃立，小太子独自一人走着，居然没有任何阻拦的，跨进大殿，就见着陈燕中跪与当中，是自己连累了他，小太子走到陈燕中身边，正好伸手拍到他的肩膀，回头便见着今上从里头出来，前头打阵的四个宫人打帘。
　　“总算到了。”今上抬脚走到了小太子面前，小太子略一挑眉，就见着今上低头弯腰伸手抓住小太子右手托起：“好小，往日不曾见过。”
　　“是么，如今可是见到了。”小太子当初不想赖活，如今更是不怕，只心中疑虑更深。
　　“很是开心。”今上指着陈燕中道：“大哥的门生最是忠心，偏偏什么都问不出来，若不是看着他往日还算尽心尽责，尚且留他一命，大哥看着可好。”
　　“你且随心，如今是你做了皇帝，又有何人使唤得了你。”成王败寇不过如此。
　　陈燕中正要挣扎却被侍卫拖了出门，小太子绷紧下颚，抬头正要说话，便见着今上将自己抱起，行至一旁榻旁，而后吩咐众人退下。

作者有话说

　　讲了一半，下一章揭露太子重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