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放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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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启正曾经说过，娱乐圈是一个大染缸，再单纯的人待久了也会被染上颜色，就像纯白色的幕布上平白无故地染上一抹黑色，最好的选择是趁还没有被染上太多的时候离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是顾远航的助理，抱着羽绒服在一边傻站着等顾远航拍戏。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的顾远航正和女演员对戏，那时候他还没有现在那么红，遇事会惊慌，高兴不高兴的全都表现在脸上。我不知道林启正为什么会对我说这句话，很多年后，我们坐在咖啡馆，他才告诉我原因。“那时候我对你有兴趣，当玛雅说你一个小助理竟敢顶撞制片人的时候，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继续说，“后来我看到顾远航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样做。也许你不知道，你高中的时候，我去过你们学校，路过琴房，看见过你。”我很惊讶，“我从来不知道。”“我知道，之所以对你说那些话，算是我的忠告吧。”他眼神坚定地看着我，“现在看来，我当初的想法没有错，他不适合你。”我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听到这句话，我还是会难过，就好像揭开了心上一道快愈合的伤口，虽然没有当初那么痛，但当时痛的感觉还在。
如果可以，我想我宁愿和顾远航没有这么多的交集。我喜欢顾远航，从高一开始就喜欢。时间过得越久就越喜欢，到后来慢慢变成了一种习惯。就好像这样陪在他身边的日子，我已经记不清有多久。很大意义上来讲，是顾远航解救了我。我被杂志社解雇后的第二份工作就是顾远航的助理，并且一干就是五年。结束夜戏的拍摄已经是凌晨三点。我的手机响起来，是林启正:“现在有空吗？一起吃饭吧。”“我想您应该看一下时间，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委婉地拒绝。“我知道，你转头看看。”果然，一转头我就看见了他。“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明知故问。“等你。”他用手帮我捋顺额前的头发，在我耳边轻声说：“我想你不会傻到想去做一个电灯泡，所以我是来救场的。”说完他就搂住了我。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一下子就看见了顾远航和韩千娜。他贴心地为她披上外套，她挽着他的手，一脸幸福的样子。在我看向顾远航的瞬间，我知道他也看见了我。我收回视线，对林启正说“走吧。”我和顾远航在冷战，已经好几天没有和对方说一句话。他最后对我说的话是对不起，我最后对他说的话是没关系。几年的时间里，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连玛雅姐都选择忽视。只是我知道这一次，和以往都不同。几天前的顾远航生日会上，韩千娜当着众人把酒泼在我身上。我很狼狈，是顾远航带我离开。他牵起我的手，在一片惊讶声中带我离开。我的爱人有一天会驾着七彩祥云来接我。我想起以前看过的电影台词。我的爱人，有一天会驾着七彩祥云来接我——顾远航就是我爱的那个人。我们坐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还上学那会儿，我们也会来这里聊天，常常是他向我倾诉，我在一旁静静聆听。他脱下西装外套为我披上，“对不起。”他说，“是千娜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其实我想说我不在乎，这些年韩千娜对我有意无意的挑衅，她因为顾远航对我所做的事情，我早已经麻木。这些话我都没有说，到最后我回答：“没关系。”
“想吃什么？”车上，林启正问我。我没有回答，车窗外依旧是灯火辉煌，城市的夜生活好像永远不会落幕。而我的生活呢？“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家。”我挤出一个笑容对林启正说。等红灯的时候他转头看我，怎么说呢？那是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像同情，像不解，更像……“好。”他只回了一个字便不再说话。临下车的时候，他拉住我。“有事吗？”我问他。他摇头，“早点休息吧。”回到家，我看着窗外，林启正的车还停在那里。我拉上窗帘，关了灯坐在沙发上。过了很久，林启正打来电话。“睡了吗？”他问我。“就快睡了。”我虚心地回答。“怎么，不舒服？”他又问我。“也许吧，我只是有些累了。”我蜷缩在沙发上，疲惫地对电话那头的林启正说。“在他身边你真的快乐吗？”林启正在电话那边问我。我没有办法回答他，如果真的开心，那又怎么会累？当顾远航牵着狼狈的我离开的时候，当他帮我披上他的西装外套的时候，他代替韩千娜向我道歉的时候，我想我不是不难过的。待在他身边很多年了，我的生活一直围绕着他，仿佛成为一种习惯，我已经不知道离开他会怎样。“周晓意，跟我走吧。”电话那头的林启正一字一句地说。我听见门外面的敲门声，我知道，林启正在外面。
拍户外广告的间隙，顾远航在车里休息。佳佳去拿衣服，车里只剩下我和他。他大概是真的很累，闭着眼在后座休息。我小心拉开车门，还是吵醒了他。“你去哪里？”他坐起身问我。“我去看看，你知道的佳佳一向让人不放心。”“不要走，陪我坐一会儿”他重新闭上眼，缓缓地说。车里很安静，静得只听见彼此的呼吸。“我替千娜向你道歉，她太任性，你不要怪她。”我还记得那天晚上顾远航说过的话，其实我想说，我从来都没有怪她，我只是怪我自己。像她说的那样，我以什么身份留在顾远航身边呢，仅仅是借着顾远航助理这一个理由，太过牵强。“真的很奇怪，只要你在，好像再多烦恼都会消失。”他闭着眼说，“所以，不要走，留在我身边。”
我没有想到林启正会来拍摄现场找我。当他握着我的手对顾远航说“借你助理用用”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顾远航。事实上，顾远航还没回答韩千娜就赶到了，她依偎在他身边娇羞的样子，他对她宠溺的眼神，无不刺痛我的心。我是喜欢顾远航，但是我也有仅剩的自尊心。我终于还是上了林启正的车。“我还以为你不会跟我走。”林启正替我系上安全带。“谢谢你”我说。他笑着揉揉我的头发“想好了吗，去哪里吃饭？”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陌生的床上。“你醒了，快过来尝尝。”林启正穿着与平时完全不同的运动服，头发湿漉漉地，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我走近他，才发现桌上摆着一碗粥，一碟咸菜，我犹豫着开口“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你喝多了，我不知道你住哪里，所以只好带你回我家。”他递给我一碗粥，“放心，什么都没发生。”等我明白他话的意思时，他已经从厨房又盛了一碗粥，自顾自吃上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放下碗，说“因为你很特别，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对我没有兴趣的女人。”“你是说我不爱你的钱？林启正先生，钱并不能代表一切，有时候其他东西比钱更重要。”“所以我才说你很特别”林启正一本正经地问我，“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上次我的提议。”“对不起。”我避开他的眼睛。“是因为顾远航，那他爱你吗？”“我没有想过要他爱上我，只要能安静待在他身边就足够了。也许时间久了，我会离开，过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我回答，“至少现在，我不可以。”
一回到公司，就传来不好的消息——顾远航不见了。“怎么回事？”我问佳佳。“你可算回来了，昨天你走后，Leo和那个女人一起离开，之后手机就一直打不通，玛雅姐现在在办公室发脾气，估计今天没办法下班了。”顾远航的电话一直打不通，直到晚上十点，我才接到他的电话。“你在哪里？”我焦急地问。“晓意，我们认识有多久了？”他在那头答非所问。“顾远航，你到底在哪里？”当我找到顾远航的时候，他已经喝得烂醉，嘴里嘟囔着，大概是又看见韩千娜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半拖半拽地把他领回家，转身去倒水的时候，他突然拉住我的手。“不要走”我松开他的手，安抚的说“你喝醉了，我去给你倒杯水。”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的睫毛很长，皮肤很好，睡觉的时候嘴角会微微上扬，高中的时候，很多次他睡着了我都会偷偷看他，小心翼翼地，就像一眨眼他就会不见一样。我陷入了对过往的回忆，恍惚间，听见他在说话。声音很轻很轻，可我还是听清楚了。他说，韩千娜，我爱你。我默默地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对她的感情，如同我对你那样——不该继续却又不能放弃。我想起韩千娜去美国的那个夜晚，他在博客上写下的那句话——韩千娜，放弃你，下辈子吧。我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会死心塌地地爱另一个人，甚至不求回应。兜兜转转这么些年，顾远航心里的那个人，还是韩千娜。也许我永远也没有办法明白，如同我对他的感情那样，是一个复杂的数学题，我永远没有办法想出答案。在我关灯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听见他的叹息，在黑暗中，还是听见了，他在叫我的名字，声音很轻，轻到尘埃里，他说，周晓意，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