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藤]双璧时代》朱砂记

3、天才与凡人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天才与凡人的区别就是那么大，而能够势均力敌的敌手比起一般的“天才”更是可遇不可求。就像在牧的印象里，国三那年武石中学呼风唤雨的MVP三井寿远远没有那个一身绿衣的翔阳13号来的鲜明。
　　“那只是前辈你当时没和三井直接对上过吧。”很久以后他和神一起吃饭时，被长着一双鹿眼的学弟一语道破。他想了想，承认可能有这个因素。
　　“而且藤真前辈更好看。”神用叉子去叉牛排，下一句话来的理所当然。
　　他回答得很快：“不我想这个和那个没关系……”
　　神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牧很严肃地回答：“我觉得三井长得也很不错的。”

　　藤真健司，身高173cm，体重62kg。国中是在山形县的米泽市，之后到了神奈川进入翔阳高中就读。山形并非激战区，和隔壁的秋田相比差了何止两个档次，每年不温不火地来到全国大赛一日游，也没留下什么资料数据。
　　“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简直就是一片空白嘛。”高头把资料往桌子上一拍，“这倒好，传说中的谜之新人。”
　　国中篮球的关注度本来就比高中篮球低，何况如此偏僻遥远的地方。牧站起身往更衣室走去，心想万事万物果然还是要眼见为实。
　　5月下旬时IH的预选赛如期来临。海南作为第一种子队照例轮空，翔阳也是一样。藤真首次在县大赛正式登场的那天牧一个人去看了——他一直都有旁观别队的习惯——让他小小失望的是，13号没有首发，只是在下半场开始时替换了四犯的队友五分钟，战绩是6分2助攻，说好听点是轻松愉快，说不好听点就是小号酱油。他的轻快身形和明显超越平均水准的高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但大众的目光还是主要放在对手三浦台的锐利小前锋和翔阳的中锋上。比赛结果没有悬念，翔阳以76:68稳稳压住三浦台一头，顺利晋级四强。他们下一战的对手，是同为神奈川老牌劲旅的武里。
　　离开球馆前牧去了一次盥洗室，意外在洗面台前遇到了人。在镜子里面对面撞到眼神，牧心里长叹一声，恭恭敬敬地上前打招呼：“绫里教练好。”
　　“啊，牧同学。”对方面无表情地洗着手，“来看我们队的比赛的么？”
　　“是的。”
　　“来看我们家藤真的么？”
　　“……”牧思考一秒，决定老实回答，“是的。”
　　对方轻轻甩了甩手转过身来，对着他笑了一笑，似是很欣慰他的坦诚：“你失望了吧。”
　　牧犹豫了一下，还在想怎么回答，对面分明应该和高头同龄看起来却老很多的教练垂下了头，用擦手纸擦拭着手。
　　“我本来不打算让藤真太早露面，那对他来说压力太大。”中年人疲倦低沉的嗓音传过来，“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那么要紧了。”
　　“……？”
　　“牧，你们海南是很强的队伍。我指的不仅仅是球队的实力，还有理念，或者说其他什么东西……”他看了眼前虽然沉稳但依然掩不住少年气息的人一眼，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对这么一个孩子说这些，“加油。我很期待你们明天和津久武的比赛。”
　　“那个……绫里教练，请等一下。”
　　眼看着对方要走，牧略带匆忙地叫住了。
　　“决赛的时候，您会让13号、不，让藤真首发吗？”
　　绫里回过头看着牧。黑脸的高个儿少年用一种隐含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会啊。”
　　牧点了点头，微微鞠了个躬：“谢谢您。”

　　第二天的对战是海南VS津久武，牧作为一年级首发打满全场，砍下24分10助攻5篮板。全场观众都意识到自己在见证一个王牌的诞生，欢呼声格外震耳欲聋。海南从第一秒开始就没给津久武机会，一直在以将近20分的分差死死压住，最后五分钟更是打得对方完全神魂魄散毫无士气，以124:62的倍杀送津久武回家。
　　下场的时候全队看牧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同为一年级的替补球员送毛巾过来，满脸满眼的畏惧和崇拜。二三年级的前辈自然地围在他身边，早已没有了身为前辈的居高临下感。高头教练满意地在旁笑笑：将近两个月，牧终于在对里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而众星拱月般被围在中间的牧抬起眼，下意识地在观众席上搜索绿色的制服。没有结果。
　　他捏紧了手中的空饮料瓶。
　　（决赛的时候，您会让藤真首发吗？）
　　（会啊。）
　　“今天都辛苦了。”更衣室里高头轻描淡写地扫过全员一遍，“四强的对战表已经出来，我们明天的对手是陵南，后天是……”他又低头扫了一眼手中的纸。
　　“翔阳。”牧坐在椅子上平复着呼吸，喃喃道。

　　93年神奈川IH预选赛的四强循环赛打得很好看，一大半的理由来自于海南的牧绅一和翔阳的藤真健司。海南和陵南的比赛略差强人意，虽然有BIG JUN之称、身高接近两米的鱼住纯镇守篮下，但在海南流畅华丽的进攻之下依然组织不起多有效的反击。而翔阳和武里那一头就格外火花四溅：武里的二年级正选颇有实力，翔阳则派出了以一年级藤真健司为核心的首发阵容。比分咬得很紧，两队一直撕咬到最后一秒方才尘埃落定。而在旁观的牧看来，武里的团队配合和战术其实比翔阳还要略胜一筹，关键是他们防不住那个神出鬼没的褐发小子。绿色的13号球衣快如鬼魅，武里的后卫根本没办法阻止他的连连出手，导致对方教练不得不派出三人联防，死死把藤真防住。
　　“这是……顶级王牌的待遇啊。”
　　他低语着，平静垂下的手不自觉地握起了拳头。
　　藤真也没有辜负观众——说得恶意一些，甚至也并未辜负武里的重视。他不够高也不够壮实的身材凭借着速度的优势，连连撕破了武里的防护网，或是依靠巧妙的传球，或是干脆直接投篮得分。武里战到最后真急了，导致球一到藤真手中就能看见他们急吼吼地贴身凑上来，犯规几率直线飙升，好几次都把这个看起来白净的少年直接摔到地上。
　　翔阳的啦啦队怒火冲天，连一向嚣张的武里后援团在他们面前都有点哑火。场下已经如此何况场上，翔阳的队员个个都憋着心里的阴火无处发泄，在对方又一次的犯规之后场面一触即发。
　　“住手。”
　　少年从地板上爬起来，声音很大地吼。下一秒，他又勾起了嘴角，笑得又狠又亮。
　　“我们好好打球。赢了什么都好说。”
　　“噢！！”
　　翔阳的老生们也跟着吼出来。武里一声反驳也发不出来。
　　最后翔阳以三分之差胜了武里。哨声响起时牧深深吸了口气，才意识到自己在观看比赛时有多投入……连呼吸都僵住了。他又看了一眼隔壁观众席上翔阳的队旗——“斗魂”。
　　啦啦队还在兴奋地喊叫。牧再看一眼那个身影，转身离开。

　　1993年5月底的时候，牧绅一和藤真健司，日后被称为“神奈川后卫双璧”的两个人，各自在自己的队伍里站稳了脚跟，并且初次在IH预选赛里给了外界一个足够分量的亮相。
　　而这是5月30日。后一日，就是海南和翔阳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