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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兵无常势(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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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国京都,这十日来除了边境的飞鸽传书带来的各种好消息让华国百姓心安之余,京都萧府的各种信息更犹如一块块巨石,将本就暗潮汹涌的华国朝堂砸人心浮动,百官瞠目结舌。
萧峰在朝为官近三十年,众朝臣皆知明英帝对萧峰向来恩宠有加,可是这半个月来明英帝连下的四道圣旨,如走马灯般出入萧府的掌宫宣旨太监进进出出的谄媚笑意,还是让百官对“滔天恩宠”四字有了全新认知。
而这从萧府传来的一道道旨意内容,就连当朝宰辅刘相都从一开始的神色平静,到最后的表情凝重,牙关紧咬。更别说众文武百官若炸了锅般奔走相告,百姓茶余饭后聚众争传。
萧峰,因多年宣德明恩,忠君护国,安疆守稷,为国之肱骨,特封为护国公,官升一品,赐金如意一对、玉珊瑚两对,黄金五百两,白银一千两。
萧宁瑞,因南征襄国有功,晓勇善战,性行温良,加封为英武上将军,封皇城禁卫军副统领,掌风云骑,赏玉如意一对,黄金三百两,白银五百两。
萧宁泽,因其在天牢反思已过,在皇上病重之期日日抄经念佛,为皇上进献良药无数,与初当街斩杀襄国公主之过相抵,现免其罪刑,放出天牢。
萧宁瑞所掌风云骑诸将,征战守境有功,特赐军中三品以上诸将,凡有功者皆官升半级,皆赏白银二百两。
于是十日以来,萧峰及萧宁瑞不是忙着领旨谢恩,就是忙着答谢闻信而来道喜的众官员,一时间萧府的门槛都快被来来往往,去去回回的官员们给踩坏踏平,连向来笑脸迎人的萧府管家萧成,近几日脸都笑得胡子立成刺猬状。
最后萧峰实在烦得不行,直接一切交给萧宁瑞和萧成迎来送往,自己称病不出,直接躲了清闲。
而这忙得热火朝天的萧府内,坐东偏南的澋苑处却是少有人来,如今反成萧府内最为清静之地。
这一日,大理寺少卿秦如看到萧宁瑞和萧成正忙着招呼不断涌入的官员们,便轻车熟路地摸进澋苑,还未踏进院内书房的大门,就听里面有人百无聊赖的慵懒诘问,“秦大哥,有事不去找我大哥,怎么有时间来本少这里闲坐?”
秦如听罢,哈哈大笑起来,“如今的萧府可是整个京都最为热闹的府邸,几乎华国所有在朝为官的官员都来萧府这里坐坐,宁瑞那里忙得几乎焦头烂额,还是你这里最为清静,在下自然是要来你这里坐坐。”
秦如大踏步地进了书房,拖着圆滚滚的身子,晃到书案前也不经正在书案上抄抄写写的雍容华贵、俊秀若谪仙的锦衣公子同意,直接拿起案上茶具,就给自己倒了杯碧螺春润口。
一杯清茶入喉,秦如感觉整个人都清爽起来,不由赞叹,“整个京都怕是只有泽少才是最会享受之人,这茶怕在世面上要千银叶一两,连宫中也要大宴朝臣时才拿出来喝,你这里倒是日日常备,真让在下羡慕无比啊。”
而那锦衣公子也似没有看到秦如的举动般,依旧坐在书案前一笔一划的抄抄写写,没有半点要起身相迎的意思。
秦如也似早就习惯了他这般举止,反倒是自己探过半个身子去看锦衣公子的书案,好奇地问锦衣公子,“宁泽,你在写什么?难道是宁瑞给你留的课业还没有完成?”
“这个时辰若还没有完成大哥给布置我的课业,我岂不是自己讨打?”萧宁泽若扇的长睫下,翻了个大大的眼白,似看呆子般瞟了下秦如,手中的笔却是半点没有停下的意思。
“那你这是在——?”
“你莫不是眼瞎?看不出我正在抄佛经?”
“可若没有你大哥的吩咐,你会安静地坐在这里抄佛经?在书案前老实地坐着看书写字?那我才是真瞎。”秦如仰声大笑道。
“没办法,皇上下旨说我在他病重之期日日抄经念佛,感动诸天神佛,至少本少也要装装样子,写出几篇来堵住众人之口,要不然本少凭什么被从天牢里放出来。”
“还说不是你大哥的吩咐?若不是为了你大哥和萧伯父着想,怕是让你撕佛经还差不多,还抄佛经?”秦如大声揶揄道,猛地狠拍了下萧宁泽后背。
见到萧宁泽写的工工整整、字若铁书银钩般一张近将抄完的佛经,成功地在自己猛拍之下,萧宁泽遂不及防地笔峰一划给完全毁掉,秦如才瞬间闪出七米开外,捧腹大笑起来。
萧宁泽绝美如画的俊脸上闪过几分寒霜,指间微一运劲,一支价值千两的雪狼银毫就倾刻间折成两截,但脸上却挂上若春风拂柳的暖笑,轻问,“秦胖子,你莫不是最近吃得太多身子又圆了几圈,今日想让本少为你松动松动筋骨?”
“泽弟莫生气,莫生气。”秦如笑着连连摆手,“我只是想告诉你,早在皇上对你赦免的圣旨下到府中当晚,你大哥就已经成夜整宿地模仿着你的字迹,抄了整整一箱子各类佛经名典,以备有心人查验,你现在无需抄写这些经书。”
萧宁泽狠狠地剜了眼秦如,将折成两半的毛笔缓缓放下,又拿了张上好宣纸,取了新的雪狼银毫毛笔,又重新开始抄写起来。
秦如看罢疑道,“都将此事告知你了,你怎么还写?”
“本少深深感念皇恩浩荡不可吗?感念圣意眷宠不行吗?感念帝心圣明情难自禁就喜欢抄佛经,为皇上祈福不能吗?”萧宁泽笑眯眯在瞅着秦如,“本少近日听多了这道道颁进府中的圣旨,想多抄写此佛经好化化心中的想杀进皇城,火烧景福宫的血腥煞气,怕自己一旦放下手中之笔,就会射出身上的毒针。”
“我的萧二少啊,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胡言乱语。”秦如脸色惨白地四下张望,好半晌方才想起这里是萧府守卫最严密之地,边摇头边哀叫道,“秦大哥知道你是恼恨皇上近日道道圣旨将萧家步步逼得着实紧了些,可是这也是萧伯父和我爹他们那些长辈该去筹谋之事,你我晚辈还是不要信口雌黄的好。”
“这只是逼得紧了些?这是将整个萧家推入险山绝境中吧。”萧宁泽用眼角斜叱了秦如一下,“你还是去前院找我大哥吧,恕不远送。”
“宁泽,此次你和萧宁瑞被召回京都,就我爹也是始料未及,如今边境朝堂的波云诡谲,我以为可能是想你们兄弟二人为国守效力——”
“所以就将我们萧氏三父子全都摆在明面上,让华国和乃至整个天下都看着我们萧家做何抉择?就连我这个被萧峰千辛万苦隐在暗影中近二十年的人都拉了出来,为他们华国李氏一族的皇子立诸当脚踏石?我们圣明无比的皇上,也可真是算尽人心。”
“这些圣旨只是封赏了你们萧家,怎么会与皇子立诸扯了关系,而且广元殿下,早在七年前就被立为了东宫太子,你怎会如此说?”秦如的嘴张张合合,望着萧宁泽绝美如仙的俊脸,似笑非笑的寒意,一时不明白他这话的含意。
萧宁泽明眸半挑,想到秦如必竟与大哥最为交好,终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秦大哥,听说皇上中毒之时,秦老太后将皇城禁卫军交给太子殿下掌管,那而今我大哥作为皇城禁卫军副统领,是不是自然要在太子手下做事?”
“那是自然。可是宁瑞也是职责所在,其他的官家儿郎也有很多在皇城禁卫军中谋职,虽然以前宁瑞与太子之前少有交集,更很少在宫中走动。不过想来这是皇上有意让宁瑞多接触些京都青年才俊,才有这番差遣吧。”
萧宁泽终于认认真真地抬起着头来看向秦如,眸中闪过几分看傻子的惋惜目光,暗想,“这胖子要不是秦柳风的儿子,秦老太后的孙辈,怕是早在这华国朝堂让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本着聪明人不跟蠢才论是非的心性,萧宁泽直接转到下一个话题,“听说近日皇城内要大摆寿宴?”
秦如忙不喋道,“正是,三日后正好是秦老太后六十的寿诞,近日边境三国的攻势因萧伯父指挥有方,皆有胜仗。尤其南方襄国更是被我军大败,连丢城池五座,我军气势高涨。皇上想在老太后寿诞之际宴请百官,已解多月来国内外困厄紧张氛围,也让百姓们沾沾喜气。”
“三日后?”
“是啊,宁瑞没有跟你说吗?你们兄弟二人也都要参加宴诞。怕是他近日忙得无暇顾忌你,忘记告诉此事了。”
“忘记告诉什么?”
随着语声传来,萧宁瑞一身素衣青袍,虽满眼笑意地的从外面走进来,可脸上七分疲惫也没有刻意掩饰。
“秦大哥自这次泽儿回京都后,每每来府里都是来这儿澋苑的时候居多,我那里反倒是不常走动了。”萧宁瑞一进门就对着秦如恭敬作揖施礼,难得从他口中说出打趣他人的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