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心灵之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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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二
“您说的是我母亲？”我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但是她——”是啊，她并没有再婚，即使是我，也没有亲眼见过她带别的男人回来。
可是，那个穿着蓝制服和她在房间里旋转的男人是谁？
我记起了藏在箱子里的那套制服。
大脑里一片混乱，所有的异常千丝万缕纠缠在一切，我却找不到那个抽丝剥茧的起手处。
“我母亲她——”呼吸开始紊乱，匆忙喝了口咖啡，我疑惑地看向盐津元。
“那次为了你的跳楼事件去和那个女人交涉时，她向我要求了一套严岛君曾使用过的制服，作为把吊坠还给你以及善待你的条件。”盐津元疲惫地按着太阳穴，他口中的严岛君，是说父亲。
“那个事件停止了太多人的生命。被留下来的人们中，也有很多人的时间因此无法前进。那个女人，似乎也是其中的一员。”
真是感人的深爱啊。
“所以，尽管父亲把我的异能说成他自己的，甚至加入异能者组织scepter4，她还是爱着那样的父亲。”摇着头，我苦笑起来，“而我，即使装作普通人的样子，乖乖地侍奉在她身边，她依然——”
“天女。”盐津元担忧地喊着我的名字。
“抱歉，我没事。”匆忙擦拭着不停涌出眼眶的温热液体，我深呼吸几次，平复激动的心情，“即使如此，她还是不爱我，想尽办法苛待我。我究竟——我不是她和深爱的男人所生的孩子吗？”
盐津元没有再说话，只是笨拙地伸手替我拭去泪水，他粗糙的手擦过我的皮肤，有微微的刺痛感。
过了一会儿，他困扰地抓了抓头自顾自地说起来，“你大概不知道，严岛君可是全屯所闻名的痴汉爸爸，满口宝贝女儿长宝贝女儿短的，全体s4成员都见过你从小到大的照片，但就是看不到本人。啊还有，每个有儿子的成员都被他威胁过，不准打我女儿主意。道明寺家的小鬼只是指着照片说了句漂亮姐姐，你爸爸那脸色变的，可是真精彩。”
“噗——”
“终于笑了。”他松了一口气，弄得我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让您见笑了。”我掏出手帕细细擦拭着脸上微干的泪痕，“都成人了，还动不动就哭。”
“怎么会，你还是小孩子呢。”堂而皇之地管一个二十一岁成年女性叫孩子的中年大叔盐津元，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询问，“你和黄金之王——”
我垂下了眼睛，“啊，算是远房亲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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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冲突结束，被兔子戴上能力控制刑具带出石板之间后，我被安排在御柱塔里一间设施相当齐全的华丽卧房。
惊异于御柱塔里还有这样充满女性气息的房间，我正想说些刻薄话。那位黄金之王的副手突然抛出了惊人的情报，“胧月大人是在这里长大的。”
我一时目瞪口呆。
“胧月大人是御前的孙女。”兔子解释说，“您的亲生曾祖是御前的大学前辈，在东京轰炸中不幸过世，留下了尚年幼的义辉大人。战后，御前一直接济抚养义辉大人的老保姆，因本家常提出继承人问题，便顺势将义辉大人收为养子，是为国常路义辉。”
“我记得母亲说过她的亲属都死光了。”我好笑地摇晃着手上的刑具，这么一来，我也算是黄金之王的曾孙女。连曾孙女都要戴上刑具，倒真是秉公办事的一家人。
“义辉大人夫妇早年因车祸不幸离世了。胧月大人——”这名年纪似乎很大的兔子苍老的眼神变得出奇温柔，“御前公务繁忙，她是被我辈亲手带大的。”
看了我一眼，兔子稍有些歉意地说，“我辈均是未婚男性，对于抚养孩子没什么经验，胧月大人又格外可爱，可能过于骄纵了，致使她性格稍有些任性。”
母亲吗？那可不是稍微任性的程度。
兔子这种“我家孩子给您添麻烦”了的态度，不由得让我有些好笑。
我遭受的，可是来自自己亲生母亲的苛待，情报网四通八达的黄金氏族不可能毫无听闻。然而，在这个人眼中，仿佛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可是，她既然是被能力者抚养大的，又为何会那么仇视能力者。
“胧月大人初中时，本家将她接去学习国常路家传的阴阳术。本家的长老们都是些心思过重的刻薄人，嫌弃胧月大人毫无天赋，也曾拿血缘说项，胧月大人被我们宠溺惯了，一时难以接受，连带对我辈也怨恨起来。后来竟离家出走了。”兔子忧心忡忡地说，“本以为她遇到好男人成了家，终于稳定下来。谁知又离了婚。”
母亲二十岁和父亲结婚生下了我，我所知道的母亲的人生，即是从那年开始的。在此之前她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就连父亲都不曾知道。
国常路胧月，她抛弃了那位大人给予的姓氏，以名为姓，连和我父亲成婚也不曾改姓。
若是单纯从一个人的角度，或许该敬佩她的坚决。
兔子还在说些“胧月大人从小擅长绘画，若是那时让她去学画，不送她去本家就好了”之类的话。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万千宠爱于一身。
即使任性即使出走，这里依然有着挂念她，后悔不曾更爱她一些的人。
而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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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津元还在注视着我，我稳了稳心神，莞尔一笑，“母亲不是厌烦我嘛。国常路家是个大家族，不多一张吃饭的嘴，刚好当主又是异能王，就把我这个小异能者接回去了。其实，我刚刚不过狐假虎威罢了。黄金之王那样的大人物不会在意我的归属。只是青王刚上任，才被唬住了。”
盐津元像是被吓到了，“那你日后？”
“去大人物那里恳求一下就行了。把小小的我保护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轻描淡写地对父亲的昔日同事撒着谎，“没关系，宗像礼司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无意将我与黄金氏族间的关系一一说清，总归胡扯些理由令他放心就好。
送走盐津元时，午休已经结束了。
去公司请了早退假，我早早地回到家中。
黄金之王最为信赖的副手，抚养我母亲长大，如今又负责联络我的那位兔子先生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发生了那种骚动，被训诫一顿也是早就料想到的。我乖乖地向他行礼。
“御前赠言——”
第二天走出公司大门，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那个男人宗像礼司的身影，没有套着那经过改良的蓝制服，今天的他只穿了一身合体的休闲装。
尽管如此，只是站在那里，他的存在就已不容忽视。
我视而不见，继续向前直行。
他果然跟了上来。
“不用放出你那砸得穿地球的西洋剑，我不会使用能力的。”我抱着纸箱走着自己的路。
知道了现在使用的姓名，查到所属公司也不是难事。
然而，他也只能站在门外试图给我施加精神压力，只要我还冠着“国常路”这个姓氏。
“不用再来这家公司，我已经离职了。”我举了举手中装有个人物品的纸箱。
“因为昨日的骚动，无法在普通人的公司继续容身？”像是要故意惹人讨厌一样，他低声笑着，“再次被社会所抛弃了啊。”
“很抱歉，与某个很少朋友的人不同。我在公司里人气很不错，工作能力也颇受好评，是受到重点培养的员工。就在刚才，同事们还聚在一起替我鸣不平，大骂不讲道理的蓝色制服。”我不为所动。
“喔，那么是担心给热爱的公司添麻烦主动离职，令人感动的用心。”他毫不掩饰声音中的嘲讽。
我停下脚步，转向他，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拜你引起的骚动所赐，黄金之王斥责我处事不稳重，任性妄为，命令我离职。”
一丝讶异自他脸上闪过，“这不是黄金氏族的产业。”
这么短的时间，他调查的倒是很清楚。
斜睨他一眼，我继续向前，“留学外国知名大学，跳级获得研究生学历，尚未归国就收到了政府重要机构延揽，与履历如此华丽的你不同，我高中肄业，只有一张初等资格证书，虽然能力足够，但在学历社会中，根本连招聘的笔试资格都拿不到。”
宗像礼司的呼吸忽然变得不稳。
是的，我高中肄业的原因，我们都很清楚那是什么。
“我是靠着黄金氏族影响力进入公司的空降族。遭到质疑，也见过白眼，吃足苦头才凭工作能力在这里站稳脚跟，获得认可。然而终究是在他人手掌上建立的城堡，我没有违抗命令的立场。”
我再度停下脚步，注视着表情复杂的他，确认他的目光中没有敌意， “我不打算谴责你，有了这里的工作业绩和口碑，凭自己的能力再找份好工作并不难——”
宗像礼司的反应令人吃惊，仿佛在反思自己的行为一般，他竟停下来注视起自己摊开的双手。
我顺势将沉重的纸箱塞到他手里，“只要你不再地缚灵一样守在新公司门口的话。”
他怔了一瞬，随即笑起来，“真是大胆的行为，你明白自己正在驱使谁吗，青——”
“宗像礼司，让高中同学宗像礼司帮我搬箱子有什么不对吗？”甩开了负担的我看都不看他一眼，大步向前走去。
他还在身后啰嗦，“被scepter4的那些人看到，或许会大惊失色吧。”
“为什么，你是这么不友善的人吗？我还以为帮助行动不便的老奶奶过马路是你的份内事。”
“帮助行动不便的老奶奶和受健康的年轻女性驱使，存在着本质的区别。”
“女性无论到了多少岁都是有魅力的lady。对老奶奶做出如此失礼发言，是你的心灵之眼蒙尘的证据。”
“在曲解他人观点方面，不得不承认，你拥有超人的天赋。”
突然，像是摁下了某个久违的按钮，我们齐声大笑起来。
“这样不就好了吗？何必一直逃跑呢。”他渐渐止住笑容，注视着我，“不是朋友吗？”
“一见面就把刀架在脖子上威胁要我性命的朋友吗？”我嘲弄地看着他。
“你很清楚那是控制手段，是你逃得过分了。收到瞬移范围非常远的年轻女性权外者的报告，我立刻猜到是你。”
“不，我不清楚。”我摇头，抛出一记对这个人最有效的直球，“我确实认为你恨我恨到想取我的性命。”
有那么一个瞬间，仿佛有种近乎痛苦的神情自他脸上闪过。
“原来如此。”他扶了下眼镜，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这就是你的想法。”
真奇怪。
他有什么值得意外吗？
看穿别人的想法不是他的特长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更是轻而易举吧。我听说成为王的人，各方面能力都会获得大幅度提高，成为超越天才的天才。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沉默片刻，他重新开口。
“不用了。”我朝前方努了努嘴，光希正大张着嘴看着我们，“天，天女，不，前，前辈，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什么，偶遇旧日同窗，多聊了两句。”我好笑地看着手足无措的她，“确定要开车送我回家吗？若是弄坏了我的车，作为新晋无业游民，我可是很为难的。”
“车子坏了前辈就会因为缺钱而留下来吗？若是那样的话，光希现在就去把它撞坏。”光希摆弄着方向盘，大有一副要把它拆下来的气势。
“不，我会向你索要高额赔偿的。现在，请将后备箱打开好吗？”光希顿时泄了气，乖乖按开后备箱。
宗像礼司帮我将纸箱放入后备箱中。
道谢后，我正要离开，他突然压低声音，“那个人不是筑紫。”
“她当然不姓筑紫，她姓时田。很漂亮对吗？怎么样，我的小跟班比你的副手更漂亮吧。”
在无所谓之处意气用事地比较着，我单方面宣布胜利后，坐进副驾驶扬长而去。
“怪不得天女不去联谊。”一路上，光希握着方向盘，嘴巴上喋喋不休，“那种水平确实很难在联谊中见到，长相帅气，气质也好，又很照顾人。”
“光希，他可不是在照顾我哦。若不是光希出现了，他正要把箱子扔到河里去呢。”反正宗像礼司不在，我肆意编造着他的坏话。
“哎，怎么会？”光希瞪圆了眼睛，“他看起来人很好诶，还对光希笑了。”
“你没听说过吗，猫科类猛兽在对猎物发动攻击之前会露出好像‘笑’一样的表情。那是个纯粹的坏人，光希可不能被这种人骗到。啊，正是早早见识了这种衣冠禽兽，我才对男性这种生物绝望了。”
见光希还半信半疑，我决定使出最有说服力的一击，“他正是那群逼迫我辞职的蓝制服的头领，就因为我很久以前得罪过他。他今天特地过来，是来验收自己作恶成果的。”
“原来是他！太过分了！”光希愤怒地轰了脚油门，嘴里噼里啪啦地嘣出了一长串针对宗像礼司的咒骂。
我好笑地转开眼睛，望着车窗外飞驰的风景。
希望青王大人不要没品地在我的车子上安装窃听器之类的东西，否则的话，被气到可不是我的错。
谁让他自己往枪口撞的呢。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心灵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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