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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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恩葛朗特第二层的主街区“乌尔巴斯”，是将一个直径三百米左右的平顶山挖空，仅留下外层而建立起来的城镇。
在二人从南方的门进入城镇时，视野里浮现出“ＩＮＮＥＲ ＡＲＥＡ”的信息，耳旁响起了平缓的街区背景音乐。第一层每个街区的音乐都是以弦乐器为主，但这里的音乐却是用音色略有些哀伤的双簧管来演奏的。街上来来往往的ＮＰＣ身上穿的衣服，也和第一层有了风格上的不同。一切都显得焕然一新，让人切身体会来到了新的一层。
往里走了十米左右，二人没有看到任何代表玩家的绿色光标。只不过也很正常，头目在四十分钟前才被打倒，除他们以外的头目攻略组应该都回到了第一层的据点；而在头目消失两小时后，乌尔巴斯的传送门就会被激活，到时候人就会多了。
如果二人愿意，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完全可以将这一层独占，比如说做两三个需要争抢的杀怪的任务。但桐人完全没那胆量，零也不想给麻烦压身的桐人再添一根稻草。
二人沿着乌尔巴斯的主干道小跑着往北面去了，爬上一个宽阔的阶梯，到达一个广场，走近设置在中央的石头大门。
与其说是门，不如说是一个石头圆拱。这就是所谓的传送门。
桐人走到圆拱前打量了一下四周，在找好等一下的退路后，向门中央那膜一样的光层缓缓伸出右手。就在被黑色皮革手套包裹的手的指尖碰触到光层表面时，鲜艳的蓝光迸射而出，充满了他的视野。
光芒呈现出同心圆状的脉动，在五米高的圆拱里扩散开来。在空间被全部填满之时，就是传送门激活之时。
目睹桐人激活传送门，零几乎可以说是心情复杂。
“走！”桐人招呼了一声，拉着零就往广场东面那个如同教会般的建筑物冲去。二人轻松跳进入口，冲上楼梯，跑进三楼的一个小房间。桐人背靠着开了窗户的那面墙，偷偷俯视着广场。
零不甚感兴趣，手指一动开始处理背包里的东西。
传送门激活之后，来到第二层的玩家仿佛五颜六色的海浪，涌向四方。也有人驻足寻找开启传送门的大英雄，当然他们是找不到的。过了好一会儿，广场上的人渐渐有了变少的趋势。
桐人本来决定在等到传送门的热闹光景平息之前，在教会的三楼一直躲下去，然而——
“咦？”
在心不在焉地俯视着广场时，桐人看到了很不正常的景象，不由得嘟囔了一声。
从传送门传送出来的一个女性玩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朝着西面一阵猛冲。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只会以为她是急着去武器店或者找任务ＮＰＣ，但问题在于随后又出现了两个男人，他们迅速环视四周，看到那个远去的女玩家后，猛地向同一个方向冲去。
因为这里是安全区，所以在平时桐人也懒得去管，可如果被追的是熟人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零，阿尔戈好像遇到麻烦了。”他第一时间告诉了“老鼠”的好友。零对待朋友可是相当仗义的。
零立刻换上一双敏捷加得最多的鞋子，冲到窗边，问：“她在哪里？”
“走吧。”桐人跨上窗台，跳到下面的屋檐上，零紧随其后。
二人同时点开属性栏将敏捷数值修正开到最大，在被广场上的玩家发现之前跳到了旁边一栋建筑物的屋顶上。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在房顶上跑，朝着阿尔戈与那两个男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桐人一边奔跑一边挥了挥右手，使用了“索敌”技能的子技能“追踪”，在弹出的输入框里输入“Ａｒｇｏ”，就看到了道路上两行闪着淡绿色光芒的足迹。虽然因为熟练度的问题只能看见一分钟前的足迹，但是也足够了。
“把点数全加在敏捷上的阿尔戈都没有甩掉的人，我还真有点兴趣。”零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足迹最终去了圈外，这个方位是西平原，一个和热带草原风光差不多的地图，这里有大型野牛怪出没。
即便是桐人和零现在的等级，要进入这片草原前方的荒原区域也是有风险的。但是幸好，草上的足迹渐渐明显了起来，但同时也意味着阿尔戈的速度放缓了。零心里一紧。
在一个呗小型岩山包夹的山谷深处，二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啦！只有这个情报，出多少钱我都不会卖的啊！”
在句末带着一丝挑逗性的鼻音，这句话明显是出自阿尔戈之口，但此时听起来比平时更凶。随后响起了一道令人不快的男声。
“你说你不想独占情报，但是又不肯公开，这样的话，只能认为你想抬高价码是也！”
——是也？桐人皱着眉头停下脚步，拦住想直接冲出去的零，想了想决定爬到上面去伺机而动。想到这里，他就开始攀爬旁边的岩壁。零没有跟上去，看着桐人一点点接近声源的上方。
“不是价钱的问题啦！我说了，我不想卖情报卖到最后被人怨恨啊！”
另一道男声出声反驳：“为何我等要恨你？不是说会按你的价给钱还会感谢你吗？我等只想买隐藏在这一层的‘额外技能’获取任务的相关情报是也！”
什么？这一层有隐藏技能？
零十分震惊。在封测期只被发现了一个叫做“冥想”的隐藏技能，只要精神集中（差不多的姿势也行）就能大幅度提高回血速度与负面状态消失概率，但因为作用微妙姿势太丑就没什么人去学。可就算是那个“冥想”也是在第六层才能学，但现在第二层突然又蹦出来个神秘的隐藏技能，让她如何能不吃惊。
在零陷入震惊的时候，两个男人又把音量提高了不少：
“今天我等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是也！”
“那个额外技能，对我等的完美绝对是必要是也！”
“你们真是莫名其妙啊！不管你们说什么，那个的情报我绝对不卖是……不对，是绝对不卖呀！”阿尔戈喊着。
零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脚下一蹬，闪身冲出；与此同时桐人从岩石上站起，从五米高的地方一跃而下，不偏不倚落在了阿尔戈和那两个男人的中间，又巧妙地和零站成了夹击的方位。
“来者何人？”
“敌藩的探子吗？”
桐人打量着两人，觉得这装备很眼熟。他们全身都穿着深灰色的布制防具，上半身里面似乎穿着轻型的锁子甲。武器是背在背上的小型曲刀，然后头上还戴着相同海盗标记的灰色头巾帽。
在封测期和之前都沉溺于ＰＶＰ的零反应和记忆敏锐度都比桐人快和强，她抬起一边嘴角，笑道：“你们是‘风魔忍军’公会的人吧？”
“你很有眼光！我等乃‘风魔忍军’公会的小太郎和伊助是也！”
桐人眼睛一亮，不由得打了响指。没错，之前他就觉得这词缀和装扮很眼熟，可不就是那个封测期让人“闻风丧胆”的忍者公会吗？他们所有成员都全力提升敏捷，在最前线化身高敏型坦克，展开令人眼花缭乱的战斗，一遇到危险就跑路，让怪只有去找其他队伍，很容易让他人玩出ＧＧ。
这群人居然在已经变成死亡游戏的ＳＡＯ正式服里还贯彻着他们的忍道，对这件事桐人本身也没有什么意见，但现在他们二对一追着姑且算是女性玩家的阿尔戈到处跑，还强行要求她供出情报，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桐人挥挥手，让阿尔戈退后，然后抚摸着背后爱剑的剑柄说：
“身为幕府的密探，对风魔忍者的恶行不能置之不理。”
中二病突发？！
零惊了。
“混蛋，你是伊贺忍者吗？”
小太郎和伊助激动了。
“啊？”
桐人有点不在状况内。
桐人的话仿佛按下了他们体内的一个重要开关，以完全同步的动作，慢慢将右手伸向背后的曲刀。
为什么突然就犯蠢了，日本史学哪里去了，幕府和伊贺、风魔的关系还记不住吗，怎么不说你是甲贺的人呢①……零的思绪突然中断，背后传来一阵寒意。她回过头。
桐人也刚好看见了相同的东西，心里并不担心零，他知道她躲得开。缓缓后退一步，桐人小声提醒那两位忍者：“后面。”
“我们才不会被骗是也！”
“没人骗你们，说了看看后面。”
桐人压低的声音十分有说服力，让猜疑心极重的忍者们动摇了。小太郎和伊助齐齐转过头去，结果吓了一大跳。毕竟，不知何时，一个不速之客——一头体型庞大的名叫“震撼公牛”的野牛怪——已经屹立在他们身后，而他们身后的那个女玩家不知所踪。
这种怪非常耐打而且攻击力很高，最麻烦的是引到它之后追击持续时间特别长，同时警戒范围还非常广。桐人之所以会躲到岩壁上，就是怕引到它们的仇恨。零之所以不跟上桐人的脚步，是因为她有“隐蔽”技能，在上面砸了很多技能点，使她能完美避免仇恨，而且在踏入圈外的那一刻就用上了。这两个忍者又不开隐蔽又不选好地点就大摇大摆地站在这里，想不被怪注意都难。
“哞——”
牛大吼起来。
“是……是也！”
忍者的惨叫紧随其后。接下来，两个身穿灰色忍者装的身影就以超高的速度向城市的方向奔跑，牛也以和它的巨大身体不相符的敏捷向他们追去。才过了五秒钟，大地的轰鸣与惨叫声就已经消失在地平线的另一头。
凭意外解决了这件事，桐人松了口气。他朝周围喊了一声：“零，可以出来了！”
无人应答。
他觉得奇怪，划出菜单刚要给零发信息，从身后探出紧紧抱住他的两只小手让他浑身一僵，思绪一下子断片了。
“停下来啊啊啊啊啊啊啊混蛋牛！”零正处于风中凌乱的状态，趴在疾驰的震撼公牛的背上吓得大叫。
当时她凭着自己的技能还在维持，当然也有“艺高人胆大”的心思，悄悄跳到了公牛的背上。结果还没等她跳下来牛就跑走了。本来她有很多个很好的逃离机会，但是那两个忍者被吓傻了，跑的途中拉了无数怪的仇恨，她只要妄动就会触发同样的仇恨。可如果她一直趴在公牛背上，技能冷却的时候她照样会死得很惨。
——Ｂｅ ｏｒ ｎｏｔ ｔｏ ｂｅ．②
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忍者逃入城镇，公牛开始停下，零的耳畔就回荡起了这个声音。
害怕。她真的很害怕。
她握住剑柄，深呼吸三次，准备释放剑技——
另一个剑技比她的更快发出来，炫目的效果光让零有点不适，不禁松开抓着公牛的手。公牛有了新的仇恨目标，立刻又冲过去，把零直接摔了下去。但她竟然被接住了。
“没事吧，零？”接住她的人将她放下，关心道。
零挑眉：“水无月？这么巧。”
水无月点点头，说：“我们是来找‘老鼠’的，谁知刚过来就碰见了两个往回跑的玩家，后面跟着一头牛。我就不经意一看，发现是你……”
“你和亚丝娜？”刚才的剑技不是轻剑的剑技，这一点零还是能够判断，但是她在第一层就知道水无月是能够接近亚丝娜的人之一，所以她就这样问试探一下。
水无月的成长环境让他对人的言下之意的捕捉特别敏锐，零的试探怎么会不明白。他笑着摇摇头，朝公牛的方向一指：“是我在团里认识的人。亚丝娜和我走散了，我等会儿才去找她。”
零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因为角度问题和剑技光效的阻挡只看到一道模糊的青年男子的身影在和公牛缠斗。她先是为那个人的勇气感慨，后来表情越来越凝重。她仔细回忆着刚才救了她的那个剑技，那样强烈的光，真的是一个剑技吗？会不会是剑技叠加？如果是，那个人的掌控力和预判力简直可怕……
“我去帮他了，零也来？”水无月冲零眨了眨眼。
沉吟了一会儿，零点头，拔出武器和水无月一起冲了上去。
她看到了那个人的ＩＤ，“Ｒｙｕｕ”，汉字可以写作“龙”。
在三个人的努力下，十多分钟后公牛倒下了，变成了碎片。
零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等着自动回复，却感觉有人在走近。抬头一看，是龙。
“有事？”零没有和龙对视太久，低下头问道。
安静了几秒，龙说：“小姐，我在另一个游戏的线下见面会见过你。”
零浑身一震，这才认真地仰起头打量这个玩家。刘海三七分，紫红色的半长发软软地垂下，面容俊秀，浅金色的双瞳中平静无波，偏薄的嘴唇在不说话的时候就抿着，成熟男性的身材十分挺拔，穿的护甲以灰色和蓝色为主，给人沉稳感觉的同时也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是个非常出挑的人，可她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关于这个人的印象。
“是吗，没印象了。”零诚实作答。其实她从来不记人的。
“先不说你的外表吧，我认得出你的眼神——战斗时的眼神。”龙像是意料之中的点点头，接下话头。
零突然有了兴趣：“什么眼神？”
龙却没有回答。他神情淡泊地说：“我们是一类人，相信我。”
“……哈？”
“而那个封弊者不是。你们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听到龙的称呼零立刻将剑尖对准龙的脸：“不准那样叫桐人，不要以为会橙名我就不敢动手。”杀气凛然。
龙却突然笑了，像炎热夏日一阵清爽的微风，令人舒服却又转瞬即逝：“你的眼神真的很不错。小姐，有兴趣加个好友吗？没准儿以后我们会有很多打交道的机会。”
“没兴趣。”零斩钉截铁地说。
“好吧，随你。既然今天有缘重逢，我就给你提个醒，你和那个叫桐人的，注定会背道而驰。现在还不明显，以后你就知道了。”龙脸上看不出丝毫遗憾，说完话后招呼了水无月一声，两个人就一起走了。
零默默地坐在原地回血，心思却已经飘到了天外。
这是她和未来ＳＡＯ最著名公会之一圣龙联合（简称“ＤＤＡ”）的会长兼创始人的第一次交谈。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