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筝》烦得很嘞

43、Showhand II

　　“秦铮！”他三步两步就赶上了我，一把扯过我的手臂大声凶我：“你去干什么？！”

　　“还能去干什么，去算账评理！”我甩开他的手，继续迈着大步往卡走。

　　“不，你不能这么做……”他跟在我旁边，试图说服我。

　　“为什么？！所以你现在是站在她那头咯？你觉得秦校长这么做是对的，是合法合规的？”

　　“对，这么做确实有些滥用职权，但既然她这么强烈地反对你学生物……”

　　因为激动和步伐太快，他说话有些喘，脸也比刚才红了许多。

　　“她一定有她的理由……”

　　“你们全都这么说！”我冲他大吼，好几个路过的学生都忍不住回头看我们一眼。可我管不了那么多，愤怒已经冲昏了我的理智，忘记了他并不该成为我责骂的对象。

　　“你！阿叔、阿妈、小姐姐，全是一样的人！‘她有她的理由’，既然有，这理由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她一个字都不说，却按着她的想法随意操纵我的生活，我还是个独立的人吗？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像个木偶，被她管控被她玩弄！不管我多努力，我根本逃不开她！”

　　“难道你付出的一切努力，就是为了离开她吗？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难道她不是你应该挂念的人？你想变成我这样？！”

　　他也提高了嗓门，似乎很生气，说到最后一句时，甚至急红了眼睛。

　　“对！我做这些都是为了逃离她，逃离属于这里的一切！我倒希望能像你一样自由自在，出个国再不要回来！还有你，你现在在我面前说什么血浓于水，装什么圣人，一开始不是你同意帮我实现梦想的吗？！”

　　“那是因为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秦校长会反对你到这个地步！”

　　“那你想到了呢？你是不是也打算劝我不要忤逆她的意愿？”

　　我停下脚步，转身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他也停下来，喉结略动，最后点点头：“对。”

　　“你刚刚不是说，学生的信任比校长高兴重要吗？”

　　“听我的话，和秦校长摊牌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回答我！”

　　他沉默良久，轻声道：“我不想让你难过……”

　　“我现在已经够难过了，还要怎么更难过！”

　　吼完最后一句，眼泪又有夺眶而出的冲动。我头也不回跑进电梯，欧阳行却没有再跟进来。

　　因为生气再加上不停在哭，我鼻子塞得厉害，在空空的电梯里呼吸声大得吓人。我盯着不停跳动的数码楼层，镜面内厢映出自己模糊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急眼的母豹。

　　滴――

　　“十二层，到了。”

　　温柔的女声响起，不等厢门完全打开，我已经大步流星冲了出去。

　　校长办公室外面有个玻璃房，里面坐着一个校长助理和办公室秘书。我猛地推开玻璃门，把他们俩人都吓了一跳。“同学，你有什么事……”穿裙子的秘书慌忙起身试图拦住我，“嘿，这里不是你随便进的！”

　　她话没说完，我已经打开校长办公室的门，里面空无一人。

　　“秦校长呢？我找她。”

　　“校长在会议室开……”

　　我转身往对面会议室走去，秘书跟在我后面喊：“喂！你有按规定预约吗？你访客表还没登记……秦校长在开会，你不能硬闯进去！”

　　我没心情搭理她嘴里那些规矩。如果讲规矩有用，我的志愿表也不会被人篡改得面目全非。

　　不顾身后人的高声喊话，我砰的一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顿时，六颗脑袋齐刷刷朝我转来。两个副校长，教务主任，两个年级主任和我母亲……看来这是一场自己人的会议，说不定除了枪毙我志愿表的刽子手，还有毁尸灭迹的帮凶坐在其中。

　　“你怎么来了？”一阵安静之后，母亲率先开了口，语气很是严肃：“赶紧回去。”

　　我没有被她的口气吓退，反正跑来找她，就已经做好了撕破脸皮的心理准备。我走近她桌旁，把录取通知书摆在她面前，问她：“我志愿表上填的T大，结果被录取到江海大学，是不是你改了我的志愿表？”

　　她一愣，随即恢复了一贯的冷淡，看也没看那张通知书一眼就拿起来地还给我：“我现在在开会，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我就知道！！”我愤怒地叫了起来，“你偷偷改了我的志愿表，把我弄回江海市！”

　　“秦铮，你不要激动……”胖胖的副校长站起来当和事老，“学校招生办的老师都是按规定程序办事，绝对没什么暗箱操作。再说了，秦校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怎么不可能？！越是不可能的人才越可能做这种……”

　　“没错，是我让人把你弄到江海大学的。”母亲突然开口，毫无修饰的坦白，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打在脸上，我愣在原地，无法呼吸。

　　“现在你知道了，就赶紧回去吧。”她拿起旁边的电话按了一串号码，对着那头说：“秦大哥，秦铮现在在我这楼会议室里，麻烦你上来接她回家吧。”

　　空气像是凝结了一样，安静的会议室里只剩母亲冷静的声音，与我的气急败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为什么她可以如此平静？为什么她敢当着这么多人在场面不改色承认她的劣行？她就一点也不把我的抗议放在眼里吗？！

　　“秦铮，你看……”副校长有些尴尬地拉住我，“校长在和我们开会呢……你还是听她的话，有事回家再说……”

　　“不！”我使劲甩开他的手，冲到母亲面前大声质问她：“你怎么可以对我做出这种事？！”

　　“我清楚地告诉过你我的底线，你置若罔闻，还试图逾越……”

　　“可你是堂堂一个校长！”我已经听够了她那套没理由的理由，毫不客气打断她：“你们不是按规定程序办事吗？你就这么带头徇私枉法、公权私用？！”

　　“秦铮！”母亲的情绪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喝住我道：“没错，我身为学校校长自然有权利这么做，但你也弄清楚，换做是别人，我才不会费心费力去管闲事！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所以我才愿意干涉你，我做这些都是当妈的为了女儿好！”

　　“呵！当妈的为女儿好？”我冷笑，声音诡异得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这么说不觉得惭愧吗？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你有没有哪怕做到一丁点？我小时候高烧一周不退，你看都没看一眼，一门心思扑在高三学生身上；等我读了高三开始准备考大学，你又在外面谈恋爱搞对象，三更半夜都不回家！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知道我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吗？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只知道怎么让我难受，怎么管住我，不让我顺顺心心地活着！”

　　“铮小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阿叔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他快步走近，拉着我往外走：“快，我送你回家，你母亲正在开会……”

　　“不！我不要回家！你们几个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一起瞒着我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把我排除在外！”我拼命挣扎，阿叔拽着我往外走，忍着怒气斥道：“铮小姐，你再生气也不能说这种话！你母亲对你怎么样……”

　　“她根本不配做我母亲，她无非是处处管着我的校长！”

　　啪！一声脆响，我左脸立马烧起来。母亲瞪着红彤彤的眼睛看着我。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真以为你长大了就能无法无天了，我就管不住你了吗？！”

　　她罕见地动了气，浑身发抖，声音也打着颤。阿叔也被她的怒火吓得忘记要拦住我，又苦着脸劝：“秦小姐，你不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十八岁，是个独立的成年人！你还想怎么管我？监视，软禁，在我背后捅刀子，还是把我捆起来？！我告诉你，秦校长，你管不了我的心！你可以把我送去江大学管理，但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在那，早晚有一天我要去学生物学，拿到理学学位！”

　　“好哇，你翅膀硬了，就要往树林子里飞了是不是？”母亲拿手指着我，眼睛红得像两颗红宝石，闪着暗暗的光。

　　“你本事大得不行？那你去啊！”她抓起桌上的笔记本啪地朝我扔过来，打在我的手臂上。

　　“秦小姐，你……！”阿叔声音提高了许多，捡起地上的笔记本朝母亲走去，又回头喊我：“秦铮！你也别闹了，马上和我回家！”

　　“我不回去！”

　　“你不回去就别回去！你敢去学生物，就别进我秦钰的家门，我不想再来个动物学家糟我心！”

　　“秦钰！”阿叔大声喝住她，“你在说些什么！”

　　“我求之不得！我现在马上走，你以后别来干涉我一丁点！”我大喊道，转身就忘外面跑。

　　阿叔在身后喊我，母亲却大声制止他：“让她走，让她滚去外面当个野人，谁都不许拦着！”

　　我心一痛，逃进电梯，蹲在角落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