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订三国》孟小能

22、西出阳关无故人

　　日子就在这么一天天的等待中过去，三个月，说快也不快……
　　午后的阳光最是温暖舒服，女眷们坐在院子里一边享受着难得的幸福时光，一边闲话家常。
　　“我最近听说曹操正在训练水军，看样子像是有南侵的意思。”胡定金边纳着鞋底子边向众人说道。
　　甘夫人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眉间稍带有一丝忧愁，“这战场上的事情我可不知道，只盼着不要大动干戈，再生事端。”
　　如今的她肚子已快有八个多月大了，如果曹操真的南下攻打荆州，刘备的处境也着实堪忧啊，也许甘夫人是想到以前被掳的生活了吧。
　　“曹操怎么突然训练起水军了？荆州刘景升虽然不才，但江东还有孙氏了。”我不解地问着，孙权刚刚占领夏口，士气正足，曹操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南下……
　　“孙仲谋收获了夏口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荆州，如果他占领荆州的话，势必也会对曹操构成威胁，所以现在不管是谁，目标都是荆州。”小英不愧是才女，一语道破其中的玄机。
　　大家听后都恍然大悟，原来不明白的不止我一个人啊。
　　“那么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处境很是艰难喽。”
　　荆州这个必争之地，虽然在刘表的治理下，一直免受战火，但随着刘表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投了过来。
　　盯着谈笑自如的小英，才发觉自己离才女的距离还差得很远，居然一直恬不知耻地认为自己很聪明……
　　“如此看来，我们也该早做准备了。”糜夫人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胡定金放下手中的鞋底，端过一杯水递给甘夫人，“可不是嘛，我家男人这几天整夜都在捉摸这件事呢。”
　　甘夫人略微抿了一口，“夫君这几天也在担心这件事。”
　　“姐姐，你别太担心，那么多大风大浪我们都挺过来了，还怕这次？”糜夫人握住甘夫人的手，示意她放宽心态。
　　“也不知道大哥他们今天去见刘荆州的结果怎么样了？”涓子停下手中的刺绣，语气中也透着一股子的担忧。
　　“馨儿姑娘，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看？”小英发觉了我的视线一直绕在她身上，不自在地问。
　　托着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随口说了一句，“我只是觉得你好聪明啊，和你比起来，真是自惭形秽。”
　　“哈哈哈……”才刚说完，引起众人一阵狂笑，一扫之前的阴霾。
　　小英也用帕子捂着嘴轻笑道：“馨儿姑娘过奖了，你随赵将军出入战场，这等气魄，我连三分都及不上。”
　　“馨儿，你就不要担心了，只要子龙不嫌弃你不就好了。”胡定金走到我身边，调侃道。
　　“谁稀罕他啊！”低垂下头，小声地嘟囔着。
　　“当真不稀罕？”胡定金见我害羞，紧咬着我不放。。
　　“不稀罕！”死要面子逞强地为自己辩解。
　　“赵将军你怎么回来了？”小英指着院子外说道。
　　一听是赵云，我立即回头望去，但后面空无一人，就听到众人又是一阵狂笑，才发觉自己又上当了。
　　“刚才是谁说不在乎的，怎么这会儿紧张成这个样子了……”胡定金捂着肚子，笑岔了气。
　　“小英，你怎么也和她们一起欺负我了，不理你们了。”将帕子捂在脸上遮挡，没脸见人了。
　　“子龙，刘荆州怎么说？”甘夫人又对着我后面问道。
　　“你们不要骗我啦！”把耳朵也捂上不在听她们起哄。
　　“刘景升病得十分严重，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赵云回答着甘夫人。
　　我听到这声音的主人，渐渐放下自己的手，回头一看，真的是赵云回来了。但大家已经没有刚才开玩笑的心情了。
　　刘、关、张、诸葛四人也走了进来，一语不发。
　　忽然士兵来报曹操率领大军，亲自杀向新野，说要先消灭刘备，再占领荆州。
　　刘备慌忙询问诸葛亮：“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诸葛亮沉思了一会儿，“新野小县，不可久居。刘景升病在危笃，可乘此机会，取彼荆州为安身之地，则可拒曹操。”
　　刘备大叹：“你说的好是好，但我曾受景升之恩，怎么能忍心图谋他的地方？”
　　诸葛亮急呼：“今若不取，后悔莫及！”
　　刘备仍是不同意：“我宁死也不能做这等忘恩负义之事。”说罢，走进了房间。糜夫人扶着甘夫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诸葛亮只得叹息摇头，小英走到他身边，轻抚他的肩膀，宽慰着他，二人也离开了。
　　“大哥就是太仁慈了。”关羽含恨叹了一口气，和胡定金也走回了房间。
　　“我们虽然人数不多，但依着我兄弟四人的本事，怕那曹操做什么。”张飞不屑地说了一句，扶起夏侯涓也回了房。
　　看着赵云一脸的愁容，悄悄地走到他的身边，吓他一跳，“嘿，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他矢口否认。
　　“本来就有什么嘛，别担心，没事的。”我安慰着他。
　　“嗯。”他点点头，倒像是为了宽解我的心。

　　大战在即，刘备令赵云日夜操练士兵，做着准备。赵云也是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无暇顾及到我。
　　半个月后刘琮派部将宋忠来告说刘表已死，自己接替了父亲职位，如今已经投降曹操。
　　刘备闻之大为惊骇，连手中的笔都掉下了。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半月之内，刘景升逝世，而荆州竟不费吹灰之力落入曹操的手中。
　　张飞上前说道：“事已至此，可先斩了宋忠，随起兵渡江，夺了襄阳，杀了蔡氏、刘琮，然后与曹操交战。”
　　刘备叱诉他：“你且闭嘴，我自有斟酌。”
　　张飞不服气地退到一边。刘备正忧闷间，忽报刘琦差伊籍到来。刘备立即叫人请入。
　　“大公子在江夏，闻父亲已故，蔡夫人与蔡瑁等商议，不来报丧，竟立刘琮为主。公子差人往襄阳探听，回说是实。恐怕使君不知，特差某赍哀书呈报，并求使君尽起麾下精兵，同往襄阳问罪。”伊藉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说一口气说完这串长话。
　　“机伯只知刘琮僭立，不知刘琮已将荆襄九郡献与曹操了！”刘备具言宋忠之事。
　　“若如此，使君不如以吊丧为名，前赴襄阳，诱刘琮出迎，就便擒下，诛其党类，则荆州属使君矣。”伊藉听后虽是大惊，但还是沉着冷静地建议道。
　　关羽也对刘备劝导：“机伯之言是也，主公可从之。”
　　刘备垂泪：“我兄临危托孤于我，现在若是害了他的儿子夺了他的地盘，他日我死于九泉之下，有什么面目见我的兄长？”仍旧还是不肯夺取荆州。
　　关羽急忙问：“如不行此事，今曹兵已至宛城，何以拒敌？”
　　刘备想了一下，感叹说：“不如走樊城以避之。”
　　正商议间，探马飞报曹兵已到博望坡了。刘备慌忙发付伊籍回江夏整顿军马，一面与诸葛亮商议拒敌之计。
　　刘备差人四门张榜，晓谕居民：“无问老□□女，愿从者，即于今日皆跟我往樊城暂避，不可自误。”差孙乾往河边调拨船只，救济百姓；差糜竺护送各官家眷到樊城。
　　逃到樊城还没半月，曹操就亲自率军追了过来，刘备又率领大家继续过江逃亡。

　　“啊……”甘夫人一声大呼，我循着声音跑了进来。
　　“这、这恐怕是要生了。”糜夫人见此情形，急得手足无措，大军将要出发，甘夫人却在这个时候要生产了。
　　“啊……”甘夫人又是一声大呼。
　　“馨儿，你先带着孩子走，这里交给我。”糜夫人匆忙吩咐我，赶去给甘夫人接生。
　　“可是甘夫人这儿……”看着甘夫人惨白的脸色，汗珠不停地滚落，早已是一副痛到不行的样子。
　　“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这里的事情，我能应付。”糜夫人不容我再多言，推着我走出了房间。
　　“啊……”房间里又传来甘夫人的叫声。
　　顾不上那么多了，拉着刘美和刘妙冲了出去，街上早就一片大乱，找了半天，竟找不到一辆马车。
　　“二位嫂子呢？”涓子在马车里将头探了出来。
　　来不及解释，先将刘美和刘妙抱上马车，赵云从后面骑马赶了过来，“二位夫人呢？”
　　“甘夫人突然要生产，糜夫人正在帮她接生。”我答完赵云也钻了进去。
　　“怎么会是在这个时候？”涓子急得直哭。
　　“别哭了，现在赶路要紧。”胡定金说了她一句，命车夫赶快驾车。
　　一连赶了几天，大军行至襄阳城东门，刘备勒马大叫：“刘琮贤侄，我只想救百姓，并无他念，可快开门！”
　　只见楼上一排排乱箭射下，百姓中箭者数不胜数，一时哭声不绝。
　　诸葛亮赶忙劝说刘备：“江陵乃是荆州要地，不如先取江陵为家。”
　　“正合吾心。”于是引着百姓，尽离襄阳大路，望江陵而走。襄阳城中百姓，多有乘乱逃出城来，也跟刘备而去。
　　刘备同行军民共数万，大小车数千辆，挑担背负者不计其数。路过刘表之墓，刘备率众将拜于墓前，哭告：“你弟备无德无才，负兄寄托之重，罪在备一身，与百姓无干。望兄英灵，垂救荆襄之民。”言甚悲切，军民无不下泪。
　　说完又哭着对百姓说道：“是刘备无能，害得你们到了今日啊。”
　　“我们愿意追随使君您。”
　　“主公……”忽然一辆马车从后面赶来，“主公……”
　　马车渐渐停下，赵云下马挑开帘子，正是甘、糜两位夫人坐在里面，甘夫人更是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刘备大喜，接过孩子抱在怀里，眼角落下了几滴泪。
　　“娘……”刘美和刘妙看见了糜夫人，立即跳下马车，上了她所在的那辆。
　　我也跟着下车，让小英、胡定金和涓子三人一辆，我和甘、糜二位夫人一起。
　　忽哨马报说：“曹操大军，已屯樊城，使人收拾船筏，即日渡江赶来。”
　　众将皆说：“江陵要地，足可拒守。今拥民众数万，日行十余里，似此几时得至江陵？倘曹兵到，如何迎敌？不如暂弃百姓，先行为上。”
　　刘备垂泣：“夫济大事必以仁为本，今人归吾，吾何忍弃之？”百姓闻刘备此言，莫不伤感。
　　刘备拥着百姓，缓缓而行。
　　诸葛亮道：“追兵不久即至，可遣云长往江夏求救于公子刘琦，教他速起兵乘船会于江陵。”
　　刘备从之，即修书，令关羽同孙乾同五百军往江夏求救；令张飞断后；赵云保护老小；其余俱管顾百姓而行。每日只走十余里便歇。这一行人浩浩荡荡，不下数十万。
　　“来，夫人，喝点水。”我拿起水壶递给甘夫人。
　　“谢谢。”勉强对我挤出了一个笑容，又看向怀中的阿斗，默默地流泪。
　　甘夫人刚刚生产过后，身子很是虚弱，在马车上每日颠簸，很是吃不消，连奶水也没有，可怜了小阿斗，刚一出生，就要遭此罪受。
　　忽有人大喊，曹兵到了，众人大乱，百姓慌乱不堪，踩踏者不计其数，嚎哭之声，震动地；中箭着枪，抛男弃女而走者，不计其数。
　　我闻言跳下马车，看着周围惊慌失措的百姓，却怎么也寻不见赵云。突然马儿像是也受了惊似的，扬起蹄子，飞奔开去。
　　“回来，回来……”我在后面追赶着它，奈何自己的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人家四条的。
　　一时方寸大乱，该怎么办，我把她们弄丢了。赵云，你在哪啊？快来帮帮我……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