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我的故事里》田唐

7、改观

　　7．改观

　　康梓言曾经在临江中学度过了自己宝贵的六年时光，很走运的，那时的校长先生腰肌劳损还没有那么严重，还能手舞足蹈的站一节课，讲足四十五分钟……他真庆幸校长先生一直把这个所谓的得意门生记在心里，给了他一个代课教师的职位，虽然朝不保夕，总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但如果这个时候丢了这份工作，他可就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了。
　　而现在，康梓言意识到，这个问题已经不得不提到他的思维日程上，亟待解决。
　　“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是个高三的学生。”康梓言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头多的大男孩，语重心长的重复着刚刚说过的话，“你应该把注意力放到学业上。追求个性，追求自我，这些都没有问题，但一个毕业班的学生去搞这些，就是问题。”
　　梁维安鄙夷的看着他，用轻巧调侃的语气说道，“我说，康老师，我发现你讲话的重点和光头李有点不一样。”
　　“光头李？你还真敢说。”康梓言小声的念叨着，重又郑重的说道，“你倡议全校同学反对在校期间穿着校服的规定，响应者众多，我该恭喜你。”
　　康梓言回想起他在操场上找到梁维安时的情景：他站在高高的领操台上，仿佛那已经成了他的舞台，他热情激昂的演讲让康梓言几乎忘记自己的本意——他是来叫他回去的。
　　“那我该谢谢你？”
　　看着对方如此玩世不恭的表情，康梓言第一次对于‘自己是否适合班主任这一职位’产生了怀疑，“我能不能请你，不要再给你自己惹麻烦了？”
　　“你其实想说的是，不要再给你惹麻烦了，对吧？”
　　“梁维安。”康梓言平静又认真的说道，“你来学校的第一个星期，全部的任课教师都来找我，说你不按时上课。”
　　“后来我不是来上课了吗？”
　　“是的，于是在第二个星期，全部的任课教师都来找我，说你上课睡觉，听音乐，开小差。”
　　“后来我不是不睡觉，也把MP3收起来了吗？”
　　“是的。”康梓言长出一口气，语气格外的无奈，“第三个星期，全部的任课教师都来央求我，说让你还是不要来上课了，免得影响其他同学听课。”
　　梁维安呵呵的笑出声来，好像是听到了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他能想象出那群老学究老顽固们气急败坏的样子，也能想象出康梓言被他们团团围住，应接不暇的窘态。
　　“你觉得很好笑？”康梓言继续说，“我可以不管你，我相信如果我说，你以后不用来上课了，你会笑得更开心。”
　　“老师，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师生两人的谈话还没结束，教导处的门忽然被推开，李主任背着手从门外走进来，然后，把一大团白纸丢在桌上，“看看你干的好事！”
　　那团纸正是梁维安花两节英语课的时间写好的倡议书。
　　“梁维安，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去上课了，每天来我这里报到，每天写一份五千字的检查，直到你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为止。”
　　“呵……你想得……”
　　你想得美，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你当我是白痴吗？
　　这本该一股脑说出口的话，却被硬生生塞在嗓子里。梁维安分明听到身边那位刚刚还在对自己说教的小老师平静又清晰的说，“不行，我不同意。”
　　他不同意？难道他还有什么更阴损的招数？还真是看不出来……
　　“康老师，你什么意见？”李主任问。
　　“他是我的学生，这事还是我负责吧。”
　　在场的另两个人都愣住，教导处的气氛从紧张瞬间变成了诡异。康梓言又缓缓开口，语气和缓却格外有力，“我不能让他耽误学习，离高考只有两个月了。”
　　“学校规定……”
　　“他是我的学生！”
　　他的嗓音很大。梁维安还从没想到，这个人也能用这样的力道和语气讲话。
　　“就算说到校长那里，我也还是这句话。”康梓言把学生往后推了推，“回去上课。”
　　梁维安还没缓过神来，支支吾吾的问，“啊？什，什么？”
　　“我让你回去上课。”
　　这天开始，不知为什么，在梁维安的脑子里，康梓言这个人就是康梓言，已经分明和‘班主任老师’这个东西没什么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