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en mind 1》西陵招娣

18、18

　　A市的岩兽不多，专业医院只有一家，初成立时曾蒙李家助力，后来因一起医疗事故纠纷险些停业，也是李崇丰出面帮忙调停。这次商萌带李素弈来做身体检查，不同于之前岩谷祥的急诊、商明宇的住院，而是对于岩兽族和商家来说大大的喜事，医院上下也是一片喜气洋洋，不少医生、护士过来道贺。
　　不过医生检查过素弈的身体状况后，表现得不大乐观。
　　“现在开始不可以过劳、过量运动、情绪大起大伏和夫妻生活，您腹中的胎儿只有两个月左右，饮食和日常行动必须分外小心，直到十个月后进入稳定期。您的身体底子不是很好，体质属于敏感型，妊娠反应及排异反应会比一般雌兽还要大一些，极其消耗体力，所以不管有没有食欲，尽量保证一日三餐的营养和进食量，否则三年之后您能否安全产下宝宝也是个未知数。”
　　这个警告十分有效地制服了商萌，他扶着素弈走出医院时都小心翼翼手忙脚乱，唯恐一个闪失会令素弈难受。
　　喜讯传到家里，父母高兴得不得了，要他们检查完立刻回家去，让‘过来人’给他们传点‘真经’，顺便商量一下订婚的事。
　　毕竟连孩子都有了，还不订婚有点说不过去。
　　回到家里，素弈被商明宇和曲斯云扶到沙发上嘘寒问暖，另一边李崇丰和商弘左右开弓对商萌进行半利诱半催逼式轰炸。
　　“你们回来前我让你二哥查过老黄历，这几天都是黄道吉日，宜早不宜晚，素弈也不能过度劳累，拖得越久越辛苦，不如就后天吧，你请几天假好好陪素弈，订桌那些事不用你们管。”
　　商萌傻愣愣点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素弈，有一种想揉眼睛的冲动。他看到素弈的神情变了，不再那么寂寞，有了些新的什么。这样的素弈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又性感的美，能够站在他身边的雄兽都是最幸福的——
　　“喂，小弟，你傻啦？”商弘推攮他一下，笑道：“你小子要儿子赶到你哥前头去了，真T M D行！哈哈哈！”
　　那边曲斯云故意打趣道：“萌萌，你以前不是害怕结婚的吗？说什么结婚之后不自由、不能好好玩、不能享受生活了，现在怕不怕啊？”
　　“你得了吧，咱俩结婚后比之前玩得还疯呢。”商弘拆自己老婆的台。
　　“萌萌，你二哥是家里最不会撒谎的人了。”曲斯云道，“连他都这么说，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吗？”
　　“行啦了老婆，这小子能把人家肚子搞大，长本事啦。”
　　素弈的脸腾地泛起一层红晕。
　　商萌有点恼地瞪了商弘一眼，反击道：“臭二哥，我那是长本事啊？那你一直没把二嫂肚子搞大算你没本事？！”
　　“我靠！你这死小子！”
　　“哈哈哈哈哈。”曲斯云放声大笑。
　　家里其乐融融，商明宇却想起了婚姻濒临死亡的大儿子一家，想起久未踏入家门的儿子、儿媳，还有两个小孙儿……事事、时时难圆满，总有遗憾二三。
　　但很快他也没有心情寻思那些事了，素弈的妊娠反应的厉害程度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看着素弈短短一小时内跑五次厕所，脸色白惨惨的，心疼得他忘了自己的身体不适，跑前跑后忙活。
　　商家上下满心都为这孩子发愁，一顿晚饭吃得鸡飞狗跳。
　　即便是老俩口亲自下厨、精心烹调的清淡家常菜，素弈吃下后也吐得精光，连同饭前服用的维生素片一起。
　　太多的呕吐使素弈力气全失，只能手脚虚软地靠躺在商萌怀里，努力闭紧嘴唇忍耐一阵阵上涌的恶心感。
　　见状况如此糟糕，老俩口下了家长命令：直到素弈孕期满一年的这段时间休假，住回商家主宅，商萌上学跑通勤，晚上回来陪素弈。
　　如此安排倒是便宜了正在学营养师的曲斯云，不仅可以和好朋友每天相处，调制的各种营养搭配餐也不怕没人吃，一举两得。

　　两天后，在A市最大的帝华酒店，举行了商家小儿子与天成娱乐行政总裁李素弈的订婚仪式。天成包了全场，布置得金碧辉煌，与鱼贯前来的宾客的衣香鬓影相映成趣。
　　商萌在二哥商弘的陪同下站在门口等待与前来的宾客握手，不适应西装革履的板正也不习惯各路神仙的逢迎，纵然对这场订婚心甘情愿，也像是被逼上梁山似的。李崇丰和商明宇在场内周旋于各路人脉之间，忙得脚不沾地。场内大小杂事全归曲斯云调度，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看护好虚弱的素弈。
　　随身带着呕吐用的加厚塑料袋，素弈坐在化妆室里有些神情委顿。
　　曲斯云和酒店主管商谈好了一些事，进屋帮素弈拨弄几下头发，用化妆棉擦去T区的虚汗，见素弈唇无血色，不知从哪里找来一管口红。
　　“你是不是忙晕头了？”素弈哭笑不得，抓过口红丢到一边。
　　“你这模样谁看谁怀疑。”曲斯云无奈地抱臂，他确实忙得头发晕，很想回家睡大觉，“素弈，你这样不行的。”
　　低头吐出一口酸水，素弈道：“不喝酒就是了……”
　　曲斯云摇摇头，看他这模样站着都困难，何况应酬喝酒了。
　　曲斯云扶素弈进会场的时候，最后一位宾客姗姗来迟，就像第八个巫女那样不受欢迎，并且带来了致命的恶毒纺锤。
　　李俊丰一身灰色手工西服，带着刻意的欣然笑意走进会场。他的妻子姜语跟在其后，一脸冷漠。还有一个人跟在姜语身边，挑染成金色的头发，扎了唇环、鼻环，与高雅不和，与喜庆不和，那么扎眼的突兀的存在。
　　“大哥、大嫂，恭喜了。”
　　“阿俊，最后一个到要认罚，想喝什么酒？”李崇丰上前拦在儿子面前，“阿语最近还好吧？亚亚怎么样？咦，这位是……”
　　明明是很熟的人，却装作从未认识的模样。当然如果有的选择，商家所有人都不希望认识这位不速之客——席光。
　　被支到遥远大洋彼岸的人如今近在眼前，而且出现在儿子与准儿媳重要的订婚典礼上。
　　“哦，瞧我这记性。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李俊丰的手扶着席光的腰向前一推，“这是阿语新认的干儿子席光，起初是在网上聊天认识的，和阿语一见如故特别投缘，所以我们把他接回来住一阵子。”
　　商明宇冷哼一声，“寒暄到此为止，我家素弈和萌萌的典礼要开始了。萌萌，过来！”
　　回来又怎么样，萌萌的心现在在素弈身上，你李俊丰休想坏人姻缘！
　　席光不理会来自多方的猜测、鄙夷与猎奇眼神，只是执着炽烈地望着商萌的方向。
　　商萌不敢与他目光对视，低着头跟随母亲走了。
　　“老叔、老婶，亲友席在这边。”商弘马上陪笑着将他们引入席。
　　席光的眼底流露出极度失望，死死盯住商萌的去向，然后，带着愤恨落在素弈身上。
　　素弈感受到了，那个人远远地瞪他，瞪着他们贴近的身体和交握的手。
　　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就像原配妻子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再愤怒、羞恼、憎恨，眼底还有着不可动摇的自信，源于自以为是的爱情根基。
　　不知怎样和商萌一起走上小舞台，交换订婚戒指。
　　宾客重重之中，席光再怎样的目光如刀也确实不能伤害到什么。那就像是一只蟑螂趴在一块芝士蛋糕旁边，还未染指，而无端令人恐慌。

　　素弈提前退场，曲斯云开车带他回家。来不及冲进卫生间，他吐在玄关处，无力地抚着墙壁跪了下来，头痛得几乎要晕倒。
　　“天哪，你这不是打击我吗？看你这样，以后我就是能要孩子也不敢要了。”
　　曲斯云扛着他的胳膊带他上楼休息，一边苦笑道。这话倒也不是开玩笑，哪一只雌兽看到素弈这么大妊娠反应，怕到生出心理阴影也不是怪事。
　　躺在床上，任曲斯云帮他脱掉外套，盖上被子。好一会儿素弈才睁开眼睛，不敢转动眼珠引起眩晕感，只能双目盯住天花板。
　　近日来的剧烈反应使他总是处于难以忍耐的折磨之中，可是除了强迫忍耐还有其他办法吗？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狂热地想要这个孩子，每个人的目的也许不同，目标却指向一处。
　　“素弈，想吃梅子吗？”
　　“……嗯，谢谢。”
　　酸酸的梅子在牙齿间咀嚼，反胃感似乎好一点了，可是连吃颗梅子都得要人帮忙，这副样子还真是无用至极啊。
　　纵然说过很多次希望商萌自己选择感情的走向，也说过不介意席光的存在，那么随意，那么云淡风轻。可是只有自己清楚，内心里一点也不希望那样。那会使他产生强烈的挫败感，无论出发点是否源于爱情。
　　特别是现在这个情况，不可以让孩子没有父亲……
　　“不要想太多，素弈。”曲斯云摸摸他汗湿的额头，轻声安慰，“那个席光能成什么气候？你要是拿自己跟他相提并论，那就是折辱自己了。他这次回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哼，李俊丰的干儿子能清白吗？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用个历史人物形容他最贴切不过了，你猜是谁？”
　　素弈眨眨眼，”嗯……隋炀帝？”
　　“你太抬举他了吧？明显是西门庆嘛，他也大概就比西门庆好一点。”
　　早年的一些经历使曲斯云对李俊丰厌恶之极，再加上后来得知素弈的情况，那种不满终于上升成为一种不死不休的憎恶。
　　“别说他了。”素弈别过头让僵硬的脖子稍事放松，“能把手机借我吗？”
　　“啊，行。你手机呢？”
　　“被萌萌没收了，怕对孩子不好。”
　　“我靠！”曲斯云近墨者黑，当即爆出一句粗口来，“照这样下去以后你看电脑还要穿防辐射肚兜？噗……有必要吗？又不是人类女人。”
　　良久，素弈才小声回答，“的确没有必要。可是我已经很高兴了，从前连没有必要的事都没有的，现在这样……很好。”
　　“老天！你再这样与世无争下去我可要帮你出手了！”曲斯云拍了拍额头，大有摩拳擦掌之势，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凑近素弈耳边，神秘兮兮道：“要不你放弃萌萌也行，大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把那小日本赶回老家去……”
　　从前因为言语不通的关系，老大和老二家的两位媳妇关系马马虎虎，后来岩谷祥的一些神经质举动完全孤立了他自己，也使眼界高、心思细的曲斯云产生了恨铁不成钢似的不满情绪。
　　素弈与斯云相交数年，早已将他的性格摸透，此刻却难以出言，无论向哪边说都像有什么企图似的，从朋友上升到妯娌，并不算是一种好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