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崖之后》满江明月

1、第 1 章

　　“天机阁的美人榜再度更迭，你们去瞧了没有？”
　　“天机阁？”
　　“兄弟，你不会不知道天机阁吧？”蓝衫男子瞪大了双眼，一脸惊奇地看着身边的少年，不敢相信这江湖之中竟还有人不知道天机阁。
　　少年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说来惭愧，我确是对天机阁知之甚少，还望兄台不吝赐教！”
　　蓝衫男子仿佛看到了土包子进城，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那你知道现在武林上有哪些势力吗？”
　　“少林，武当，峨眉，还有……”少年掰着手指头一个个说道。
　　“不错，你还算有点见识。”蓝衫男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其实除此之外，江湖上近些年还涌现了其他的势力，正所谓天芳神影，五楼八庄十二洞，这天就是天机阁。它能排在首位，足以见证它的强大。”
　　“那后面的是谁？”
　　“芳灵阁、神风观、影堂，芳灵阁和影堂都是做那种买卖的。”男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神风观比较神秘，不好说。至于五楼八庄十二洞说来就话长了，不过今年的武林盟主是八方庄的庄主，据说英俊潇洒，是武林中人人称赞的君子。”
　　“那……”少年还想问，就被男人急急忙忙地打断，“不多说了，我要去天机阁看新出的榜单，小兄弟，你去不去？”
　　“好。”少年也想凑个热闹，自然没有异议，跟着蓝衫男子快步朝着天机阁走去。
　　蓝衫男子在前引路，不消多时，两人已至天机阁前。只见楼阁三层，高耸入云，装饰简约而不失雅致，门楣之上，一块牌匾以龙飞凤舞之姿，镌刻着"天机阁"三个大字，气势非凡。
　　此时，天机阁前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随着一声悠扬琴音袅袅升起，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缓步自阁内走出，她容颜清丽，微眯着眸子扫视众人一圈，“今日天机阁开榜，按照老规矩，百两一卷，售完即止。”
　　听到女子的话语，人群之中有人发出了哀叹声，显然是囊中羞涩。须知，在这世道，寻常四口之家，百两银子足可支撑一年生计，而今，却仅能换取一卷轻薄的画卷，当真是奢侈。
　　然而，亦不乏有财大气粗之辈，只见一人随手抛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女子轻巧接住，笑着问道："客人欲求何物？"
　　"神兵榜、英雄榜、美人榜，各取一卷。" 一位手持折扇的青年朗声答道，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周围人群闻此，纷纷侧目，心中暗道："真乃阔绰之人！"
　　青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显然十分享受周围人投来的羡慕目光，毫不掩饰自己的傲慢与得意。
　　女子微微示意，身旁之人迅速取来几卷画卷，递到青年手中，笑道："公子请收好。"
　　青年身旁的随从立即上前接过，青年瞥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我也要一份。"
　　"我也要，我也要。"
　　青年之后，又有数人争相上前购买。
　　女子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从容不迫，"英雄榜与神器榜已售罄，仅剩两卷美人榜。"
　　话音刚落，一名青衣少年拨开人群，挤至女子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笑眯眯地说道："好姐姐，我要一卷美人榜。"
　　旁人闻言，不禁哄笑，"小兄弟，瞧你这身板，买了也无用武之地啊，哈哈……"
　　青衣少年瞪了那人一眼，冷哼一声，抱紧画卷，转身离去。
　　“最后一份，还有哪位属意？”
　　“我。”一位蓝衫男子抢先一步，将钱袋子放在桌上。
　　女子微微一笑，将画卷递给他，笑道：“恭喜大侠。”
　　"多谢！" 蓝衫男子满心欢喜地接过画卷，转身离开。退出人群后，他一把搂住身旁的少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小兄弟，此番多亏有你相助。你不是想要继续探听江湖趣闻吗？走，咱们去悦来客栈边吃边谈。"
　　"那便劳烦李兄了。" 少年笑道。
　　"哪里哪里，走走，饮酒去。" 两人相视一笑，大步流星朝客栈行去。
　　随着画卷售罄，天机阁门前的人群也逐渐散去。青衣少年怀揣着画卷，一路来到了悦来客栈。
　　"客官，您是用餐还是住宿？" 店小二热情迎上前，满脸堆笑。
　　"我找人。" 少年说完，径直步入客栈，向二楼房间行去。
　　"哎，这些江湖人士总是这般急切。" 店小二无奈摇头，继续招待其他客人。
　　客栈二楼，少年站在门前，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内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进来。"
　　少年敛眉，关上门，脚步轻巧的走到了男人面前，双手恭敬地献上画卷，“师傅，美人榜买回来了。”
　　男人接过画卷，随手打开看了两眼，点了点头，“嗯，办的不错。”
　　“多谢师傅夸奖。”
　　“下去吧。”
　　“是，师傅。”少年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门。
　　房间内，男人将画卷放到一边，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抿了一口。酒液醇香入喉，男人闭上眼睛，享受着佳酿的甘甜。良久，酒壶里的酒被喝的干净，男人睁开了眼睛，将手中的酒杯随意的放在桌上。他一身黑袍，戴着银质面具，看不清他的模样。但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凌厉的煞气，十分令人胆寒。浑身包裹严实，只从袖中露出一双手，手掌宽厚、骨节分明，十分好看，但是手上的皮肤青白，看起来就像是死人的手掌一般，指甲乌黑，透着不详的气息。
　　“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蓝衫男人抿了口酒，神情惬意。
　　"天圣教。" 少年夹起一筷子菜，边吃边答。
　　"正是，天圣教历来行事诡秘，功法奇特，加之教中弟子多为外族，与中原武林豪杰间颇有嫌隙。" 蓝衫男子放下酒杯，品尝了一口菜肴，"他们现任教主伏罗，去年在英雄榜上位列第九，实力不容小觑。"
　　"哇，听起来好厉害啊。" 少年惊叹道。
　　"那是自然。" 蓝衫男子脸上洋溢着自豪之色，"不过咱们中原武林英雄辈出，少林的了灯大师、峨眉的慧智师太、武当的无崖道长，常年稳居前五，小兄弟无需太过担忧。"
　　少年点了点头，又好奇地问道："那八方庄呢？"
　　"提及八方庄，就不得不说说他们的庄主了。" 蓝衫男子身子微微前倾，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敬仰，"他仅凭十年时间，便将八方庄打造成为天下第一大庄，自己更是荣登武林盟主之位，威震八方，这等成就，不知羡煞了多少英雄豪杰。”
　　“哦？那他是什么样的人啊？”少年追问。
　　“听说他长得仪表堂堂，武艺超群。不过最为吸引人的却是他一身正气凛然的气度和风姿，据说曾经还差点被人绑了做压寨相公。”蓝衫男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夫人也是江湖有名的美人，可惜去世的早，他们的女儿倒是遗传了父母的好相貌，今年美人榜排第一。”
　　“美人榜第一吗？”少年喃喃道，眼神闪闪发光，“李兄，能不能把画卷给我看一眼？”
　　蓝衫男人挑眉看了少年一眼，揶揄道：“怎么，对武林第一美人有兴趣啦？”
　　少年嘿嘿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我就是想看看这美人榜第一是何等风华绝代，竟然能够夺取美人榜榜首。”
　　蓝衫男子轻笑一声，将手中的画卷扔给少年，"拿去看吧，不过可别看得痴了！"
　　少年笑着展开画卷，只见画中女子青丝如墨，云髻轻挽，几缕碎发随风飘扬。虽然脸上戴着面纱，看不清真容，但那双眼睛眸光潋滟，仿佛蕴含了春水一般，盈盈动人，令人不由沉醉其中。
　　仅凭一双眼睛就能勾动人心，确实不愧为第一美人之称。
　　少年怔怔地看着画卷，半晌后才回过神来，合上画卷，轻轻一叹，"怪不得能被称为美人之首，这样的美人，确实值得一观。"
　　"哈哈，小兄弟，后面的你不看了吗？" 蓝衫男子笑道。
　　少年抬头看了蓝衫男子一眼，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心中已有定论，即便看完这些，也改变不了我的心意。"
　　蓝衫男子哈哈大笑，"小兄弟果然是个洒脱之人，来，为兄敬你一杯！"
　　少年举起酒杯与蓝衫男子相碰，两人痛快地一饮而尽。
　　八方庄位于岚山的山顶，占地面积不小，四周是高耸入云的巨峰，门前有一条溪流蜿蜒而过，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十分漂亮。
　　庄内一处院子，数位青年正在练习剑法。
　　“师兄，你看我的剑招现在如何？”
　　一名年纪稍长的青年看向对面的男子，收剑笑道：“师弟的剑法越发纯熟了，威力比起之前又强了许多。”
　　“多亏了师兄的指点。”年轻男子拱手道。他身着青色劲装，剑眉星目，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十分温文尔雅。
　　“师弟谦虚了。”
　　二人正在交谈间，一位弟子匆匆跑进了院子，他向两人行了礼，“大师兄，二师兄。”
　　年纪稍长的青年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庄主让二师兄到他那里去。”
　　青色劲装男子闻言对着年长青年道：“师兄，那我先离开一会。”
　　“嗯。”大师兄应道，然后转身看向场内的其他人，“先休息半刻钟，然后继续练习。”
　　“是。”众人齐声道。
　　穿过一片竹林，便来到了庄主的院落。
　　庄主背靠在椅子上，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之中，他的手上正拿着一块玉佩，目光落在上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了脚步声，他将玉佩重新收入袖中。
　　“师傅，青弋求见。”
　　“进来吧。”
　　“徒儿拜见师傅。”青年弯下身，恭敬道。
　　“嗯。”庄主点头，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坐吧。”
　　青年乖顺坐下，他嗅到空气里残留着一丝幽香，注意到庄主左侧的矮几上放着一杯茶。
　　“师傅，您找我什么事？”
　　“近日有人送了一封信给我，庄内恐怕要乱上一阵子了，初瑶在庄内不安全，我想把她送到她外婆那里，路上需要有人护卫，你可愿意？”
　　“全凭师傅安排。”青年垂首道。
　　庄主点点头，“此去一路小心，快去快回，为师已经为你准备了武林大会的帖子。”
　　青年站起身，拱手郑重道：“谨遵师命。”
　　“嗯，去准备吧。”
　　青年再次拱手，然后离开了。
　　等到青年离开之后，庄主看着书架旁的一副美人画，突然叹息了一声，“卿卿，保佑我们的女儿一路平安吧！”
　　余晖染红了整片大地，晚霞漫天，似乎连空气都带了几分燥热。
　　几批人陆续从八方庄离开，朝着不同方向奔去。
　　“庄主，都准备好了。”管家躬身禀报，语气恭敬，“您还要去见见小姐吗？”
　　“不用了，该交代的话都交代过了，让他们快点离庄吧。”庄主背着手说道。
　　“是。”
　　管家退出去之后，庄主站在窗前，望着山庄大门的方向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