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故事在秋

41、不收小兵

　　“不会，还会再待几个月。你哥人很好，很照顾我，我想多陪陪他。”陈一清答。
　　“你们关系真好，之前看网上说，出学校以后就遇不到真心朋友了，我看也不一定。”
　　“嗯，还是要看人的，有些人就是很好。”
　　“我也觉得。”
　　两个人慢慢在路上走着，徐成时不时说些和室友的搞笑故事。
　　陈一清听着挺有意思的，也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大学生活。没什么有趣的事，也没什么烦心的事，很平淡，很好。
　　太阳终于舍得出来了，云被收起来，天空都蓝了。
　　陈一清的心情也好起来了，还跟徐成聊起了电视剧。
　　他们俩都喜欢看悬疑类的，聊聊剧情，又聊聊娱乐八卦，然后就转回家了。
　　“你们走哪去了，路上都看不到人。”一进屋，徐行妈妈就对他们说。
　　“我也不知道，就跟着一清哥走。”徐成把棉袄脱了放矮桌上，“外面太阳好大，走得我都出汗了。”
　　“刚刚让你脱你不脱。”陈一清笑着把桌上的纸递给他，刚想去找徐行，就看见徐行从客厅走过来。
　　他走过去问，“还好吗？”
　　徐行笑着嗯一声，说吃饭。
　　大家坐在一起，好像早上什么都没发生。
　　徐成跟陈一清聊了一会某个他俩都看过的电视剧后，又推荐了一部陈一清没听过的冷门剧。
　　他爸妈也参与进来，问他剧情。
　　徐成先是问陈一清介不介意剧透，在得到不介意的回答后，开始说剧情。
　　“其实主角一直在找的仇人，就是他自己。”徐成说完，喝完了碗里的汤。
　　“催眠改记忆，这一大圈下来，那他到底是接着做大侠，还是回归本性去做杀人魔？”陈一清点着头，“这个剧我得去看看，感觉挺有意思。”
　　他看向徐行，“我们晚上一起看吧。”
　　徐行说好，慢慢喝汤。
　　陈一清不知道他和徐爷爷聊了什么，只是感觉他的情绪还是不好。
　　吃完饭，徐行爸妈收拾好厨房碗筷，让徐成跟着陈一清，他们则陪着徐爷爷去拜年串门。
　　陈一清本想跟徐行去屋顶上晒太阳，但是带着徐成的话感觉不太好，就提议在院子里玩游戏。
　　徐成来了兴趣，还叫了两个同学，五个人一起开黑。
　　徐成和同学开麦聊天，陈一清和徐行凑在一起交流战况局势。
　　一开始两边交流不多，不过徐成和陈一清同路比较多，慢慢的，陈一清也开始跟徐成那边聊战况了，还时不时让徐行过来帮忙。
　　徐行只在叫他的时候应两声，其余时间就低头不说话。
　　玩了大半个下午，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徐行爸妈和徐爷爷溜达回来了。
　　“玩游戏呢？”徐行妈妈说。
　　“嗯，这局快打完了。”徐成说。
　　“中午的菜还有好多，晚上随便吃点行吗？”徐行妈妈说完，又特意问了一下陈一清。
　　“嗯，我都行，而且也不是很饿。”陈一清抬头看着她说。
　　“哎呀，一清哥，你被群殴了。”徐成和他同学都笑起来，说要把对面家偷掉。
　　然后真的偷掉了，赢了。
　　“好了好了，下次再玩，吃饭了。”徐成跟同学聊了几句，退了游戏，搬椅子进屋。
　　“今天下午的太阳真的好舒服啊。”徐成伸个懒腰，“一清哥，你玩得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啊。”
　　“因为你哥教我了，所以稍微能跟上一点你们的节奏。”陈一清说完，看着闷闷不乐的徐行。
　　人太多，没法抱他。
　　徐行一直晒着太阳，也没把围巾拿下，整张脸都是红的，额头还有一点汗。
　　陈一清拿了张纸，往他额头上贴，“今天多喝点水。”
　　徐行从额头上拿下纸，擦了两下，“嗯。”
　　吃了晚饭，大家一起在烤火房待着。
　　徐成挨着徐爷爷坐，给徐爷爷说他和同学去海边赶海的事。
　　徐行爸妈也一起聊天，说那边的风土人情。
　　陈一清虽然挺感兴趣的，但他还是想跟徐行两个人待着，就问他要不要走。
　　徐行点头，于是两人说困，就离开了。
　　回去躺着以后，徐行把头闷在被子里，陈一清拿着手机放电视，想让徐行一起看。
　　不过徐行一直说不想看，说他要睡了，让陈一清自己看。
　　陈一清把手机关掉，开着柿子灯，侧身去拉徐行盖在脸上的被子。
　　一开始徐行还用手挡两下，但陈一清一直“骚扰”他，徐行放弃挣扎，陈一清把被子拉下来了。
　　徐行闭着眼，一脸无语。
　　陈一清看了他一会，说自己没看过海，问他夏天去不去海边玩。
　　徐行只说了个好，又没声了。
　　陈一清戳戳他的脸，手动让徐行笑。
　　徐行半睁开眼，“快点睡吧。”
　　“睡不着。”陈一清顿了一下，“爷爷今天说什么了？”
　　“他说想让我过得轻松一点，身边人多一点。”徐行眼睛完全睁开，看着天花板，“我说不开心的话是轻松不起来的，身边有人也只会觉得烦。”
　　“那爷爷不会再说了吧？”
　　“嗯，不会了。”
　　“那你怎么还是这么忧郁啊？”
　　徐行沉默一会，“我只是觉得，徐成确实比我好，爸妈喜欢他太正常了，大家都喜欢他。”
　　“有些时候喜欢并没有那么多理由，没有什么谁比谁好的。”
　　“可能吧。”
　　“徐成和你都很好，只是你们认识爸妈的时间和环境不一样。”
　　“嗯。你们还挺有共同话题的，一路聊得挺开心。”
　　“嗯，聊电视。对了，明天我们去屋顶上搭帐篷吧。”
　　“搭帐篷？假装露营？”
　　“差不多吧，晒太阳看电视，或者玩游戏，就我们俩。”
　　“要不叫上徐成吧，他一个人，也不认识别人。”
　　陈一清犹豫了，徐行说得也对，不带他弟弟也不好，但他又只想跟徐行待着。
　　徐行又说：“你对他印象也挺好的，一起吧。”
　　“那好，明天下午去屋顶露营。”陈一清说完，凑近徐行闭眼睡觉。
　　他把头靠在徐行肩上，不想徐行又把头闷进被子。
　　他又把手放在徐行胸前，轻轻拍着，“今天哭过以后，就别想什么谁好不好了，好好跟爷爷一起在这生活。”
　　“嗯。”
　　陈一清拍徐行的动作慢慢停了，开始迷糊起来。
　　按他发现的规律，等会又能梦到徐行亲他了，他嘴角扬起，等美梦来临。
　　如期而至。
　　不过今晚的亲吻落在额头，陈一清皱眉，不满意。
　　算了，勉强算美梦吧。
　　一觉醒来，陈一清看到徐行已经醒了，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醒了，去吃饭吧。”徐行放下手机对他说，“李天一除夕回来，还说要给我们带草莓。”
　　“好啊，他当天来当天走吗？”陈一清问。
　　“嗯，买了车方便，就可以不用在这挤了。”徐行说。
　　陈一清觉得有点赶，但又想起李天一说自己跟车还在热恋期，笑了一下，问徐行起不起床。
　　徐行说起，陈一清一把掀开被子，把徐行冷得直接跳下床去穿衣服。
　　两人打闹一会，过去吃早饭。
　　上午他们在烤火房聊天，还打了会扑克牌。午饭后，陈一清叫上徐成，三人一起去屋顶晒太阳了。
　　徐行和徐成交流也多起来了，一个说山，一个聊海。
　　不过两人默契地没有问联系方式，都不是小孩了，总归是要分开的。
　　悠闲自在的时光持续了两天，后天就是除夕了。
　　“明天把你这里打扫一下吧。”睡前徐行对陈一清说。
　　“好。我突然觉得你爸妈这次回来也挺好，家里什么活他们都包了，你都有时间帮我打扫了。”陈一清说。
　　徐行笑笑，“他们也想帮爷爷做点事吧。”
　　“他们有说什么时候回去吗？”
　　“初四。”
　　“那也挺快的。”
　　房间安静了一会，徐行转身面对陈一清，陈一清也侧身看他。
　　“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嗯……不想离开，就想住这。”
　　“上次给我们送板栗饼的爷爷奶奶，过了年就要去儿子家了，以后不会回来了。”
　　“二爷爷和李叔，他们再过几年也会去孩子家吧。”
　　“嗯，到时候我和爷爷就坐拥这一片山，我就是真的山大王了。”
　　“小的给您端茶送水，可以分我一座山头吗？”
　　“山里太小了，你应该去外面。”
　　陈一清看了徐行一会，笑起来，“不开心的话，越大的地方越讨厌。”
　　徐行垂下眼睛，不再看他。
　　“之前一直说我想太多，现在这句话轮到我说了，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好好玩。”
　　“嗯，反正还早，到时候你自然就去外面了，这荒山有什么好分的。”
　　“山头是顺带的，主要是我想跟你一起做山大王。”
　　“山大王之间都要占地盘，你要跟我作对吗？”
　　“不能和睦共处吗？”
　　“当然不能。”
　　“那我只能把自己的地盘送你了，你能把我也收着吗？”
　　“不收小兵哈。”
　　“男朋友收吗？”
　　“不收男……”
　　徐行不敢置信地抬眼，眼睛和嘴巴都变成了圆的，结结巴巴问陈一清刚说了什么。
　　陈一清不想找借口了，也不想说是开玩笑了，徐行已经不想他留在这了。
　　徐行和徐爷爷之间有割不断的亲情，徐行和他之间，没什么断不了的。
　　说不说，都一样了。
　　但，他还是想着万一。
　　万一徐行，对他也有那么一点点意思呢。
　　只需要一点点。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徐行认真地说：“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吗？”
　　“不是男性朋友、好朋友，是男朋友，恋人那种。”
　　说出来了，不用担心徐行会猜到他的心思了，也不用为自己的亲密举动找借口了。
　　不过，等待实在太煎熬了。
　　徐行一直没说话，嘴微张着，眼睛大睁着。
　　陈一清苦笑着推徐行翻身，让他背对自己，然后抱住他。
　　“不敢当你面说，所以你看会墙吧。”
　　“其实我很早就想说了，很多时候看到你，我都想对你说，我喜欢你。”
　　“想靠近你，想抱你，想亲你。”
　　“其实我偷亲过你，亲过额头。”
　　“真的好喜欢你，好想跟你在一起。”
　　“可以等明天再拒绝我骂我吗？”
　　“今天，也没多久了。”
　　心脏原来还可以跳这么快啊。
　　只要徐行不说话，今天就可以不用松手吧。
　　等了很久，徐行才轻声说了句快睡吧。
　　陈一清知道，明天他和徐行就不是朋友了。
　　最后做个美梦吧。
　　按之前的规律，梦里会有亲吻的。
　　睡着就会有了。
　　可能是他睡着的时间太短了，没等到。
　　而在他好不容易睡过去的两小时里，徐行走了。
　　陈一清看着空荡的房间，有点后悔，又不后悔。
　　一直忍着不说做好朋友，到最后就真的不能说了。
　　还好柿子灯还在。
　　以后就只有它能陪自己了。
　　陈一清稍微把头抬高，确定徐行的行李箱不在房间了，闭上眼睛。
　　突然他又睁开了眼，坐在床上看着桌子上的荷叶钥匙扣。
　　下床把钥匙扣拿在手里，他笑着叹口气，这下是真的不用期待了，没有万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