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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他们用两日时间弄清了大致的前因后果。

      关氏本就是小宗门,从万虚宗弟子口中得知,关氏建宗不过十余年,宗内弟子尽是些无父无母的孤儿,是以他们多数人都是无灵根的。

      关氏夫妇收留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本是做善事,到头来自己却未得善果,他们唯一的孩子是极阴之体,他们用几年的时间剥离了极阴之体,为了给女儿续命又融合了两人一人一半的灵根移植给她。

      爱子心切也难敌一时疏忽,便是灵根不全导致关启文对荧祭内邪祟的压制降低,给了它们反噬的机会,关启文也预料到了这点,于是不再回门,试图再次压制反噬。

      夫君许久未归,许秋月如何能不知道出事了,动身去找关启文前她将关宜乐送到寒洞休养,或许还对弟子嘱咐好了后事。

      许秋月的不安是正确的,这同往常般的寻常日子,她还未出门,被邪祟控制的关启文便回来了。

      关氏内许多弟子不知晓个中原因,对宗主的出现尚且十分开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

      而当夫人同样死在自己手中后,关启文短暂地恢复神智,心如死灰,与体内邪祟同归于尽。

      听完因果的众人沉默下来。

      当初说关宗主修炼入魔杀全家的万虚宗弟子此刻好不得意,虽与修炼无关但的确是关启文所为。

      秦御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弟子立马收敛表情,正襟危坐。

      此行万虚宗来的几乎都是剑修,他们对“荧祭”一无所知,便是现下拿在手中,都以为是布上花纹,后知后觉它招邪祟这才丢开。

      忽而有人问道:“灵根移植的术法不是禁术吗?”

      余下的疑点便是这个,禁术之所以称为禁术,便是它既伤身又害人,早前并不是没有换灵根的先例,皆因灵根融合不好疯的疯、魔的魔。可偏偏,关宜乐将这两个半灵根,融合得极好。

      另外就是,极阴之体本质上属于神魂的一部分,被剥离后并不会消散,同样招邪祟,可他们翻遍关氏,都没发现极阴之体的气息。

      即将散会之时,栗榷带着关宜乐姗姗来迟。

      众人瞅着少年怀里的小女孩,没吱声,倒不是他们多想,只是这关氏灭门,怎么想都与她有关,怪可怜的。

      秦御满眼放光,朝栗榷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

      “师弟怎么把她也带来了,今日她好些了吗?”秦御抬手轻敲关宜乐发间银环,后者则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他。

      栗榷轻轻摇头。

      约莫是受的刺激太大,秦御总觉得这孩子抑郁了。

      这两日关宜乐清醒的时间并不多,一直在睡觉,醒了就找栗榷,拉着他的衣服,既不哭也不闹,也不说话。

      栗榷想带她出去逛逛,可抱着她没一会她又睡过去了。

      瞧见这孩子,他们才想起来,她的去处还未商量。

      关氏本属西境,按理说关宜乐应当去万虚宗,他们向宗门上报情况后,那边倒也十分欢迎这个孩子。

      她沉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破天荒地扯了扯栗榷衣袖,她仰起头,委屈地看向栗榷。

      “怎么了?”栗榷歪头,同关宜乐对视,轻声询问。

      “哥哥,不要丢下我,求求你。”她哽咽着,小声哀求。

      关宜乐害怕,她不想去万虚宗。

      栗榷微怔,旋即弯起嘴角:“你想同我回千灵宗?”

      两人声不大,奈何修士听力好,闻言无语半晌,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她抱着栗榷的手臂压根不愿松手,真要带她回万虚宗,倒显得他们为难小孩儿了。

      万虚宗没打算同他们抢人,栗榷却是有这个打算的,毕竟小孩子的心思谁能说得清,万一她此刻拉着自己,转头却要留在离家更近的万虚宗呢?

      带关宜乐回千灵宗虽是小事,秦御还是先向掌门禀报了这事。

      孟诃毫不意外,甚至乐呵地,让他们快些回来,弄得秦御一头雾水,栗榷在一旁说道:“是掌门让我来的。”

      秦御知道这事,因为此次任务本没有栗榷。

      如果是掌门让栗榷来找人的话,秦御瞅着关宜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凑近栗榷,耳语道:“难不成这是掌门流落在外的小孙女······”

      栗榷不着痕迹地避开他,倒还记得维护这位长辈的声誉:“掌门师伯他并未娶妻,何来的子孙?”

      秦御笑起来,脱口而出:“私生······”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迎面而来的小拳头一拳砸在鼻梁上,虽是软绵绵的小肉手,却也让他生生止住了话头。

      栗榷松开关宜乐的手腕,反手指向窝在自己怀里的小人儿,恶人先告状:“她打的。”

      秦御真是信了他连这种鬼话都说得出口,幸而屋内人都走完了,没瞧见方才那幕,他好歹是千灵宗大弟子,被俩小孩这么一整,他还要脸不要。

      关宜乐经过短暂的情绪波动以后,又恢复到先前那般死气沉沉的状态,眼角挂着泪珠,要睡不睡地靠在栗榷肩头,任他牵着手腕打秦御,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栗榷垂眸看她,顺手为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他竟不知掌门和关宜乐之间还有渊源,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回程当日。

      关宜乐难得有了些精气神,没再昏昏欲睡,栗榷进屋时正有女弟子在为她梳发,很快两个规整的丸子头便扎好了,身侧还各垂着两条缠着彩色丝带的小辫子。

      周仪满意地打量完自己的手艺,而后温柔地揉了揉关宜乐的头发,这才起身告辞。

      “多谢师姐帮忙。”栗榷礼貌道谢。

      她行至门口,回头瞧见关宜乐正眨巴着水润润的大眼睛目送自己,顿时心软得不行,她摆摆手:“无事,快些出来,准备出发了。”

      千灵宗留下的女弟子不多,周仪是关宜乐为数不多愿意接近的人,这几日关宜乐的穿衣打扮,都是她的手笔。

      栗榷和秦御都是男子,自然不会梳什么女孩发髻,导致关宜乐整日不是散发就是鸡窝头,她看不下去,主动包揽了这个任务。

      “东西可都收拾好了?”栗榷拿起桌上的银环,推着关宜乐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也不管它们是否打破了她今日造型的平衡,将它们重新挂回两边丸子上。

      这可是法器,以防万一不能丢,她娘亲这么设计一定有她的道理。

      关宜乐最后只选择带走娘亲留给她的玩偶和法器,倒是栗榷在衣柜前站了许久,关宜乐的衣裙都十分的鲜艳好看,千灵宗宗服色彩单调,东境也不流行这般艳丽的服饰,单看万虚宗花孔雀般的宗服便晓得,这艳丽衣裙怕是西境特色。

      栗榷回过头看向床边身穿青色罗裙的关宜乐,约莫是考虑到关氏发生的事,周仪她不知在衣柜里找了多久,才翻出这么一件与红色不沾边的裙子,再有就是初见她时的水蓝衣裙。

      他不确定关宜乐是否也喜欢这样式的衣裙,便取出一条展示给她看,“衣服不带走吗?”

      虽说东境那处不流行,但要真穿了也不会有人指指点点。

      关宜乐抱着老虎布偶,微微歪头,几经变故使得她变得谨小慎微起来,她看了眼裙子,又看向栗榷,她在看栗榷的脸色,试图从他眼睛里找出他想要的答案,答案当然没有,栗榷只当她思考的时间有点长,最后见关宜乐终于点头,他即刻松口气,把它们一股脑收进储物空间。

      关氏门外两宗弟子正相互辞别,栗榷和宜乐是最后出来的,待所有人离开关氏,它便会被封禁起来。

      关宜乐拉着栗榷的衣袖,随着他的脚步向前,身后大门缓缓合上,她回过头,只见门缝越来越小,很快隔绝了院中光景,门檐上悬挂的灯笼落了灰,有风吹过,底部流苏轻轻摆动。

      门上封禁符亮起,牌匾上的字逐渐消散,自此之后西境再无关氏。

      关宜乐袖中的手紧紧握着娘亲的红纹镯,她垂下头,无声地忍着不让自己落泪。

      栗榷若有所感,低头一看暗道不好,伸手径直将人拉到身前,用衣袖捂住她的眼睛,半拖半抱地将她往飞舟的方向带去。

      飞舟是秦御他们来时乘的那架,因而大部分弟子都已回宗,剩余的人也都各自待在房间里,偌大的飞舟上几乎看不到人影。

      飞舟在高空中平稳行进,秦御靠着栏杆吹风,不时看看手中的玉符,连栗榷站在身后都没发现。

      秦御整日嬉皮笑脸,这还是他少有的忧愁时候,玉符上有禁制,可他不用看都知道秦御在等谁的消息。

      栗榷抱臂往旁边一靠,少年的马尾随风飘动,他弯着眼眸,明知故问:“师兄在看什么?”

      秦御收起玉符,哈哈一笑:“这里风景挺好的。”

      是不错,上方碧空如洗,下方千里绿洲,栗榷不再追问秦御。

      秦御看着突然安静的师弟,满脸疑惑,这是怎么了,这里很适合发呆吗?

      “关宜乐睡着了?”也是,不然栗榷怎会来这里。

      那个行走的小哭包,可是半刻都离不开栗榷啊。今晨瞧见栗榷慌慌张张地抱着她过来,秦御便晓得她又睹物思人伤心了。可他倒觉得关宜乐哭也总比一直死气沉沉的好。

      他甚至觉得,能看到栗榷这个小腹黑吃瘪,心情大好。

      秦御的确没看着栗榷长大,也不知道孟诃掌门是怎么养的孩子,他对栗榷的初印象分明还停留在温润乖巧少年郎,不过数日,他就已经对栗榷大大改观,装的,温和表面都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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