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 5 章 ...
-
关宜乐的出现是一个变数,他们原定计划是处理好关氏的问题便直接返程,而这个过程也进行得意外地顺利,秦御早前便向孟诃掌门报备过任务完成准备返程,青年笑眯眯地让他不要着急。
现在好了,着急也无济于事了。
秦御最后还是让陆观阳先行带上一部分弟子回千灵宗,倒不是只因关宜乐一人便要延后返程日期,关氏众人死亡原因尚且未知,只不过这本不在他们的任务之内,但栗榷寥寥几句话也让他发现了事情疑点,干脆留下弄清原委也未尝不可。
关宜乐哭过一阵后便靠着栗榷没了意识,不知是哭累睡着了,还是伤心过度晕倒了。
栗榷伸手捡起关宜乐掉落的玉佩,这才抱着她起身,同师兄说自己带她去休息。
幸亏他们探查时留意过这里的屋子,当下便有人领着他们过去找她的房间。
栗榷将她放到柔软的床上,他举着玉佩看了会儿,半点玉灵的气息都感受不到,便将它塞回关宜乐手中。
关宜乐一动不动地蜷缩着,眉心微微皱起,眼角还挂着未干涸的泪水,感受到手中的东西,便握紧了它收至胸口处。
瞧着不像昏迷,栗榷给她盖好被子后安静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才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满屋的蓝,大到墙面花纹衣柜桌椅,无不用蓝色花饰图纹绘制,小到摆件挂饰,都多少沾点蓝色的影子,他随手拿起床脚的老虎布偶,眼睛的位置同样嵌着蓝色宝石。
还挺让人眼花缭乱的,栗榷把玩偶归回原位,也许不是因为关宜乐喜欢蓝色才这般装饰房间,他伸手抚上面前的浅蓝窗幔,他起先以为深蓝花色是布料自带的条纹,仔细一看才发现也是画的,乍一眼像花,看久了倒像是一种符纹。
这时秦御忽然推门而入,“师弟,这里有······好蓝啊。”
不对,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秦御伸出手,手心躺着一只镯子。
--------------------
灵焰燃至暮色降临才将将熄灭,灵火吞噬一切,连骨灰都没得扬。
秦御看着光亮消失,伸了个懒腰准备离场,清扫场地的弟子忽然拎着个镯子找来了,“秦御师兄,这好像是关夫人的东西。”
秦御低头一瞧,愣了会儿,他对镯子有印象,还真是许秋月的东西,他似乎知道那孩子认出娘亲的原因了。
虽然对它在灵焰的燃烧之中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颇为震惊,他掂量之后,决定去找栗榷。
“她娘亲的东西。”秦御说着,探头往栗榷身后看去,只见锦被下鼓起的一小团,他眨眨眼,惊道:“你给她盖这么厚的被子?”
外界气温高,即便入夜也没降温多少,他们修士是不惧热,可关宜乐一个凡人,像这样几乎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单是闷出一身汗还好说,别给闷中暑了。
很热吗?栗榷目露疑惑,但还是伸手将被子拽下了些,他天生体感不似常人,又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秦御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少年睨了他一眼,微笑道:“师兄这般熟悉,不然师兄来照顾宜乐?”
秦御赶忙住嘴摇头,宜乐宜乐叫得如此亲切,他敢答应栗榷敢让位吗?不过相识半日也不知哪来的兄妹情谊,秦御暗暗吐槽。
被秦御这么一搅和,栗榷险些忘了符文的事,给秦御看过之后,他也认不出是什么,轻叹道:“若是莫潇潇在的话她应该识得。”
莫潇潇是剑尊第二个弟子,虽同为师兄妹,却与他素来不对付,两人从小打到大,现在见面都不用眼睛看对方。
秦御修炼一股脑的热情全在剑上,莫潇潇却涉猎广泛,剑道符法炼器样样精通,不过秦御认为她最应该当体修去,毕竟每次同他打架都拳拳到肉,想想就牙疼。
秦御将符文图案传给莫潇潇,栗榷看了眼师兄,也给师姐传讯一份,顺便询问了布偶眼睛是何种宝石。
莫潇潇很快回复,她让栗榷等等自己去查资料,而秦御看着自己传讯玉牌上的“不知道”三个字愤愤地将东西收起。他决定回宗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打一架。
两人没等多久便收到了莫潇潇的回答,“窗幔上的符纹名叫荧祭,书上记载,这是一种较为古老的图案,多用于驱邪,名义上是驱邪,其实就是将接近的邪祟吸收掉罢了,据说效果十分不错,但也因为是早期的东西,符文并不完善,因而副作用也大,那便是吸收的邪祟之力可能会反弹到绘符之人身上,但可能性小。
一般招阴之体还用不上这种,得是极阴之人,而且即便有荧祭,那人也至多能活到六岁,荧祭内邪祟不除,阴气外泄,久置其间主人便是病痛缠身,因而活不长。
那老虎的眼睛也有辟邪的作用,它是一种名为泰玟蓝石的矿石,外表光滑透亮像蓝宝石,打磨后可制作首饰装饰用,产于北界灵矿区,量多,只不过挖采困难,因而市面上流通的泰玟昂贵的很。
另外师弟说的蓝色符文,应当是加入了研磨成粉的泰玟蓝石绘制的。好大的手笔。”
秦御看完顿觉周身阴冷,“辟邪的?满屋都是?!”
秦御怕鬼,栗榷看破不说破,他想了想,道:“一年前是这个作用,邪气应是反噬到关宗主身上了。”
可是依照关启文的修为,即便被反噬,也不应该发生屠自己满门这种事,除非他本身原先就发生了什么。
“师兄,”栗榷垂眸看向床上安稳睡着的人,轻声道:“宜乐她不是极阴之体。”
秦御不理解,“可这不是她的房间吗?”
须臾,他恍然大悟:“你是说她的体质被改变了!”
栗榷点头,“她只有一个灵根,却是金木双属性。”
极阴之体于邪祟而言是大补之物,而邪祟畏惧灵根的气息,也就是说,这两者相冲,必不会在一人身上同时出现。
大致想明白后秦御不再逗留,他又看了眼墙上的蓝纹,初看这些图案还觉得好看,知道是什么后便感觉阴森森的,连带看扭曲成团的线条都像是邪祟的眼睛,他搓着手臂离开。
夜已深,睡眠于修士而言并不是必要的,他们在空地随便找个位置打坐,一夜便也过去了。
秦御刚回到大部队中,就见栗榷施施然走来,他奇怪道:“师弟怎么回来了,你不守着那孩子?”
少年眨眨眼,发自内心的疑惑道:“为何要守着,她睡得好好的。”再说他留了道防御结界在那儿,这附近并无妖魔,除非有人心怀不轨。
秦御不赞同,催促他回去,栗榷无奈转身,余光忽然落在靠门边的白袍弟子身上,步伐一顿,眸色霎时暗下来,那人垂着头并未看这边,栗榷冷眼瞥他一眼,转身离开。
这还是秦御第一次见栗榷这么直白地表露厌恶,温和是装也不装了,他回头看去,两宗弟子七零八落地坐着,却不知栗榷看的人是谁。
回到关宜乐屋内,他扫了周围一圈,只看到梳妆台前有一把小椅子,幸而关宜乐个子小巧,于床上睡着还空出床尾一大片位置。他果断放弃小椅子,往床上一坐。
栗榷盘腿坐床尾把玩了一夜的老虎布偶,像这样的东西大约有十只,堆在角落里,应当是她娘亲亲手缝制的,有几只甚是丑陋,他甚至按颜值给它们排了个队。
直到天边泛白,栗榷才起身,他将袖中的手镯套在老虎布偶的尾巴上,摆在关宜乐脑袋边,这才出门去找秦御。
他要再去后山看看,想到昨夜那人,栗榷忽然有些不放心关宜乐自己一个人,索性去找师兄来看着。
秦御也想同去,他倒是很想看看师弟究竟是从何处找到的小妮子,隐蔽得万虚宗找了五日都未曾发觉。
栗榷昨夜的话正适合原封不动还给他,可惜自己是一位好师兄,师弟都请求他了,如何能不答应。
关宜乐一觉睡到晌午,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呆地看着头顶熟悉的床幔,心跳骤然加快,抓紧被子的手还在微微发颤,她似乎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她没见到娘亲和爹爹,连师兄师姐都不见了。
她将呼吸放缓,还未来得及欣喜,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枕边的布偶失去支撑侧倒下去,只一眼,便好似有盆冷水在头上,将她淋了个透彻。
麻意自心口蔓延到全身,关宜乐怔愣地看着布偶尾部的手镯,她僵硬地抬起手将手镯握住,鼻头一阵酸涩,眼框瞬间变得通红。
少年留下手镯的本意是安抚,不想竟成了打破她美梦的第一颗石子,不留一点情面。为什么不是梦呢,怎么能不是梦?
秦御在门外守着,听到屋内响声,这才推开房门,视线先是落在坐在床上的关宜乐身上,见她面朝这边,可却是一副双目放空的状态,他暗道不妙,别是给孩子睡魔怔了,而后看向落在门边的布偶上,才发觉方才的声音是布偶砸在门上的响声。
发脾气摔东西,还能发泄情绪,看来没魔怔。
秦御安下心,俯身捡起布偶,朝关宜乐走去,“你这娃娃,乱扔东西可不是好习惯。”他把东西放回床上,抬手就要揉上她的脑袋。
关宜乐压根不理会他,双脚落地便跑出门去,独留秦御一人原地发懵,反应过来后还顺便带上床边的小鞋,追赶出去,然而留给他的只有转角的一个背影。
有生之年,他还从未见过跑这么快的小孩,明明腿那么短,再说了好歹先穿鞋啊。
关氏屋舍廊道几乎都是弯道,每到拐角他便要慢下来找那个小小的身影,秦御追了半天,终于将距离缩短不少,无奈喊道:“你慢些跑,我又不吃人,你要去哪跟我说啊!”
偏偏这时栗榷的身影自对面廊道出现,隔着一方景观小院,他瞧见你追我赶的一大一小两人,满眼不解地停了脚步。
秦御如同看见救星般,喊他:“师弟救命。”
栗榷这才朝两人的方向过来。
捉不到一个小孩真挺丢脸的,然而他又追了会儿便放慢了脚步,他发现这小妮子压根就是冲栗榷去的!
昨日对着栗榷拳打脚踢还咬人,口中说着讨厌骗子的小孩,醒过来第一件事仍旧是赶着去到他的身边,秦御哭笑不得。
栗榷微微俯身,接住扑过来的小小身子,动作十分自然地拎抱起她,垂眸看到她光着的脚丫,便用清洁术给她洗了洗,这里地面尽是红木铺就,灰尘倒还好,就怕有木屑石子。
关宜乐抱着他的脖子,安安静静地将头埋在栗榷颈间,不哭不闹,像个挂件木偶,仿佛刚刚那个奔跑的充满活力的小孩是他看到的幻觉。
秦御拿着鞋上来,见栗榷面色平静,秦御倒是一阵心虚,他挠了挠脸:“抱歉师弟,师兄没看顾住她,她醒来就跑了,我还没反应过来。”
闻言栗榷只是温和一笑,“无事,还是多谢师兄。”
他接过鞋给关宜乐穿上。
他去后山是要把冰棺带回来,找师兄看顾也只是为了不让那人靠近关宜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