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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逃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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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灯光下,在这无人相熟的街道中,完全松弛下来的我再也无所顾忌,和周围的男男女女一样解放天性。从未如此想要依赖一个人,从未如此想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此刻语言苍白不已,显然Jeno已经明白了这炽热无比的拥抱意味着什么,之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在此刻化成萦绕在我们周身无形的丝线,两颗心终于不再如蝴蝶般你追我赶,紧紧地贴在一起,灵与肉在此刻融为一体。
他一动不动地站定,让我抱了很久,忽然,一只手顺着肩背向上,轻轻的抚着我的头:“没事了,不过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尽快清理你嵌进你身体里的白磷,这东西在你身体里存在多一天,你就多一天危险。”
“好,但能让我再抱你一会吗?”我撒娇似的轻声说道,当下只想将醒来后的种种经历所产生的情绪宣泄殆尽。我再不需要受到那天晚上车里香艳场面的困扰,再也不需要考虑20年的沧桑变幻,爱人难觅。
我坚信当下两个心共在一处,脑中的深爱的成冕不过是Jeno的倒影,而他守护我20年这行为本就是最长情的告白,现在的我所拥抱的才是真正的爱人,再多抱一会,再多一会。
我满心充斥着欢喜,还好醒过来了,还好他还在身边,一切也还不晚。会客厅的自白加上突然被追杀,本来坚定不移地要从他身边逃开,想要独自前行寻找真相的我,动摇了。
当真相与当下的幸福对比,我宁可在爱人失而复得的幸福中沉沦,况且真相哪有当下的Jeno重要?
被失而复得的幸福包裹着,我只想沉溺在这温暖坚实的怀抱中,只想如此生活下去,就像Jeno许诺的那样,两人寻求一片宁静之地,相守着直至末日的到来。
我拍了拍他的背,他松开了我,我同样也松开了他,不过还是想和他贴在一起,我轻轻地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就像从前受到我鄙夷目光注视的亲昵小情侣会做的动作。
我承认,好像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人会不自觉的变娇俏。我像是被他迷住了,怔怔地看着他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他笑着看向我此刻流露出的幼稚表情,像是没有听到我的问题一般,一只手扣上我的肩,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手指轻轻婆娑着,然后把我的手抓下来,十指紧紧地扣在一起,对我轻轻地点头示意,拉着我往灯光更为昏暗的巷尾走去。
以前的我从不会出现在这纷乱黑暗之下,我知道自己的胆子极小,总有迫害妄想症,况且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总是天真地以为远离危险的地方,大概率就不会有危险发生。
然而当下的现实狠狠给我上了一课。绕着危险走,但并不意味着危险会绕开你,绕开身上本就缠着各种麻烦的你。
现在的我倒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我再不是那个20年前那个在学术小圈子里浮沉挣扎,在自诩“权威”的大佬面前低头,再不是那个单纯想要在事业上取得成绩,那个认命的竖子了。
接下来的生命我只想肆意与Jeno一起度过,他带我去哪我就去哪,像蒲公英的种子般,风吹到哪就停在哪里,扎根发芽。
昏暗的巷尾灯光点点,像空中银河般,然而沉浸在爱河之中的我们丝毫未注意这般不寻常。
一声声枪响,此起彼伏的惊叫,昏暗的街道被火光一瞬照亮,街道上泛着猩红,火光又一瞬间熄灭,万物死寂,只有鼻尖的血腥气和化学药剂的味道证明,这里曾经有一场血战。
在奔向这巷尾的我们其实早有预感,那群黑衣人又怎是好甩掉了的主,不过能够有这么长的时间无人打扰,能够向Jeno表达自己就已经很满意了。
牵着Jeno的我在接近巷尾那点点异常亮光时,再一次使用独有的隐身功能。在那赫鲁晓夫楼上的那间屋子里扔工具笔时,我就发现自己的皮肤和Jeno的不一样,隐约间闪着贴近周围环境的亮光。倘若Jeno没有这种皮肤,那当下看来拥有隐身能力的可能只有我。
黑衣人发现刚才还在视野之中的两个机器瞬间消失,他们像是收到指令了一般,齐齐地戴上了红外检测仪,手上的枪支上膛、锁定、开枪。
我们两个逃的很快,在隐身的一瞬间,就跳上这酒吧后巷旋转向上的楼梯,子弹在周身飞舞着,我们没有因为乱飞的子弹自乱阵脚。在这子弹打击建筑物产生的声音和人类的惊声尖叫中,掩藏自己的足迹,逃进了一间酒吧。
这次逃脱没有了惊慌失措,亦或许是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事,整个人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下,即便刚经历异常血腥的场景,我仍旧安然自处。
眼神环视着当下异常昏暗的环境,眼睛盯在Jeno身上,他轻松自若的样子确实迷人,他轻轻将胳膊搭在我的肩上,我顺势依靠在他的身上,从刚在身边挤过的男生头上摘掉了他的墨镜,戴上后朝Jeno笑了笑,随即亲了上去,Jeno倒也不意外,顺着我的心意,我们就这样,进行着唇枪舌战,推拉着身上的兴奋劲。
呵,和他在一起无论怎样都还蛮幸福的,逃杀好像也没有那么恐怖。
酒吧音乐轰耳,我们就这样站着观察着,年轻的男男女女觥筹交错,疏解着白天工作所积累的压力。自人类与机器人交恶后,人类的科技几乎停滞的20年前,各行各业仍如20年前那样运转,夜生活也不过是当时的老一套。
不过这间我们随意闯入的酒吧,好像也有些许不同。角落的位置上,或坐着或站着一群人,他们的身材外形不似周围年轻人般富有生机,但也绝不笨重,有些杀伐气,从站着交头接耳的那两人的样貌来看,他们不属于这里,不过坐着的人在这二位身姿的遮挡下,看得不太明了。
我刚想用手指墨镜推下来,准备仔细观察那几个人,企图找到些什么,Jeno制止了我,搂紧了我的肩膀,然后贴在我耳边,讲道:
“外面的黑衣人目标应该不是我们,是角落里那几个人中的一个,这个地方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得快走。”他边说着,边搂着我,边向着这酒吧正门处走去。
不过终究还是完了一步,还未走到门口,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将大门合上。Jeno见状不动声色地带着我坐到旁边喝酒的一桌,桌上摆满了酒瓶和小点。
Jeno一改冷峻的状态,表情一下子生动起来,豪气地对着这桌人讲道:“我们跟你们拼个桌怎么样,哥今天表白成功了,特高兴!你们这桌酒我买单。”
这桌上的人目目相对,满面的意外之喜,Jeno对面坐着的男子举起酒杯,大声讲道:“可以啊,恭喜哥找到一生最爱,咱们一起走一个?”他讲完,桌上的其他人也都起着哄举着酒杯,敬向Jeno。
Jeno拿起桌子上的酒给我递了一杯,示意我喝下去,我这么个机器人能喝吗?随后Jeno也举起杯,跟这桌上的各位示意,一饮而尽,我看他喝了下去,也没再犹豫。
这桌人看着我俩这亲昵的行为,即便喝得昏醉,也能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的反应很激烈,好像看到惊天大八卦似的,不过几分钟时间,就热情友善地待我俩如亲友。
“门关了,我们怎么出去?”我还是担忧地看向门口,才从狼窟逃出,不想再入虎穴。
“没事,门虽然关了,但普通顾客还是在他们查完身份后就让离开了,我们两个虽然没有身份,但是蒙混过关还是轻松的,这群黑衣人与陈劲篪身后的不一样,他们的武器装备没有那一批人完备。”Jeno淡定地在我耳边耳语道。
“我们怎么能混过关啊?他们在进行完人脸指纹识别后,才放人走啊”我还是担忧。
“你仔细看看这桌上的人。” Jeno讲完就没再说下去。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又喝了一会,Jeno拉了拉我的胳膊,对着那几个人讲道:“哥得走了,有点事,我先把现在喝的去吧台给你们结了,你们接着喝,不急。”
那几个人看我们要走,也还是开心着,其中一个站了起来,拉住Jeno,在他耳边说道:“对你朋友好点啊,你懂我什么意思。”Jeno拍了拍他,给了一个肯定又骄傲的表情。搂着我向吧台走去。
“我们没钱怎么就结账?” 我下意识的问道,20年过去,人类的货币早久更新换代好几回了。
“不用担心这个,一会我们去门口之前,你记得将自己伪装起来。”
“好”
我依靠在吧台旁边,等着Jeno结账,不过还是想看清楚那个角落坐着的那群人,于是我将墨镜推下来一点。刚才有几个背对着我站着而且在墨镜的加持下,一切犹如虚幻般黑暗,而现在他们的面庞,每一位都生动了起来。
我扫视着他们,突然人如被闪电击中般颤栗,那个人,那个人,语言像是卡在了脖子里。
Jeno搭在我肩上的手察觉到了我的僵硬,回头看我,立马将我的墨镜带好。“别看了,我们走,安全第一,其他的一切从长计议。”Jeno用力压了一下我的肩,带着我走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