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事与愿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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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淮头痛欲裂的盯着电视上那栋欧式建筑的讲解视频。
他旁边是正在疯狂骂队友的楚年。
楚年：“发起进攻，进攻啊！”
“快支援一下，奶妈呢？”
“卧槽，猪队友看哪呢？小地图在左上角——”
楚淮不懂为什么大晚上的楚年打个游戏不能回自己房间里，非要在客厅里跟他一起挤沙发。
眼看着对面就剩下了两个脆皮，楚年的射手英雄残血躲闪不及被敌方的水晶打中仰躺倒下。
“快上去啊！”楚淮喊。
他们这边还有一个肉到不行的肉，敌方水晶已经坚持不住两次打击。所有队员都在喊着，上啊，攻下敌方水晶。
可那被寄予厚望的肉盾型英雄从河道里绕过去打了一只河道蜥蜴。
楚年：“——”只剩下满脑子“操”。
仅仅十秒钟的时间对方全员复活，攻向他们这边的水晶。
头像还在倒数刷新的四个强悍英雄内心焦灼不已，系统女频声音一直在提醒“我方水晶正在被攻击”。
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位怂到让人想骂街的肉盾型英雄被五人围攻身亡。
团灭的声音伴着那声失败的“ Defeat”从手机里传出来。
“怂逼！”楚年大骂。
还在看电视的楚淮眉眼低垂叹息一声。
原谅他不懂这个年代的追求。
次日一早，楚淮就被楚年的尖叫声吓醒了。
混蛋。
楚淮刚从床上坐起来，楚年拿着手机就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他正想问“有什么事？”，楚年就跳上了他的床。
“班主任请假了，三天！”楚年的声音有点激动。
手机上显示的信息群已经疯狂刷屏吵翻了天，楚淮也只是扫到了一眼。
白色的纸条上潇洒硬气的写了请假三天——周晏的字样。
7：10。
该准备早餐了，冰箱里应该还有一点牛奶。
“怎么办，怎么办？”
楚淮准备好早餐之后，楚年还在客厅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转悠。
身上穿着睡衣头发因为睡觉不老实有轻微卷翘。
“先吃饭，周晏是个大人还用得着你们几个孩子担心？”楚淮说。
“你懂什么？”楚年横横的坐下，“我们班主任从来不会请假超过两天。”
请假不会超过两天？
有什么稀奇的，他工作到现在除了正常节假日都没请过假。
楚淮脑子里倏然浮现出之前在医院见到周晏的场面，“我让大雷给打听一下。”
楚年小同学憋着气吃完早餐就一溜烟的自己跑掉了。
后来楚淮跟雷明亮说了一下，让他注意一下那个叫周晏的高中职工教师。
当时雷明亮还问了他，怎么认识的周晏，跟人家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就是见过也不熟。
“你帮忙注意着点，那是楚年的班主任。”
之后雷明亮又问了什么被他含糊不清的一带而过。
二层设计部整整一天都处在低气压氛围中。
几乎没有人敢往枪口上撞，1109室正在散发着黑气跟若有似无的冷气。
大冬天的还没下雪就让他们体会到该添厚衣服的错觉。
王萌萌：“这怎么回事？”
谢苗苗：“不知道。”
说完她俩就开始看一本正经在工作伪装自己不八卦的司南。
感觉到两股炽热的视线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又赶紧扭过头。
“你知道吧！”
“我不知道，的确不知道。”
被两个八卦美女围攻的司南宝宝在座位上紧张的一动不动。
办公室里的楚淮将做好的设计图保存好，关掉软件。
一个小时之前雷明亮给他发了短信。
-你说的那个周晏，我托朋友问了说是他好像回乡下了。
-至于乡下是哪，没问出来。
-等那人回来，我通知你。
通知什么，他又不是着急找周晏。
就是想知道周晏去哪了，他好跟侄子说一声。
然而周晏回乡下这件事，楚淮知道信息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楚年。
隔天夜里他被雷明亮强行拉着出门。
说是去一个好地方，看雷明亮笑的很□□的表情他都能猜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是一家名叫夜尊的夜店，还没进门就能听到里面热闹非凡的吵嚷声。
为了不扫雷明亮面子，楚淮忍着不适跟着他进去。
有人在舞台上跳着火辣的钢管舞，下面全是举手喊着“好”的人。
男男女女都有，脸上妆浓的都看不出原本的面貌来。
“怎么样这地方？”雷明亮问。
楚淮只想呵呵。
雷明亮跟他唠叨了几句就说要去找几个人过来。
借着来回闪烁的灯光他也就看到雷明亮边走边扭身子往人多的地方走。
桌上放着几瓶灌装的啤酒，在外面卖三块一瓶到了里面一罐要收三十块。
楚淮轻笑一声，拿起一罐扯开拉坏往嘴里倒。
“楚淮——”雷明亮喊。
正往嘴里到三十块一罐啤酒的楚淮顺势抬头，只一眼他就愣住。
“噗，咳咳~”
刚喝进嘴里的啤酒一滴不剩的喷到桌面上，捏着啤酒罐的手都在抖。
“大雷，你脑子没事吧？”
雷明亮一左一右的抱着两个妆容精致的人，一个亚麻色长发的美女跟一个——男人！？
“你去坐他身边。”雷明亮拍拍那男人的背示意他坐到楚淮身边。
嗖~，华山之巅一片冷风吹过卷起一阵落叶。
摇摇洒洒的往山下飘落，茫然——
这是楚淮现在的状态。
胳膊上有点热像是被人用力压住，原本就混乱的空气变得更加污浊。
楚淮扭头看了一下两只手抓住他胳膊的男人，心里一阵恶寒立马甩开。
“滚开。”
那男人表情僵硬不知所措。
雷明亮心想要遭，赶紧不动声色使眼神让那两个陪客离开。
“你不喜欢啊！”
“你他妈才喜欢男人呢！”
周围群魔乱舞的叫喊声，舞台上换成了架子鼓乐队。
声音更加震耳。
雷明亮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听说你一直没找过对象，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楚淮扭过脸，恨不得往雷明亮那张欠揍的脸上甩上几个大嘴巴子。
“你以为我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雷明亮：“——”
他真不是这个意思，他以为楚淮的性向有点偏。
也就是想试试，主要是一番好意帮一下老铁。
咔嚓一声，手里的啤酒罐被捏扁里面剩余的啤酒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雷明亮心下一惊，“你不喜欢我们就赶紧回家。”
不等楚淮回话，雷明亮拽起他就往外面走。
经过吧台的时候楚淮瞥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
夜尊里面开了暖气，很多人跳舞跳得热血沸腾甚至有穿半袖的。
安静坐在吧台边上的那个人穿了一件雪白的衬衣，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尤为扎眼。
那人还在翻看饮品的菜单。
那双手白皙修长，身形十分消瘦。
楚淮一把甩开把他往门口拖得雷明亮朝着那个白衬衣走过去。
“你干嘛？”雷明亮喊。
楚淮走路带风很急切，无论雷明亮在身后怎么喊他都听不到。
白衬衣的背影很熟悉，像是——
还有三步远的距离，他的动作静止了。
“帅哥，一个人？”
“你好。”
“要不要体验一次激情四射的浪漫夜晚？”
他们在说什么？
这像极了搭讪之后玩419的发展是怎么回事？
白衬衣笑着端起一杯调酒师递过来混合酒跟不怀好意搭讪的人碰了杯。
“楚淮——”雷明亮还在喊他。
周晏刚凑近嘴边的酒杯就被人强势的夺走，连酒带杯子哗啦一下扔在地上。
“周晏。”楚淮喊。
听到楚淮的声音，周晏原本红润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倒霉还是不幸？
或许这两个词都不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搭讪男见快要到手鸭子就要飞走，立马上前阻止。
暴力又充满野性的拳头下一秒就砸到搭讪男脸上。
刚从人群里挤过来的雷明亮恰巧看到楚淮暴力揍人的一幕，感觉有点怀念。
“咻——”一声赞赏的口哨从雷明亮嘴里发出来。
楚淮冷漠的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搭讪男，抬手拽住周晏的手腕往外走。
后面是雷明亮调节纷争的声音。
闪烁着霓虹灯的街角，两个身形高大的长腿男人站在那里。
一言不发但却气势惊人。
“你就不怕有人看到之后举报？”楚淮问。
刚才的一幕超出了他认知的范围，既震惊又烦躁。
周晏找了个台阶坐下，“纸永远包不住火。”
“你会被学校开除！”楚淮激动，“你有想过那些学生吗？他们都那么信任你，听到你破天荒请了三天假都一个个的担心你有什么事情。”
“你现在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嘴里平淡的说纸包不住火，你对得起他们吗？”
楚淮觉得自己是生气了，真的生气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家伙在生气。
“人生本就起起伏伏让人捉摸不定，刻意用世俗将自己困住只会活的很凄惨。”周晏语气平淡。
这种口吻说话的人真的有心吗？楚淮从这一刻开始怀疑。
那个为了卖菜坚持用挂坨秤的周晏在哪里？
那个因为一份牛肉面外卖摔倒脚腕还强忍着跟他争论面条能不能吃周晏在哪里？
那个在学校长篇大论讲述社会道德跟打架可耻并连带家长一起罚写检查书的周晏在哪里？
还有那个在学校给学生上课虚弱到昏倒还坚持回去找教科书的周晏又在哪里？
一切都变得有些陌生，穿白衬衣的人仿佛若即若离，抬起的手只能抓到一片空气。
“你刚是打算——”楚淮没有勇气说下去，不知道是难以启齿还是顾及周晏的尊严。
周晏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看不出来的尘土，“打算去开房！”
蓦然间楚淮的眸子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周晏。
“你——”怎么能这么作践自己。
“关你屁事！”周晏说。
雷明亮好说歹说的赔了钱出来的时候，楚淮像是丢了魂一样站在墙根。
而那个穿白衬衫的正在摁着打火机点一根细长的烟卷。
那两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楚淮豪放洒脱意气风发，属于永远站在温暖阳光下的天之骄子。
周晏就像是一半在阳光下另一半还隐藏在黑暗里的潘多拉，让人看不懂琢磨不透。
勉强的站在同一片光晕下，印出的影子更像是两个格外极端的存在。
“这是你朋友？”雷明亮问。
楚淮余光撇了一下正在享受抽烟乐趣的周安，“不是。”
“哦——”雷明亮拖了个长音。“那我们回去吧！”
楚淮不动，雷明亮只好强行拽着他走。
那两个人影消失在黑暗里之后，周晏终于撑不住的坐回台阶上。
“咳咳咳——”呛咳的难受。
他没有抽过烟，这是第一次。
之前在里面就算楚淮不出面阻止他也会拒绝那个搭讪男。
前一天他回了一趟老家，准确的说是母亲的老家。
老家那边有一套外婆留给母亲的宅子，他想回去卖掉，卖了宅子好歹手里有钱出住院跟治疗的费用。
他的妹妹周唯的病情已经快要拖不下去了，他没有办法。
可老家的宅子已经被舅舅家占用了，说是外婆留给他们的。
他周晏是外家姓氏，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继承不了遗产。
最后的希望也已经破灭了。
冬天的风很冷，冷到只是在外面站一会都能被寒风拍的睁不开眼。
白色的衬衣很单薄一点也扛不住寒冷。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公平的，他不需要别人的施舍因为他知道自己还不起。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也只是因为有公平交易四个字为前提才会有所谓的后续发展。
圣人常说：“人之初，性本善。”
可他却觉得人性——本恶！
人在灵智初开的时候本性纯良，经过世界的洗涤之后就变得污秽不堪。
所以说，人一旦有了欲望就有了相应的追求。追求的目标越大人心就越是狂野！
他只想跟妹妹安安静静、快快乐乐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却困难的犹如登天。
周晏蹲下来环抱住冷的发抖的身子，将脸埋进膝盖上想寻求一丝温暖。
他的内心很脆弱，脆弱到只想守护住脚下的一方土地，周围都是变幻莫测的嘴脸令人惶惶不安。
双臂不由的收紧仿佛这样就能不受外界的侵蚀，就能好好保护自己。
只要好好守护自己的心就不会受伤害。
他想把心上的门用一个牢固的锁锁起来。
任何人都没有钥匙。
这样——就安全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事与愿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