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咬一口酸桃子

14、画册

　　两名少女手上捧着刚领到的衬裙，跟着肯特来到了一楼走廊边的一个小房间，里面摆有两张单人床。

　　按理说佣人们都统一睡在一个大房，但因为她们是女人的原因，不能混居，但两个佣人睡客房的话明显不合适，所以肯特找到这间闲置的小房间。这里以前只是放放杂物，梯子桌子这些，搬走了就能住人。

　　“你们以后就住在这里，我们用的盥洗室刚刚带你们看了，平时洗浴上厕所都去那里，温德纳老爷的浴室和厕所是绝对不能随便进的。”肯特站在门口道。

　　“好。”迪莉雅应下。

　　“好。”葛芙点点头，心直口快地问肯特：“温德纳老爷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迪莉雅斜眼看了下她，然后收回视线。

　　“温德纳老爷不喜欢话多的人。”肯特道。

　　葛芙脸瞬间涨得通红，低着头，“我知道了。”

　　肯特点点头，把他们带来房间后就说了几句就转身走了，可他往前两步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她们说：“这里我说一条规矩，”

　　肯特曲起手指敲敲门框，“你们两个女人，不能擅自靠近洛利亚少爷，听到没有？”

　　两人点点头，心里都暗暗觉得奇怪，但是有了刚刚葛芙那一遭，自然不会再随便提问。

　　这回肯特真的走了。

　　葛芙身子松懈下来，脱力般坐在硬板床上，长叹一口气，脸上的红晕这才渐渐散去。

　　迪莉雅整理着自己带过来的布包，里面装着她的行李。

　　两张床位置都差不多，睡哪都无所谓，她们便没商量。

　　“迪莉雅姐姐？”葛芙小心地问。

　　迪莉雅点头，手上整理的动作不停，眼睛并没有看她，“你是……葛芙。”她想了一下。

　　“是我。”葛芙坦率地夸道：“你长的好漂亮。”

　　迪莉雅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

　　葛芙没有在意迪莉雅的回应，她很开心，这是她第一次自己赚钱。

　　这座房子的主人对生活环境有着苛刻的规矩，比如每天早晚都需要扫地拖地，拖地得立马擦干，不能打湿任何一块地板。

　　这样奇怪又费心的活肯特还说了许多，葛芙只对这个记忆深刻。

　　“迪莉雅姐姐，我记得你是维拉镇的？”

　　“嗯。”迪莉雅的东西不多，不一会便都在了柜子里。

　　“维拉镇好像有一个造偶工吧，你见过吗？”葛芙对造偶工兴趣极大。

　　迪莉雅脸色忽然变冷，天生微微上翘的嘴角都沉下来了，“问这个干嘛？”

　　“不好意思。”葛芙被她突变的脸色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赶紧闭嘴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不敢再开口。

　　……

　　洛利亚从小对出去玩没有多大的兴趣，他总是安静地一个人，自从他变成人偶后，就更喜欢一个人待着了。

　　大抵是不想面对自己的不同，毕竟一个人的时候，没有旁人体温的体温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就把自己假装成以前。

　　他独自去了书房，想找一本书看。

　　他翻了许久，竟发现里面的每一本书自己都看过。

　　一股寒意从洛利亚脚底升起，他不信邪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终于发现了落在角落最里面的一本书。

　　这本书如定心丸，让洛利亚不至于现在就跑出去。

　　他将书小心的抽出来。

　　并不是书，而是一本画册，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边角卷曲，应该被翻阅过无数次。

　　洛利亚翻开画册，打算看这个解闷。

　　啪。

　　画册掉在地上。

　　翻开的那一页上，画着一个少年，他侧头看着本书，眉头微微蹙起，发丝有些乱，应该是看到了令人气愤的段落。

　　这画画的活灵活现，神态巧妙。

　　而画中这张脸，正与洛利亚一模一样。

　　洛利亚努力平复心情，只觉寒意愈来愈烈。

　　他捡起地上的画册，一页一页的翻去。

　　无一不是他。

　　回眸的他、开心的他、羞恼的他……

　　有的是在图书馆，有的是在伊德里街街边，还有在面包店，在马车上，当然更多的是是画画的人幻想的他，因为他甚至出现在了一张大床上。

　　洛利亚震惊到说不出话。

　　越往前翻，画册上的人模样越来越稚嫩，画画那人的笔触也越发生涩难看。

　　洛利亚“啪”的一声用力合上这画册。

　　画册在温德纳书房找到，是谁的不言而喻。

　　他将画册捂在衣服内，急匆匆跑出书房。

　　这纸做的东西却像一块烙铁一样，烫在洛利亚的胸膛上，让他自认自己跟罪人没什么两样，不知不觉中，是他将温德纳拉入的地狱。

　　厨房里有一个佣人正在往灶炉里添柴火，烟囱被烧的热热的，佣人擦擦额头上被热出的汗珠，正要继续添柴，一个东西骤然飞入了炉火中。

　　那东西瞬间燃烧，佣人没看清是什么。

　　“洛利亚少爷？”佣人疑惑地问道：“您往里面扔了什么？”

　　“抱歉，”洛利亚神情紧张盯着那团火焰，甚至没有看佣人，“没什么，只是些无用的废纸。”

　　“废纸？”佣人嘀咕一声，心里觉得奇怪，不再多问，继续往火炉里面添柴。

　　火炉里面闪烁的火焰将画册吞噬入腹，纸张燃烧的速度极快。直到画册化为黑色的灰烬，被佣人新添的柴捣烂，洛利亚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我先走了。”洛利亚对佣人道：“再见。”

　　因为心里略微踏实了些，他出去的步伐明显没有进来时那么慌乱急促了。

　　让洛利亚没想到的是，自己在很久以前就被温德纳盯上了，甚至盯了许久。

　　他想起画册上自己稚嫩的面孔，不知是温德纳曾经见过，还是只是幻想而已。

　　总之，不能再让温德纳这样错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