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往生》烟湮

9、第八章

　　如果惩罚可以消除我的罪，那无论什么，我都可以承受。
　　但是有些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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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怔怔地看着前面，仿佛等待判决的时刻，心中却是宁静的。这个男人，习惯于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么可能容忍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违逆？接下来该是惩罚了吧……我甚至开始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
　　不过可惜了……据说殿边的梅园之外还有着桃园樱园梨园，据说开起来的时候都非常漂亮呢，不压于满树的寒梅，是另一种美，属于春天的有生气的美。可惜，我恐怕等不到了……
　　我这样的人，还是比较适合在冬日死去吧？我淡淡地想，安静地，再次闭上了眼睛。
　　而面前的男人却始终不发一言，屋子里仿佛连呼吸的声音都消失了。

　　“朕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无论是走还是死，都绝不允许……你记住。”
　　仿佛过了很久，听到的却是这样一句冷冷的话，似乎没有感情的冰冷声音。我睁开眼，看着他一如以往从容优雅地离去。是我太高估自己了么？我苦笑，他怎么犯得着为一个男宠生气？以他的身份，在这个世间想要什么办不到？男宠……是的我只是一个男宠而已，我何时已经沦落到如此自然地想着这件事？心仿佛被针狠狠刺着，我却还在笑……现在的我是他，焱帝的玩具，无关紧要的玩具，但在他厌了，腻了之前，却是不会放手的……我只是若南的代替品吧，不，也许连代替品都算不上……
　　我低头想着，却猛然间惊醒，我何时开始在意这种事情？他不在意我，不是我所希望的么？
　　蓝，醒醒吧……我在心中一遍一遍默念。
　　因为……

　　那之后很多天焱帝都没有再过来，甚至根本不曾在这附近现身。
　　“蓝，听晓椿说皇上这几天都好像一直很忙，不知有什么事情，不过我想过几日皇上就会来……”
　　“韵荷！”本来一直没说话的我忍不住回头，看到的却是一脸的无辜。连你都这么想吗……连你都以为我是因为那个人……还是认为我在争宠？这样的我，算是什么？
　　“你把我——当作了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蓝，你不要哭……不要哭……”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韵荷……？为什么那种表情？我很可怜吗？我哪里有哭，我不是笑着的吗，我伸手往脸上摸去，却只摸到冰凉的一片。这是什么？泪水？
　　我，到底是什么？

　　“皇上驾到————！”远远传来尖利刺耳的声音，我却兀自不觉。
　　“蓝！你还在干什么!”见我还呆呆地站着，韵荷一急拉我一起跪下。
　　“你们都退下，”焱帝挥退众人，然后拉起我来，手轻轻地拂过面颊。
　　“为什么哭了呢？连泪痕都未干……”他的手缓缓拭去我眼角的湿意，低沉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而这种温柔却让我感到害怕，以前从未有过的一种害怕，无法名状的感觉。
　　“不过别担心，真华，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这一生都不再放你离开，也不让任何人伤害你，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手……”
　　我看向焱帝，他的脸逆着光，显得平静而柔和，但仔细看才发现根本不是那样。那双眼里，分明是不可自抑的狂乱疯魔，如果只是欲望，只是愤怒，只是恨意，或者只是我所见过的任何神情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这双眼里的疯狂，仿佛要把人吞噬掉的疯魔……包含着黑色绝望的毁灭，可是，那是要毁灭我吗？还是……是在毁灭他自己？
　　疯狂……真的疯狂了么？一生，一生也不能离开？我所痛恨的禁锢，此时我却并没有精力再在意这个。
　　我只感觉心在战抖着，哀鸣着，不要，不要！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去碰触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因为一碰触的话，就会什么都碎了！一切现实的表面，一切的美好，都不复存在……
　　“真华，”他忽然紧紧拥住我，“明天我就会在朝会上当着百官宣布，封你为左妃，比现在的皇后还尊贵，你高兴吗？”他吻着我的额角，“那样，你就不会从我身边逃开了，你高兴吗？”

　　“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