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往生》烟湮

10、第九章

　　如果可以忘记一切，回到从前；
　　如果可以什么都不再管了；
　　如果我们都只是自私的人，是不是就不必如此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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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国家原本后妃中以左右二妃为尊，而左妃位在右妃之上，为后宫之首。但是自从达帝之后，“左妃”就成了一个虚设的位置。因为当时的左妃月琼为了国家而死，深爱他的达帝悲痛万分，从此郁郁不乐，下令自此不再选左妃，以寄托对月琼的哀思。而达帝驾崩以后，宫中也延续了这个不成文的约定，只有右妃没有左妃，左妃的位置永远留给月琼皇后，而右妃也就顺理成章地被称为皇后了。
　　这样一代一代地延续下来，这个约定几乎已经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当然也没有人再会想要有一个新的左妃，那多年前香消玉陨的“月琼”已经是皇宫中人甚至是百姓心目中神的化身，最神圣纯洁的皇后，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存在。如果有谁想要打破这个约定，就是对她的不敬！
　　而现在，这个普通人眼中最英明的焱帝，居然说，要让我这样一个人做左妃？
　　我苦笑，这恐怕不仅会激起群臣的不服，甚至连百姓也会不满吧……他这个一代明君怎么不明白呢？他更不会明白，这些并不是我想要的。对于身为男子的我，“左妃”，“皇后”，这样的东西，只会让我觉得更讽刺罢了。
　　又何必这样呢？你不知道吗？这个“真华”，这个你发誓不再放手的人，从来不曾顺从你，从来不曾讨你欢心，以后，这一世也永远不能回应你。勉强的纠缠，只不过是让痛苦加深……这个何时会消失都不知道的身体和灵魂，会怎么样，我无所谓了，而你呢，你也没什么在乎的了么？你也在痛苦吗？

　　我看着你带着怒气走进来，满脸都是不愉与烦躁，今天……是在朝堂上宣布封左妃之事了吧。
　　“那帮庸臣！迂腐之极！说什么亵渎先后，说什么妖孽再现，说什么重蹈覆辙，说什么为了百姓为了大炎……呵呵，说到底他们就是不让你当我的左妃，他们都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是不是，真华……”说道最后一句，语气却忽然轻了，连我听了都不由一阵触痛。
　　然而，下一刻，决绝的声音又在耳边想起。
　　“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别忘了我才是皇帝，下个月初三，就是你的册封大典，决不更改。”

　　再一次被拥在怀中，我心中却如一团乱麻千头万绪。
　　现在的他，哪里还是以前那个冷静无情的焱帝？
　　我从很久以前就已经疯了，清伶曾经说过，我也知道。
　　而他，现在也真的疯了。
　　清伶说，每个人的内心都有魔，不能碰触的魔，用尽心力小心翼翼包裹着藏匿着，装作遗忘了，也许还可以平平静静就此一生，可是，一旦犯了戒，一旦碰触了，就会就此疯狂，每个人都不能例外。
　　清伶的魔，我的魔，还有，他的魔。他的魔是什么呢？是若南吗？若南……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想起这个名字，就会一阵没有来由地心闷。多年前那段因鲜血而变得惨烈的故事，那个被焱帝亲手杀死的人，到底曾经经历过什么呢？很多年以前，他是否也如我现在这样，幽禁在这座深宫里，坐过眼前的这张几凳，倚过那扇面西的窗？
　　我看向铜镜里身着华衣的自己，很多年以前，他是否也从这面镜中注视过自己寂寞的眼瞳？
　　是否也曾无奈也曾彷徨也曾不知何去何从？
　　“蓝，你好漂亮啊。这身五彩金边霞衣，还有这些首饰，你戴上真的好高贵漂亮，皇上看了不知道多高兴呢，你一定是大炎最美的左妃，韵荷没读过书，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啊，对了，等大典过了，到时候在你身边的就不止我一个了，到时候我们……”韵荷一边仔细梳理着我的头发，一边轻快地说着，“等会儿我给你戴上珠冠试试吧，那好像是特意重新做的呢，一定非常配你……”韵荷说着说着，却忽然没了声，连一直在发间的木梳也停了下来。半晌，屋子里静静的，只有晕黄的光线在流淌，
　　而我仍是注视着镜中的自己，这个人，是谁？
　　“蓝，求你不要这样子……我求你……”韵荷却忽然紧按住我肩软了下来，声音中带着哭腔，“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假装高兴的说这些东西，我知道，蓝，我知道的，你如果痛苦的话就说出来吧，我只是求你不要这样子……我……”
　　“韵荷……”我叹息，为何我总是害得别人担忧呢，清伶如此，韵荷也如此，我知道自己实在是太任性了，“不要哭……”我轻轻抹去她脸颊上的泪，“别为我担心。我没事的。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对这件事竟然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抗拒……”我现在心中所痛苦的担忧的并不是这件事，是因为这样所以反而忘记了吗？“你会看不起我吧……”
　　“不会！怎么会呢？”出乎意料的激烈反应，韵荷还有些稚气的秀丽脸上满是坚定，“我相信你。从第一次遇到你，我就知道，你和以前我所见到的所有人不同。你是不一样的。”韵荷低下头，声音渐渐小了，终于幽幽地说，“蓝，我喜欢你。 ”
　　“傻丫头……我也喜欢你啊”，我看着她，相对于我，她真的是个小丫头呢，只是我又比这个孩子成熟得了多少？十年的岁月，我却并没能变得更聪明更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