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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变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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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水壶和书包,瑞仔蹦蹦跳跳的下了楼,站稳后回头催促老爸,“快点啦,我要迟到了!”
李博乾笑着边穿外套边下楼,“怎么今天这么乖,不要爸爸抱呀?”
“因为我是男子汉啊!”瑞仔牢记老爸的教育,很有男子气概的双手叉腰,大步往前迈,嘴里还喊着平日做早操的口号。
“真的是男子汉吗?那以后就不要爸爸送你上学咯。”李博乾故意逗他。
“不行!要送的!”小小男子汉立马扁起嘴,撒娇的抱住了老爸的大腿,两只手箍得紧紧的。
李博乾揉揉他的脑袋,蹲下身,柔声道:“你喜欢爸爸送你上学吗?”
瑞仔用力点头,“喜欢!”
“以后每天都要送吗?”
“要!”
“那……如果爸爸工作很忙,顾不上送你,会生爸爸的气吗?”
“不会。”
孩子天真,不懂掩饰情绪,虽然答得很乖,脸上失望的神色却一览无余。
李博乾不由的有些心疼,“为什么不生气?”
瑞仔低着头,把他的领带当作玩具,拽在手里拧来拧去,“因为……就算你不在,还有杜sir陪我玩啊。”
说到玩,脑海里立马浮现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打打闹闹的场景,李博乾忍不住想笑。
想不到杜栗山还有当孩子王的天赋,难怪瑞仔跟他那么亲近。
“你喜欢杜sir吗?”问出这句话后,李博乾莫名有点心虚。
但瑞仔不懂老爸的心思,只会单纯的表达自己的喜恶,“喜欢啊!杜sir很厉害的,会讲好多故事,还会帮我修大卡车。”
他说的大卡车,是指杜栗山送给他的那些车模玩具。
李博乾听儿子一个劲的夸杜栗山,心里其实是高兴的,但又故作吃醋的追问:“那你觉得爸爸厉害,还是杜sir厉害?”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瑞仔呆呆的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见他不知怎么回答,李博乾便也不再为难他,牵着他的手送到了幼稚园门口。
临告别时,瑞仔拉着老爸的衣袖不松手。
李博乾不禁失笑,以为他又在撒娇了。
谁知瑞仔猝不及防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早上刚喝的牛奶香味飘过鼻尖,让人满心都是甜甜的。
“我喜欢爸爸。不送我上学也喜欢,不厉害也喜欢。”
说完,瑞仔脸上闪过一丝羞涩,掉头就跑。
水壶一颠一颠的拍打书包,发出哗哗的水声,很快远去了。
孩子的话让李博乾瞬间顿悟了很多。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理由。
如果当初他能想通这一点,或许就不会将程若拖下水,连累她卷进自己的感情漩涡里。
可惜发生过的事情已经无法更改,至少他现在还有瑞仔,日子过得不算多幸福,但也不会太糟糕。
这样也好。
李博乾正感慨着,身后突然有喇叭响起。
回头一看,是自己队里的车。
“你们怎么在这?”
“巡街嘛,顺便过来看看咯。”
泉叔笑呵呵的下了车,“听说你请了长假,家里没什么事吧?”
李博乾微笑摇头,“没事。”
“有事就出声啊,大家都是手足兄弟来的。”泉叔身为长辈,总是很关心身边的晚辈们。
车上的其他几位同事也纷纷附和。
李博乾知道他们说是顺路,其实是特意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于是感激的道:“我真的没事,让你们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见他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泉叔和一帮伙计也放了心,打趣道:“其实我们担心瑞仔多点啦,谁不知道你是铁人来的,哪里需要我们操心。”
一阵哄笑后,李博乾提出请大家喝东西。
泉叔向来好说话,反正现在也没事,便招呼大家休息几分钟。
李博乾跑到对街的奶茶店买了两大袋饮料,送到车上。
“对了,这几天你们忙不忙啊?”
“还是那样咯,大事不出,小事天天有。”
一人的话刚落音,另一个便立即反对,“谁说不出大事?昨天的事你忘了吗?”
李博乾连忙问道:“昨天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洪英和东星咯,这两个死对头又打起来了,连PTU都惊动了。”
“对啊对啊,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地上都是血,还好没出人命。听说两位老大都被O记请回去喝茶了。”
说起昨天的事,大家七嘴八舌的,吵得李博乾不知道听谁说才好。
还是泉叔老成持重,把手一挥,“行啦,你们都把博乾说晕了,还是我来吧。事情是这样的……”
经过泉叔的一番前因后果解释,李博乾终于弄懂了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洪英的人去新界东北谈收地的事,却碰上东星的人故意阻挠,双方本就有仇,这次更是忍无可忍,于是当场就干了一架,对吧?”
“没错。就是这样。”
送走那帮兄弟,李博乾决定去一趟O记。
阿琪看到他,熟络的打了个招呼,“你找栗山啊?他还在里面录口供呢,要不你坐这等他吧。”
李博乾谢过她坐下。
“要喝点什么?”
“不用,谢谢。我来之前刚刚喝过奶茶。”
两人正聊着,张闵晃晃悠悠的从隔壁出来,身后的警察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
张闵吊儿郎当的往墙上一靠,索性不走了,还嚷嚷着要投诉。
李博乾看见他脸上明显有伤,便走了过去。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张闵不认得他,但知道是警察,继续耍赖道:“被这位警官打的呗,我要投诉他。”
负责审问他的警察急了,“你可别瞎说,这是你跟东星的人打架受的伤。我给你录口供之前就有了,房间里的监控可以作证我根本没碰过你。”
张闵咧嘴一笑,似乎很乐于戏弄警察,“我吓吓你的,想不到你这么不经吓。”
那警察忍不住想揍他,但被阿琪拉住了。
李博乾看着他无赖的嘴脸,表情严肃认真,“我问你,你们为什么打架?”
“他们讨打咯。”张闵耸耸肩膀,一副无辜的表情,“我们在做正经事,他们非要来横插一杠,不是讨打是什么?”
旁边对他愤愤不平的警察插嘴道:“东星说你们强行收地,他们只是主持正义而已。”
张闵当即捧腹大笑,“用点脑子好吗?东星?主持正义?!他们不杀人放火你们老大就要酬神了,哪来的狗屁正义!”
眼看又要打起来,李博乾示意阿琪把那个冲动的小警察带走。
“既然你说是他们故意捣乱,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怎么会知道你们的行动呢?”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张闵立马脸色一变,笑不出来了。
李博乾也知道自己问对了人,“是周锡东叫你去收地的,对吧?他有没有跟你交代过什么?”
张闵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扬起嘴角,“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你们洪英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想起要做地产生意,究竟是为了洗白上岸,还是为其他见不得光的买卖打掩护呢?”
张闵眼珠一转,嘴角的微笑转瞬即逝,“我只是个跑腿的,你问错人了。”
*
平日里还算清静的寿司店门口站满了人,洪英的几位叔伯和大佬今天都不约而同的聚在这里碰头,嘴上说是为周锡东接风,其实都是来打探消息的。
一群人挤在不大的店面里闹哄哄,衬得角落里打瞌睡的邵辉格外与众不同。
可即使他拿礼帽盖住了脸,还是挡不住一茬接一茬来套近乎的人。
陈泾川不在,那些喜欢抱大腿的人,就把目光都转移到了他身上,只盼着哪天他真的坐上坐馆位置,能多捞些好处。
但邵辉实在厌烦这套,表忠心的戏码看了就想吐。
选坐馆的日子还早,他不相信陈泾川就会这么退出争斗,一切都是未知数。
更何况,即便选上了又怎样?
那些人还不是一边心安理得的花着他为洪英赚的钱,一边在背地里乐此不疲的说着死瘸子的笑话。
既然人家从没把你当兄弟,如今再把脸送上去让人家踩,那就是贱了。
赵文浩了解邵辉的想法,便主动替他挡住了其他人的骚扰。
但是碰上脸皮厚,又自恃长辈身份的荣叔,赵文浩也拦不住。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倒是会躲清闲。”
“不就打了一架么?”
邵辉懒洋洋的坐起身,把礼帽拿在手里把玩,似乎完全不明白大家有什么好紧张的。
荣叔立即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太让人操心了。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现在和东星都闹成这样了,眼看就是要开战的局面,你们倒好,都缩在后面,难道叫我们这帮老头子上去打打杀杀啊?”
“荣叔,你是长辈,该知道分寸。饭可以随便吃,但话不能乱说。”邵辉自然不会任人乱扣罪名,“我们在外面辛苦赚钱的时候,有让你们操过心吗?”
正要摆出长辈架子的荣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咳咳,我们知道你们赚钱不容易,可该拼的时候总要有人去拼吧。”
“谁有本事谁就上啊,我腿脚不好,干不来舞刀弄枪的事。”
“是,没错,你的腿不方便,大家也都知道。原本这种事该陈泾川去做,但现在陈泾川不是不在嘛。其实大家都对你寄予厚望的,将来……”
邵辉知道他要说什么,赶紧打断道:“将来的事将来说,我们只说眼下。”
荣叔拿他没办法,“好,就说眼下。我们洪英好歹也是道上一个响当当的字头,人家东星打上门来,总不能要大家都当缩头乌龟吧?”
邵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没说不打啊,陈泾川不在,不是还有张闵吗?”
“张闵啊……”荣叔边说边摇头,面带不屑。
说曹操,曹操就到。
随着一片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接受警方问话的周锡东回来了,身后正跟着刚刚被律师取保候审的张闵。
看着他略显狼狈的模样,邵辉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倒不是张闵得罪过他,只因为张闵是陈泾川最得力的手下,底下那帮小弟总吹嘘他能打又有脑,想不到也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看来比他老大还是差得远呐。
一番喧闹后,周锡东召集大家坐下来议事,邵辉特意选了个不起眼的位置。
以他对周锡东的了解,就算决定要跟东星对打,也轮不到自己上场,所以乐得看戏。
之所以坐远点,是不想被荣叔那几个心怀鬼胎的老家伙架在火上烤。
还好,周锡东一开口,也就没其他人说话的余地了。
不过当他宣布收地的事情还是交给张闵继续做下去时,众人不由的议论纷纷,有担心东星还会来挑事的,有信不过张闵能跟东星对打的,说来说去,就是不大赞同,但又不敢在明面上反对。
张闵早料到会是这样,听到一半就起身去了厕所。
其实他不是真有需要,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会。
正好烟瘾上来了,他顺手在口袋里翻了翻,却不小心碰到肋骨的伤,痛得当即倒吸一口冷气。
还没等他缓过来,电话响了。
这是事先约好的,张闵毫不意外。铃声响了好几声以后,他才接起来。
“没事了?”
“暂时没事,还在取保候审中。”
“周锡东替你找的律师很能干嘛,听说很擅长处理帮派斗殴的案子。”
“你知道的事好像不少。”
电话那头的程沁咯咯娇笑了几声,“你说对了,我知道的事情确实很多。不然你也不会答应帮我了。”
张闵知道她很得意,“我不是帮你。我们只是交易。”
“说得好,如果不是你把收地的消息卖给我,我又怎么能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东星呢。”
“现在洪英和东星打得不可收拾,你是不是很高兴?”
“只要能让周锡东不痛快的事,我都很高兴。”顿了顿,程沁又道:“可惜东星的人不够狠,要是能闹出人命来,场面就更热闹了。”
听她说得云淡风轻,张闵忍不住感叹一句最毒妇人心。
“有件事我想问你,乌鸦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在警局看到你手下那个哑巴,他们说是因为乌鸦的案子被抓进来的。”
程沁沉默了片刻,随即淡淡一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哑巴做了什么是他的事,与我无关。就像你现在出卖洪英,不也瞒着你的老大么?”
她这么说,其实也就是承认了。张闵无谓跟她争辩,“OK,不说这个。我给了你要的消息,你拿什么跟我交换?”
“我知道你在查丁晓雨的死,给你个提示吧。去查查骆驼是怎么死的,我知道东星那边的人一直怀疑你,所以你避之不及,可有些事注定是避不开的。与其被人泼脏水,不如自己弄个明白,你说呢?”
说完,忙音响起,电话已被挂断。张闵捂着还在一阵阵抽痛的胸口,靠着墙壁缓缓蹲下,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