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私人月亮》眠琴柳岸

67、扫地出门

　　徐徽明无奈看了少年一眼，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自己家的孩子，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行吧，他想想。

　　“暑假有什么安排？”徐徽明转而问，“三个月暑假，难不成就天天给我送饭？”

　　“不可以吗？”沈峻反问。

　　“可以是可以……”徐徽明想像了一下那种场景，他可以每天中午吃到沈峻做的新鲜饭菜，还是很值得期待的，“除此之外呢，不打算和朋友出去玩儿，或者考个驾照，之类的？”

　　高考完，大多数人会选择出去旅游，考驾照，学点儿什么东西，亦或者打打暑假工体验生活。

　　沈峻想也不想地说：“考驾照。”

　　这是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原因无他——这样一来，徐徽明喝多了酒，他可以给他开车接他回家，不需要那个什么星河送了。

　　“确实，趁现在时间充裕，把驾照考了。”徐徽明没有多想。

　　“还有——”沈峻想着，“毕业旅行。”

　　这是之前徐徽明答应过的。

　　“嗯……这个嘛，可以是可以，但这两个月我可能走不开，请不到假。”

　　徐徽明拇指指腹摩挲着方向盘。

　　“如果你开学晚，咱们可以九月初去，那时候大部分学生都开学了，景区人也少一些，怎么样？”

　　这一点沈峻没什么问题，S大每年大概在九月中学才开学，开学军训两周，就可以放国庆了。

　　开学前那两周，完全可以抽几天和徐徽明一起出去旅游。

　　“可以。”他欣然答应，然后开始思索，“我们去哪里玩儿？”

　　“你想看什么？”徐徽明问，“自然景观还是人文景观？”

　　“自然景观。”

　　“嗯……山水，大海，草原，沙漠，雪山？更想看哪个？”

　　以往，沈峻也曾在寒暑假和徐徽明一起出去旅游过。

　　“大海吧。”沈峻说，“我们一起去海边看日出日落，去摸鱼捞海鲜，好不好？”

　　“好。”徐徽明笑着答应。

　　二人于是就旅游的细节商量起来。

　　沈峻当即打开手机上网做攻略。

　　刚才那一丝不快很快就被冲淡了，沈峻也没有再提及徐徽明想要搬走的事情。

　　既然事已成定局，不如往好处想想——搬走也好，免得老是在孙蓉他们眼皮子底下。

　　到时候孙蓉如果发现他们的关系，不知道会怎么样，离得太近，更容易发生矛盾。

　　离得远，孙蓉未必会发现他们的关系。

　　而且对于他而言，无论徐徽明住在哪里，他有时间都会去找他，只要别太远，无所谓在哪里。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到了家。

　　走到家门口，徐徽明正在开门，沈峻伸出手想再去牵他的手，指尖刚碰到男人的手背，对门忽然打开，吓得沈峻唰一下抽回手，转过头，便见孙蓉一脸不悦地盯着面前两人。

　　徐徽明礼貌问好。

　　孙蓉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自己的儿子，问道：“去哪儿了？”

　　质问的语气教人很不爽。

　　沈峻淡淡道：“同学聚餐。”

　　“同学聚餐还是跟别人一起出去玩儿了？这么晚不回家，也不跟家里人说一声？”

　　沈峻愣了一下，反问：“你加班都会告诉我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孙蓉冷笑一声：“行，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整天就会跟着别人鬼混，你大学的学费也干脆让别人给你出好了。”

　　“阿姨……”

　　徐徽明刚想开口，沈峻就断然道：“好啊。”

　　“不给我出学费就不出，我自己会解决，用不着花你的钱。”

　　虽然沈峻之前提过决定经济独立，不花父母的钱，但徐徽明还是不赞同他这么说。

　　“小峻，别说气话。”徐徽明拉了拉少年的袖子。

　　但这些话沈峻早就想说了，这并不是气话，他已经想得很清楚。

　　沈峻对孙蓉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花你的钱，你也不要再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我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都会自己解决，不需要你出一分钱。”

　　听到门外的吵闹声，喻大海跑了出来，刚好听到这番话，急忙劝架。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干什么？小峻，你别跟你妈置气，她还能不出你的学费生活费吗？你正是学习的年纪，不管怎么样，家里都会供你念完大学的。”

　　“好啊！”孙蓉推开丈夫，大声道，“他自己都这么说了，那就照他说的办！我看他有多大能耐，十八岁，就不认我这个妈了，你想自力更生，行啊！以后都别再踏进这个家门！你就住隔壁吧，让人家供你上大学！”

　　孙蓉说着便冲进屋，把沈峻的书包、衣服扔出来，砸在少年的身上。

　　女人怒目圆睁，眼眶发红。

　　“反正你姓沈，不是我们孙家的人——或者你想姓徐也行，没人拦着你。”

　　“不想花我的钱就不花，你以为我钱多烧得慌，没处花去了？你不想要，我都给思思！”

　　此刻，小姑娘满眼惊惶，躲在爸爸身后，对眼前的情形不知所措。

　　她很想出来劝劝，但母亲怒发冲冠的样子让她不敢开口。

　　妈妈有时候让她感到害怕，尤其是面对哥哥的时候。

　　孙蓉说完这些，转身进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走道内一时寂静。

　　沈峻伫立在原地，低头看着散落满地的书本试卷和衣服，有点发蒙。

　　半晌，他蹲下一本一本捡起自己的习题册、试卷等，收拾整齐。

　　徐徽明则帮他把衣服都捡起来。

　　“她干嘛那么生气？”沈峻疑惑转头，问身边唯一的年长者，或许对方能用更丰富的人生经验给他答案。

　　徐徽明叹口气，撸了把少年的脑袋。

　　“先进屋。”

　　在14-2里，沈峻更感到放松，似乎这里才是他的家。

　　坐在沙发上，沈峻低着头，回想刚才发生的种种。

　　徐徽明给他倒了杯水，坐在少年身边，解释道：“或许阿姨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讨厌你、不爱你。”

　　“现在她可能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亲近罢了，你这么说，让她以为你想和她划清界限，不愿意认她这个妈，所以觉得很伤心，才会发这么大火。”

　　“伤心？”沈峻理解不能。

　　他只看到出离的愤怒，像只跳脚的猫。

　　徐徽明继续说：“或许是因为她不愿意在你面前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才会用愤怒来掩盖自己遭受到的背叛和——抛弃。”

　　徐徽明顿了顿，用了“背叛”和“抛弃”这样的字眼。

　　“一直以来，我才是被她抛弃的那个吧？”沈峻冷嘲。

　　少年不愿意多谈自己的母亲，把书本和衣服收好。

　　“反正现在被赶出来了，我短时间内都不会再回去。”沈峻微微抿唇，迟疑地看向徐徽明。

　　如果不能回家，他现在就没地方可去了，徐徽明说过现在不想和他住在一起。

　　想了一会儿，沈峻道：“算了，我去找孙昊，到他家凑合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我有了钱，再自己租个房子住两个月，开学以后就住宿舍。”

　　徐徽明知道少年看自己一眼的意思。

　　他原本也犹豫，因为现在和沈峻住在一起，总觉得很危险。

　　倒不是怕沈峻做点什么，他是怕自己失态。

　　可沈峻这么懂事，宁可去同学家住，宁可自己去租房，也不愿意朝他开口，让他都愧疚了。

　　“要不……”徐徽明轻声道，“你还是先住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