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奇怪的禁闭室（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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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罗拉本以为，奥萨娜这么注重原则的人，怎么也要犹豫一下才会帮她继续违规，或者会直接拒绝她这次的请求。
可是，奥萨娜居然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她一定也很想见你。”
回想起来，自从奥罗拉“偶发大病”之后，奥萨娜就变得不太寻常了。不再给奥罗拉做果茶不算什么大事。相比之下，她好久没有再跟奥罗拉说大道理，而且总是愿意帮她做一些违背“原则”的事，这才显得更奇怪。
奥罗拉只能把这理解为，她的“大病”激发了奥萨娜浓厚的怜爱之心，让她不忍心用之前那一套古板戒律来约束她。
反正这对奥罗拉来说简直求之不得，她也不愿意深究了，开心地夸了奥萨娜半天。
也不知奥萨娜用了什么方法，没过几天，萨曼莎就深夜来访了。奥罗拉本来都快睡着了，见她到来，激动地冲上去握住她的手。
“亲爱的萨曼莎，我都快想死你了！”
萨曼莎微笑地望着她神采奕奕的眼睛，低声说道：“看来，我们的小公主在禁闭室过得还不错？原先我还担心你觉得无聊，看来是我多虑了。”
虽然奥罗拉让萨曼莎在没别人时直接称呼她的名字，或者叫“妹妹”也可以，可是，萨曼莎总喜欢叫她小公主。一开始她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久了也就习惯了。
奥罗拉兴奋地点点头：“对啊，萨曼莎，最近的世界历史课内容很有趣，我学得废寝忘食的……不过里面有些关于南岛的部分我不太懂。授课教师自己对南岛也不太了解，所以我就想问问你。”
萨曼莎有些意外：“这就是你急着把我找来的原因吗？我当然会知无不答……不过，我只是一个没接受过什么教育的粗人，书写文字也不会写几个，你可不要对我抱太高期待。”
奥罗拉就是因为这个才能放心问她的，萨曼莎不太认识书写文字，所以也不会去追究她问题的来源。
萨曼莎的家庭穷困，十岁时又遇上了大饥/荒，被迫离开家乡去讨生活，根本不像她一样有机会接受系统艰深的书面文字教育。但她靠着四处拜师和自学，能够精通调香、按摩、烹饪、编织等技能，还掌握了许多营养学知识和制药方法，在奥罗拉看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奥罗拉笑着说道：“没关系，我问你答就可以了。”
然后，她就拉着萨曼莎坐下，并把唯一的软垫给了她。
禁闭室是用来反省的地方，桌椅板凳床都是硬邦邦的，要的就是一个“在贫瘠中反思”的效果，这个软垫还是奥萨娜心疼她，偷偷给她带进来的。虽然它不算特别舒服，但总比没有强。不过，萨曼莎并没有接受她的好意，她笑眯眯地说着“怎么能让小公主坐硬板凳”，就把那张唯一的软垫还回去了。
最后，在奥罗拉的坚持下，她们采取了折中方法：把软垫扔地上，萨曼莎坐软垫上，奥罗拉躺在萨曼莎腿上。
萨曼莎跟她亲爱的奥西尼亚阿姨一样，都有着她喜欢的小麦色皮肤和浓黑长直发。萨曼莎也同样对她有着无限耐心，无论被打断多少次，都能好好地把故事讲完，把歌唱完，还能认真回答她提出的每个奇怪问题，绝不会像奥莉薇娅一样，说她在胡思乱想或者无理取闹。
在奥罗拉的课业还没有那么繁重的时候，她常常会在晚上跑去找萨曼莎，赖在她身上，让她给她讲睡前故事，唱催眠曲。
那曾经是奥罗拉每天最放松的一段时间。不过，她们也好久没有这样了。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禁闭室，倒是给了她们一次怀念过去的好机会。
仿佛回到快乐童年的奥罗拉惬意地闭上了眼睛，就像以前一样，开始随心所欲地向萨曼莎提问，等着她的回答。
“萨曼莎，你曾经游历南岛多年，对那里的地名一定比别人熟悉……你听说过阿克莱西亚和卢克西托斯吗？”
“那是哪个岛的地名呢？南岛列国有很多复杂的地名，我也有许多没听说过的。这两个我就没听说过。”
“那你游历期间，去得最多的，最了解的，是哪个岛呢？”
“我的母国是罗沙赫林，我也是在罗沙赫林长大的，当然最了解它。除此之外嘛，其它岛我都只是短暂地住过一些日子，也谈不上多了解。”
“那……你知不知道，南岛某些地方可能埋藏着一些古老的宝藏，比如远古诸神留下的一些……记载神奇知识的秘卷？”
“宝藏？秘卷？你是说传说里那种得到了就能征服世界的东西吗？我倒是听过很多来自蒂维斯兰尔埃和格洛温迪戈尔的传说，但那也是因为它们太有名，它们当地的传说，南岛列国的人多少都听过一些。怎么，你又想听故事了吗？”
“不是，我是看到书上说……有一群恶魔为了抢夺这两地的宝藏，对它们发起了进攻。所以我有点好奇，什么宝藏这么有吸引力？”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跟你说说我听到的传说吧，不过，你听着玩就好，千万别当真。你要当真了，可就麻烦了。”
萨曼莎开始用她低沉柔美的声音讲起了古老的传说。
“传说，上古时期，夜魔为了与日神争夺万神之主的宝座，四处寻找她在人间的使者，散播她的精神，传递她的力量，壮大她的信众。她理想的使者，必须意志坚定，自由奔放，灵动聪慧，求知向上。”
“夜魔在人间找了很久很久，始终没有找到满意的人选，直到她遇见了蒂维斯、兰尔埃、格洛温、迪戈尔两对眷侣。这两对眷侣完美地通过了她所有考核，她于是把她最引以为傲的神奇秘卷传给了ta们，帮ta们建岛，让ta们在岛上建立她的祭坛，传播她的信仰，让ta们把夜神的秘术传给子孙后代。”
“蒂维斯和兰尔埃分到的秘卷，记载了死而复生的神通法术；格洛温和迪戈尔分到的秘卷，传授了时空逆转的神秘力量。ta们的子孙，将这些神奇的法术代代相传，一同流传的，还有对夜魔的祭祀和信仰。”
“随着两岛日益强大，岛民们对夜魔的信仰也扩散到其它南岛国家。日益骄傲的两岛族长，忘记了夜魔的警告，在酒宴上泄露了自己家族拥有秘卷的秘密。”
“在得知两岛的族长们传承着如此神通广大的秘卷时，其它岛屿的人十分嫉妒。为了抢夺秘卷，南岛列国爆发了许多场恶战，秘卷也在战火纷飞间下落不明。有人说，它已化为灰烬。也有人说，它只是被隐藏起来了，被藏在魔女的肚子里。”
“……再后来的事，我不说你也该知道了……对日神的信仰最终取代了对夜魔的信仰，哪怕是南岛人，也纷纷打碎了她们的夜魔祭坛。夜魔秘卷的事，就更无从考究了。”
奥罗拉出神地听着，听完许久，都觉得有些怅然若失。她闷闷不乐地问道：
“这么说，在恶魔抢夺秘卷之前，它就已经在南岛列国的内战中丢失了吗？”
萨曼莎笑了，一边用梳子给她梳理长发，按摩头皮，一边轻轻地说道：
“我没有见过恶魔。我所知道的可怕战争，都是人类引起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的烛光太昏暗，奥罗拉总觉得，萨曼莎那双清浅的琥珀色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显得晦暗不明。
奥罗拉继续问道：
“那……如果秘卷没有丢失，拥有那么厉害的法术，那两座岛的居民，应该也不会害怕恶魔来袭了吧？”
萨曼莎闭上眼，沉思片刻。
再睁开时，她的眼睛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澄澈宁静。
“我不知道。不过，如果那真的是夜魔法术的精髓，一定没有那么容易掌握，除了过人的智慧和毅力，或许还要付出可怕的代价……如果可以选择，说不定它的继承者，宁愿它从未存在过呢。”
奥罗拉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她实在难以压制越来越重的困意，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从脑子里随便摸索出一个问题，问道：“莫玛斯（Momas）……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萨曼莎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
“这不是一个人。在南岛的一些国家，这个词有很多复合的意思，如果非要合在一起，意思就是\'博学多闻无所不能的老祖母般的神圣导师\'。”
“导师？”奥罗拉追问道：“那她们也跟圣殿的导师一样，分成小导师，大导师和圣导师吗？”
“不。”萨曼莎答道：“我们……我的意思是，ta们会管莫玛斯都叫婆婆。”
一些零碎的片段在奥罗拉脑海中闪过，有文字，也有声音。
“莫玛斯带着那支危险族裔的幸存者逃往了北方……”
“不知道的事去问西亚拉婆婆就对了，她是无所不知的……”
“她经常去那片到处都是骨骸的荒野，一待就是大半天，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可是，西亚拉婆婆，我也能战斗的！”
“……我无法救下所有人。”
……
奇怪的事，有很多声音，她根本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
见奥罗拉皱着眉冥思苦想的样子，萨曼莎关切地说道：“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想得太多，也会给自己造成负担。”
说着，萨曼莎拿出她随身携带的芳香精油，轻轻推开，擦在奥罗拉的额头和太阳穴上，指尖摩挲，技法熟练地让她放松下来。
当醇厚的白鼠尾草香和清新的薄荷芬芳在奥罗拉感官中扩散开时，她一瞬间安下心来，抛开了纷繁思绪和无尽问题，舒服地抱着萨曼莎的手臂，逐渐睡着了。
奥罗拉睡着前的最后记忆停留在她自己的喃喃自语上。
她好像看见萨曼莎的眼神有些忧郁，认为肯定是这个逼仄阴暗的空间让萨曼莎想起她家乡遇上荒年，她被迫离开的不愉快往事，于是她抱着她的手臂，甜甜地说道：
“我亲爱的萨曼莎怎么能有烦恼呢？等我学会了时间逆转的法术，一定会回去弥补你所有遗憾……”
她想做一个美梦。
关于时间逆转的美梦。
可她却做了一个噩梦。
这噩梦的发生地，正是这间禁闭室。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奇怪的禁闭室（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