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邪神打扰我基建》Ynnnnn

101、第 101 章

　　乔伊斯和记忆里两年前的模样毫无变化。

　　“我只是有些担心……如果贸然改变外貌，也许会让你人性的记忆产生矛盾，从而把事态弄得更糟，”血魔叹了口气，“不过如今看来，情况比我预想的倒是要好一些。”

　　谢涯胸口的刀伤被他的血肉魔法治愈，衬衫也被他换了件新的，此刻乖乖地坐在床边看着他，虽然眼睛还是冷得让他有点胆颤，但毕竟人在这里，于是好歹还是安下心来：“你离开的这两年，发生了好多事呢……以后我慢慢地说给你听。最要紧的，还是现在的情况，”乔伊斯顿了下，“谢涯……深渊里发生了什么？你为何……”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涯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唇。

　　这并非调情，因为神明的眼神无悲无喜：“屋外有声音。”

　　乔伊斯愣愣，随即反应过来：“可是现在已经天黑了，谁会在外面……”而且还是红月。
　　他说话间，谢涯已经走向窗户，打开了那扇遮光的内窗，乔伊斯心下骇然，急忙转头躲避。接着，他就听见谢涯平静地说：“红月狂潮。”

　　“……啊？”乔伊斯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月光很古怪，”谢涯说，“明明是[深渊]模拟出来的环境，没有现实世界的力量，却拥有现实世界的位格。也许我曾经对[月亮]这个权柄的归属的理解，存在偏颇的部分。”

　　而乔伊斯关注的是另外一点：“红月狂潮发生了？这是深渊安排的这一天的终结吗？……”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谢涯回头看他一眼，见他双眸紧闭不敢看屋外星空的样子，走过来，手掌轻轻改住血魔颤抖的眼睫：“睁开眼吧。我会护佑你不受星空的污染。”

　　……于是乔伊斯颤抖着睁开眼。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夜晚的世界。
　　第一眼，是那悄然洒进屋内的，绯红的月光。如同薄纱笼罩，让视线所及都镀上一层淡红的血色。

　　——接着看向屋外。
　　漆黑的天幕，血红的月亮，以及簇拥着的，无数沉默的、闪动着的细碎光点，漫天闪烁。这就是谢涯曾经说过的星空璀璨吗？然而乔伊斯只能感到恐惧。那些无数闪动的光芒，就好像一双双凝视着他的眼睛。

　　于是移开目光，连声音都残留着恐慌：“我、我应该怎么做？”

　　谢涯没有安慰他。
　　“很简单，”神明只是淡淡地说，“将入侵的感染体都消灭就行了。”

　　乔伊斯张了张嘴：“可是，这里是深渊的幻象……”

　　然而谢涯却说：“不完全是。”
　　不顾乔伊斯猛地看向他，心神巨震，就见黑发的神明打开了外窗，然后直接跳了下去。乔伊斯也没空将那些疑惑惊愕再酝酿发酵了，急忙跟上，化作一团血液坠下窗户。
　　屋外安静空荡。

　　而夜色中，谢涯衣角翻飞，从折叠的空间中拿出手/枪，拉下保险，面无表情地对着天空扣下扳机。

　　“砰——！”

　　一声枪响。然后，蛰伏于阴影中的蛇虫骚动。

　　无数的畸形化脓的感染体从阴影中爬出，齐齐扑向举着枪的谢涯。而谢涯神色没什么变化，手往后微微一翻，手/枪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颗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椭圆形手榴弹。当铺天盖地的感染体将他围剿之时，谢涯冷淡地拉下保险栓。
　　巨大的爆炸轰鸣，异变的血肉横飞，而火光之中坑洞深陷，谢涯依旧站在原地，就连衣角也没有被染上焦黑。他看一眼一旁的乔伊斯，没有多言，只是微微点头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接下来，乔伊斯便看到了奇异的一幕：在手榴弹炸出的乌黑深坑中，突然爬出一只苍白的手，一个只有一半脸皮的小孩从坑中爬出来，咯咯地笑着，张开双臂。亡灵之门在他背后打开，无数白骨从地底翻滚而出——不仅是白骨，还有遍体通红的恶魔、丰满美丽的精灵、扎着辫子的矮人……

　　命运之塔的木偶在此重现于世。

　　尖耳朵的精灵吟唱魔法，藤蔓的牢笼拔地而起；浑身骨刺的魔鬼桀桀狂笑，蝠翼扇动间唤来腐蚀的瘟疫；而扎着两个辫子的褐发矮人眼睛转了转，转过身来看向他。“喂，”有着和杜丽丝一模一样脸的矮人女孩喊了乔伊斯一句，露出个甜甜的笑，“你居然随身带着‘千变’！还用它去关炼金术士……嗯嗯，是一个新思路呢，我很看好你哦！”

　　说完，不顾乔伊斯毛骨悚然，矮人的身影就突兀地闪到一旁，开始从储物戒指里掏东西。“让我想想这次用什么武器好……还真是伤脑筋啊！”她自言自语着，开始贯彻矮人一贯的粗暴战斗方法：扔卡牌。
　　而与那些以不同方式战斗着的木偶相同的是，她的脚下空空荡荡。

　　攻守之势顿时变化，感染体被命运木偶们围剿，只能被动地遭受屠杀。而谢涯不见踪影，乔伊斯略微一想就能知道他会去哪里——这里是“乔伊斯”的记忆，于是，核心必定是围绕“乔伊斯”展开。
　　当机立断，他化身为逸散的血液，奔去贫民窟。

　　果不其然，深红的怪物已经将那里团团包围。
　　在安全的塔中深陷梦境的人们不会想到，一墙之隔的地方正在进行血腥的厮杀。那是神对于异族的屠/戮，即使是冠以守护的名义，也让人得以窥见暴//虐的一隅。只听枪响不绝，谢涯站在屋顶举枪，就算看到他来也只是淡淡的一瞥而过。
　　而祂的拥趸遍布阴影。

　　乔伊斯心中紧了紧。
　　那种对生命一视同仁漠视的表情，和对厮杀的司空见惯……不难想象，在深渊的两年，谢涯便是一路经历这样的事情，就连感慨都已经随着麻木而磨损。他从储物手镯拿出银剑，加入战局，同时向空中抛出一个纯黑的小圆球，让其诡异地悬停。

　　“伟大的千变，我请求您的开启——”

　　话音落下的同时，银剑在手腕割开创口，鲜血与浓烈的诡异香气一齐喷涌。

　　这血香吸引了周围的感染体，在它们躁动的同时，漆黑的圆球裂开了一个空隙。违背常理的，无数漆黑的蠕动的液体从中涌出，仿佛源源不断，全然超过那圆球本身的体积。而震耳欲聋的邪异心跳声又再次响起，直到第一团黑色液体爬到乔伊斯脚边，一滴血液在其上滴落，这“生命活胎”才算再度活起来。

　　这团黑色的液体是摩西，那个曾经于地狱与莫妮卡交战的炼金术士。而此刻，他被融入了血魔的血液，于是也成为如炼金器具一般供人操纵的武器。
　　无需多言命令，漆黑的活胎涌动，化作无数利刃，刺入四周感染体的头颅。

　　只是打斗之间，不可避免地会造成环境破坏，周遭房屋内的居民大多因此醒来，却不敢出门察看，只能隔着墙壁听到孩子的哭泣和压抑的尖叫。即使知道这是深渊的幻境，乔伊斯也不由得心里一紧……
　　然而他又突然想起，之前谢涯说的：“不完全是。”

　　——什么不完全是？
　　多想无益。
　　然而，就在乔伊斯走神的一秒，一双手突然从他背后的窗户中伸出，锋利的指甲直直扎向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