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重生文里的朱砂痣女配》昭越

45、第 45 章

　　给裴渡涂了药，谢轻鸿将雪融膏又还给他，嘱咐道：“这个一日要涂三回的，不然要留疤。”

　　裴渡盯着她问：“你不喜欢留疤的？”

　　谢轻鸿一噎，总不能说看着你这脸我就能想起来自己乌鸦嘴吧，她顾左右而言他：“嗯，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这个看着……”

　　眼看裴渡脸色越发淡淡，她福至心灵，想起这位爱听好听的话，日常要靠哄，心念一转悠悠叹了口气：“你长这么好看，这疤留着却将你的容貌折损了半分去，实在可惜。”

　　“那你当初是只瞧中了我这张脸？”

　　谢轻鸿纳闷，怎么今日哄一句还不行，只能继续道：“不为脸，为了你的身体也得好好抹药，难道这脸只留着给我看的？”

　　裴渡垂下眼，一身郁气便漫上来，谢轻鸿嘶一声，敏锐地察觉到这人不太对劲，只是她也没有哄旁人的经验，不知是哪里说的不对，默默观察了会，左右瞧了瞧没有人，她伸出自己的手，从他宽松的指缝里滑进去，轻轻一握。

　　“好了，我表妹还等我用饭呢，你也快去吃饭吧。”她小小声说话，像是亲昵耳语，“赶这么远的路，辛苦了。”

　　然后裴渡就这么被抛弃在了长凳上，他虚虚握了握自己的手指，原来姑娘家的手竟这么软吗？他从未与人如此亲昵过，方才刚触碰上手指，耳后便红了一片，好在谢阿幺未曾察觉，勉强端起了镇定自若的王府世子的架子。

　　周于谨听着人走了立时开门，面对恶霸发言敢怒不敢言，居然在未婚妻面前造谣他弱不胜衣、胸无点墨！你是没有别的话题可以聊了吗？看不出来光风霁月的心居然这么脏，裴渡，你必然遭报应！

　　他对着裴渡怒目而视，裴渡淡定十足起身，回了雅间就道：“我忘了的事，你不许向她透露。”

　　周于谨假惺惺道：“这是为何？若让谢姑娘知晓你脑袋有疾，说不定会更心疼你呢。”谢姑娘快来看，这个人脑袋有问题，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快趁这机会死命欺负他！

　　“没有必要，也免得她担心。”裴渡平静中带着一丝炫耀，“我只不过伤了脸，她就担心成这般，若知道其他的，怕是要担心得睡不着。”

　　待到随从谢安回来，他又嘱咐了一声，叫这两个拖油瓶嘴巴都闭严实了。

　　周于谨一边吃菜一边腹诽：肯定是怕谢姑娘与他算账，旁的记忆好好的，偏偏就忘了与她定亲这事，裴渡这厮，还挺会居安思危。

　　只是梁府这一趟拜访之行结束得十分迅速，进府打了个照面，裴渡本来还想未婚夫妻是不是该出门走一走，就算是指婚那也得培养一番感情，不然盲婚哑嫁多令人担心。

　　谁知他刚试探露出话头，就被未来丈母娘给堵回来了，谢夫人防他和防贼似的，仿佛他曾经做了十恶不赦之事，半点不值得信任。

　　谢夫人面上笑得十分和煦，关心他的身体，关心他父王母妃的身体，连他舅父舅母的身体都一并关心了，就是没接他想带人出门走一走的话。

　　他沉默了会，深觉失忆确实对自己造成了些许困扰，只是另外两个拖油瓶更不中用，只知道喝茶吃点心，人话是半个字都不说。

　　好在最后还是让他们在凉亭里单独说了会话，裴渡问：“你平日里在家做什么？”

　　谢轻鸿答：“看书呢，我还在书院上学要考试的，不过月底应当要回京了。”

　　淮州离越城不远，三日就到，可望京就远得很了。裴渡眉头微动：“望京如今正动荡着，你们此时回去，怕是不太平。”

　　谢轻鸿也知道，可梁家终归是外祖家，她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不说别的，年底兄长要成婚，阿娘也得回去准备娶妇事宜。

　　她道：“我自在家里待着，你若有事就给我写信。只是听说你这回剿海匪遭了暗算，重伤多日只能卧榻，往后还是当心些吧，看来这山匪与海盗还不太一样。”

　　裴渡：“……”是谁多嘴说了这些？而且，谢阿幺为何说起来一点都不心疼，果然只有看脸联姻的表面情谊。

　　看他没说话，谢轻鸿以为他嫌丢面子，赶紧夸两句：“不过你还是好厉害啊，一个人就能端掉那匪窝，要不是我一直看着，肯定还以为传闻都是瞎传的。”

　　裴渡愣怔一瞬，某些遗忘的记忆如画面闪回，他好像一个人，不，带着一个人，端掉了淮州城外那片山头里的匪窝。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是如此，自己居然带谢阿幺去剿匪了，难怪谢夫人看自己跟看贼一样——这才是“干出那样的事来”的真相。

　　裴渡很难想像自己能做出这样出格的事，在他的设想里，他应该如旁的世家公子一样，带着未婚妻或是于岚桥望月，或是去□□赏花，再不济，那也该干一点人干的事。

　　至于带谢阿幺剿匪，这仿佛是个粗莽武夫才能干出来的事，怎么可能是他裴渡呢？

　　他怀疑地眯了眯眼，谢阿幺这么聪明，会不会已经从他的言行举止看出他忘了什么，故意骗他？

　　只是刚冒出这猜测，就被谢轻鸿又拉了拉手：“以后要小心，明年还等你来望京接我。”

　　裴渡眉心微动，只觉得明年还有好远，吐气幽怨：“不能早一点吗？”当初若是自己求的，这婚期怎么能定这么远？

　　难得看裴世子这般低声下气的模样，谢轻鸿没忍住，顺着他的话便道：“行啊，那你早一点来接我，到时我带你去看我和袁青青种的地，对了，你觉得我那篇策论如何？”

　　裴渡没想起来是什么策论，但面不改色点头：“很好，有可行空间。”

　　谢轻鸿也自信点头：“我觉得也是。”

　　——

　　谢轻鸿归家不过几日，上门看她的一波接着一波，每个来看她的都欲言又止，话说也说不全，倒是眼神担忧，似是怕刺激到她。

　　直到崔萝来解了她的疑惑：“你还记得宋灵犀吗？我给你信里写了的，先前她在佛塔离奇失踪，京中人心惶惶了好一阵，都传出了什么狐妖鬼魅之类的流言，过了几日才渐渐平息。后来有人翻出了一本她的手札，那上面居然写了几件还未发生的事，然后一一验证了。”

　　谢轻鸿问：“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虽则宋灵犀不是文曲星下凡，让她确实有些失望。

　　崔萝道：“其中她也写到你了，道是你远嫁南地十年，一身孤苦，还有那南地气候恶劣，水路难行，更不消说那南王世子狠毒无情，宠妾灭妻。”

　　谢轻鸿：“？”说真的，她与宋灵犀本来无冤无仇，可这人仿佛认准了她似的，时不时就要闹一个幺蛾子给她不痛快。

　　崔萝摸摸蹭蹭她的小脸蛋：“我看她那是癔症，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她还写秦衡和郑璎珞得上天眷顾但终成怨侣，我看他们如今恩爱美满，真信了她写的才有鬼。”

　　谢轻鸿奇怪：“那她还真能凭空消失不见？”

　　“也不是。”崔萝小声道，“是被人救走的，我偷偷听我阿父他们议事，是胡人手笔。你这几月不在，刚回来也没上街，所以没发现这街上胡人是越来越多了。陛下还专门让工部新建了一条十里街，如今还未完工，说是以后只供胡人居住。”

　　“朝中竟没人反对吗？”谢轻鸿愣住，“这胡人住进望京，再如何能走？”

　　崔萝轻叹：“谁说不是呢，可是陛下执意如此。阿幺，我听我阿父他们说，年底待我成婚后，我家就会慢慢迁回泊州了。”

　　百年世家对皇朝气数都有非一般的嗅觉，只是从当权者的作风看就能察觉风雨飘摇，继而做出最有利于家族的决策，比如崔家，南迁至祖籍，必然能最大程度地保住根基。

　　谢轻鸿不能对崔家行事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她了解父兄的作风，就算死战也不会任由胡人践踏国土。她沉默了一会，抱着崔萝的肩膀道：“阿萝姐姐，我觉得南王世子很好，比我以前见过的郎君都要好。你觉得我兄长好吗？”

　　说起谢轻涯，崔萝温柔一笑：“自然是极好的，你们都这么好。”

　　待送走崔萝，谢轻鸿让阿月出去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宋灵犀的预言已经传遍了，其中因她的将来尤为凄惨，还惹得众人很是讨论了一番，还多少替她骂了传闻中宠妾灭妻的裴世子几句。

　　只是还听说那位裴世子面若夜叉，是修罗转世，一把剑能砍七八十个人头，所以也不敢狠骂。因而更多便是为她惋惜，惋惜她红颜薄命、身世坎坷，出身高贵却跌入泥尘，委身于南王世子却被他糟蹋真心，甚至还为她谱了一曲《红颜叹》。

　　不过也有那等假惺惺为她哀愁说是命运如此，不可更改，叫她安心认命的；还有幸灾乐祸说她往日太过强势，有这种命运是咎由自取的；更有甚者妄图给她传教，说是信佛能让她大度一些，以后不和妾一般见识，若觉得难受，皈依我佛也使得。

　　谢轻鸿叹为观止：真离谱啊，这得记下来。

　　她当即给裴渡去信一封，将红颜叹词曲都写上，告诉他，有人说你宠妾灭妻，你完了。

　　顺便在记仇本上写下：第十一条，因为裴渡，我被人嘲笑下场凄惨。

　　收到信的裴渡感觉十分冤枉，看那宠妾灭妻四字十分不顺眼，他只会娶谢阿幺一人，哪里来的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