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填补缺失之物以变得完整》Tomohiko

31、恐惧×万易屋×规则

　　“那就让我会会这家伙。”
　　我用舌尖摩挲着牙根，扫了一眼周围蠢蠢欲动的人们。
　　“那家伙给你们的任务是什么？总不会是杀死我吧？”
　　压抑着生气我瓮声瓮气地问。这样看似严肃的气氛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又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最后一句话实在忍不住，甚至笑出声来。
　　——“带我去他的店铺瞧一瞧？哼？”
　　话音落下一瞬间，身边变得格外安静。
　　这种“安静”的存在感是很强烈的。一定要比喻的话——背对讲台的学生正和同学聊得开心，突然发现面前所有人噤若寒蝉...转头才发现老师出现了这样的感觉。
　　所有人的小动作都消失了，无数张脸呆愣着望向我。
　　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响起细密的声音，由小到大。
　　我唇角一弯。一下就辨认出，这是肌肉抽搐导致的牙齿碰撞声。
　　面前的库西绝对听清了我的话，却只是一言不发呆愣着站在原地。我对他挑了挑眉，他这才终于从我身前移开来...
　　露出了眼前正迎面走来的一群人。
　　他们的领头走到我的面前，邀请我一同前往店主的店铺，美中不足的是动作显得僵硬至极。
　　表情的尊敬倒是让人挑不出错误，可惜跟在他身后的人们的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恐惧与兴奋...
　　我同意，欣然迈步前进。
　　大概因为刚才有些过于低气压，心情被念全不加掩饰反映了出来...不小心把他们吓到打起牙颤。
　　——他们的恐惧是我造成的...
　　可他们的兴奋源自何处呢？
　　思索中，我跟着他们离开地下长廊。被通缉以来首次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上，居然是和这么一群人，真是世事难料。
　　一群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大汉在马路中横行，黑压压一片，这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引人注意才是正常的，即使这些目光密集得让人讨厌...所以理论上来说，这些注视在突然消失的时候也应该格外明显才对。
　　然而，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直到领路的人终于停了下来的时候，我才终于意识到——之前那些该死的目光不知何时消失得一个不剩，而这过程却诡异地悄无声息。
　　是的，我完全没有意识到。
　　这可不同寻常。
　　唯一感知到的只有最后一个注视离开的瞬间——是库西。我回头看他一眼，这时他刚刚抬眼，远眺着前方不远处。
　　我顺他目光看去，几乎可以确信自己看到的正是那个传说不想让你找到就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所谓神秘店主的店铺。
　　——前方，一排排店铺中，出现了一个很突兀的、看起来与周围建筑格格不入的铺位，从内部飘散出几缕不明本质的黑气。
　　该铺位的铺面看起来比较老旧，招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万易屋。
　　和两侧珠宝店的瓷砖石头结构截然不同，这店通体木质，半开放式。从外面看来像是个酒馆的样子，吧台上积着厚厚的尘土。只有腰高的木质矮门虚虚开着，原料的木头并非什么名贵品种，只是随处可见的、容易遭蚁蛀的疏松木头。
　　不知为什么，我心头冒出极其浓郁的冒险欲来，非常想要过去一探究竟。
　　因为之前中过有关思维的招数，我现在对于自己突然产生的一些莫名想法的本能的不信任。感觉这股探究欲有点不对劲，想要看看周围人的反应，转头一看才发现——原先簇拥在我周围的人们不知何时已经退离九尺开外！脸上则很诡异地咧起了笑容...
　　“你要死了。”，领头之人连个正眼都没给我。只是深深地注视前方的万易屋。这并不意味我给予他的恐惧消失了，但即使声音发着抖，他仍然笑得格外诡异...这分格外反倒让人感到这笑容中夹杂了几分真心，“惹到神秘店主的头上，只能算你自己的问题。”
　　我闻言也不由得一同笑了起来。没什么可多说的，晃晃脑袋，认真观察了一下他们的状态。
　　笑容角度并不一致，也就是说基本可以排除被人直接群体控制的可能性。
　　但我也很难说服自己这笑是他们的主观意志——首先很明显并没有发生什么可笑的事情，而且...我斜睨了一眼，还是这种无声而诡异的笑容，就像变异了一样。
　　盯着一人头顶缓缓滴下的汗液，突然意识到：一定要说的话，更像是遭人威胁了。
　　但会有什么人威胁别人必须要保持微笑呢？
　　//
　　“普路...真不好运！可你这次惹上的可是神秘店主！”
　　早在看到那几缕黑烟的瞬间库西就想办法溜走了，这时候就别跟他说什么兄弟友谊的话语了！这里极度危险——这可是属于强化系的直觉！他凭借这个直觉才在黑拳擂台上称霸，也是凭借这个直觉结交到非池这个大哥！大哥确实带他赚了很多钱，可这不是他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理由！
　　疯狂跑了很远之后才发现怎样都见不到人烟，身边的寂静比传说中的鬼蜮更令人害怕——一定要说的话，就像是处在某种领域之中一样...这令他恐惧不已，没有办法这才又跑了回来，至少这里还有些人在！
　　即使如此库西也不敢靠近，只好站在远处观察着那边的情形——他早知道那有问题！神秘店主的传闻有人相信有人不屑一顾，可那群自认理智的蠢货也不想想，如果只是单纯装神弄鬼的骗子，如何能在地下市场传播出这种似是而非的谣言！
　　没看见现在还在那里待着的家伙，现在一个个咧着嘴巴，状态都古怪得要命吗？！
　　//
　　所谓的神秘店主？
　　真有意思。
　　普路微微勾着嘴角，就这么大步走到店铺面前。
　　推开矮门，一脚踏了进去！
　　随着身后发出的几声木板碰撞的响音，屋内一盏灯亮起。柔和灯光驱散了阴影，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如果说这里给普路一种什么感觉，那就只一有个词可以形容——诡异！
　　店铺并不是封闭的密室。只要身高超过一米三，处在内部的人们都可以通过矮门的上半部分看到外界的景象。何况现在还是炎热的下午！太阳晒的要死！也就是说，店内本不可能如此暗沉的。
　　但普路在门那刻，就感受不到外界的一丝光亮了。正是因此，才会觉得这盏灯光驱散了店内的黑暗！
　　事实上真的只是驱散了阴影吗？驱散还有从外面就能看见的、店内无处不是的、形似阴影的黑雾！
　　眼前正对着三面墙壁，其中有一面尤为不同。普路瞧过去，发现唯有这面壁面格外平整，刻有许多行花体字符，拉远一看，足足布满整堵墙。
　　他正想转身看看木板碰撞声音的缘由，脑中忽然闪现出前一秒钟的视觉残留——
　　有一行很长的字符。因为那只是轻轻扫了一眼，甚至没看清前面写了些什么，但不知为何对最后面几个字符印象深刻：【...所以说不能转身哦！】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普路突兀地止住了身体转动的势态。只是反手向后一捞，正好摸到外门板上那个还在随着门的开关摇动作响告示牌子。
　　摸到牌子的瞬间，普路的瞳孔突然缩小！只有他感觉到了——一种腥湿滑腻的触感从手背一掠而过！
　　！！！
　　“好险！”，他难得有些慌张，不由得脱口而出。
　　危险的不是刚刚的不明物，而是他差点又一次转身了！刻入骨髓的反应能力让他差点就转身斩下去了！还好...普路强行稳住身形和心神，这才把手中的小木牌扯近，放灯下一看——
　　【这是一个让人心情愉快的店铺，请客人们微笑着进入店铺哦！】
　　“规则”
　　这么两个大字突然占据了普路的大脑。
　　他明白了。
　　静下来很容易就能猜想到：进店那群人之所以看起来被迫在微笑，应该就是在避免违背这段话中所隐含的规则——“想要进入店铺必须保持微笑。”
　　【不能转身】是规则，【微笑入店】也是规则。不出意外，墙上刻着的这些字符全部都是关于这个店铺的规则。虽然暂时不解其意，但普路深知某些念能力的诡异，没打算轻举妄动的违反它们。
　　虽然之前那些人并没有入店，但是他们还是微笑着...大概是因为恐惧于某种【恶意】吧。
　　普路已经体会过的某种、属于这个店铺的【恶意】...亦或说是属于店主的【恶意】：
　　当你处在店铺内某人能力范围内时，会出现某些东西或现象试图引诱人们违反规定。比如说刚才那个恶心的触感...应该就属于引诱的一种。
　　如果转身了，会发生什么呢？
　　普路感觉有些恼火，但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自己刚刚阴差阳错的笑着，算是误打误撞遵守了所谓的规则，所以安全走得进来。
　　“但如果规则被违反了，到底会发生什么呢？”，普路阅读着墙壁上扭曲的字符，一边想着。
　　不可能只是“进不了店”这种程度的惩罚吧？一定会对违反者更为严酷......并且应该对那个所谓的店主有一定好处，不然何必白费功夫做这种阵仗。
　　益己损敌可以怎么做呢？难道说店长夺去了违反规则的人的一些东西？就像在流星街里见到晕倒在街边的人就会偷掉他们器官一样？还是说...
　　思索中，一个沉重的脚步声逼近了。
　　普路面无表情拔出手中的槍声，指向身后顿都不顿就发了一槍。
　　巨大的槍响回荡在房间内，普路辨认着声音，惊讶的发现子弹好像击中了某个实体。
　　他原本还以为是【恶意】在作祟，企图让他转身，没想到居然是拥有实体的人...总不会是店主本人吧。恶意猜想着，普路放开感知，发现来者身影竟然异常熟悉。
　　于是他定住身躯的同时，极力转动眼球瞥向后方，正好见到一个粗壮手臂的轮廓一点点进入视线中。
　　这支手臂上举着相熟的斧头武器，不等反应很快手臂的主人也进入了视野——
　　“库西？”
　　只见来者的神色痛苦，其间又夹杂着极度的戒备。而不断涌出血液的胸腔上有个明显的弹孔...甚至能从上面看到升起的白烟。
　　“咳咳！”，血液夹杂着内脏碎片随着他的咳嗽从喉咙中喷射而出，有一些粘在墙上，有一些被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