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纲吉无所畏惧》月船

10、纲吉与睡前故事

　　睁开眼，是熟悉的复古吊顶和纱幔。

　　小纲做了一个梦——一个超级大噩梦。
　　他很少做噩梦，所以踉踉跄跄跑出卧室连鞋都没有穿，寻着记忆飞奔到一扇门前，用力拍打。

　　艾特——艾特——

　　他喊了一会想起艾特已经沉睡了，听不到他的声音，连忙奔向另一条走廊，像是背后有穷凶恶极的怪物在追赶，一边哭一边拍打华丽的门扉。

　　泽罗——泽罗——
　　你快开门啊——我好怕啊——
　　泽罗快救救我吧——我真的好害怕啊——

　　两扇门自动向后推去，他没有摔倒，而是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穿着半敞的睡衣，一脸懵的同时还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纲。

　　“怎么了？”泽罗低下头询问，轻轻拍打小纲的脊背。

　　小纲闭紧了眼，他胡乱抓皱了泽罗的上衣，但显然还沉浸在噩梦中无法释怀。
　　泽罗几次询问无果，只能抱起小纲，关上门，将小纲塞进自己的被子里。

　　在昏暗的烛光中，泽罗的金瞳分外的红，柔和且安逸的目光投在稚嫩狼狈的脸上，他等着小纲哭过了劲，开始打嗝，再次问道：“你做噩梦了吗？还是上次那个？”
　　小纲点点头。

　　泽罗没多问，清脆的爆鸣响起，一本厚厚的故事书烧了出来，他翻开到特定的一页，揉了揉小纲的脑袋。
　　“好吧，看来今天晚上的故事会要加班了。”

　　………………
　　…………
　　……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王，他守着一座巨大的城堡和广阔的领土。王族历代在这片土地上管理子民的劳作和生息，一切都欣欣向荣，只有国王不开心。
　　忠诚的骑士问：尊敬的陛下，这世上有什么可以一展您的笑容？
　　国王说：我的公主和王子，你们找到了吗？

　　大臣和骑士们沉默了，因为两个王子早在一次大火中丧生了，而公主则是投井死了。
　　国王继续说：那么，我的王后呢？
　　大臣和骑士们继续沉默，因为王后早在生下公主后不久就离世了。

　　国王自从亲人相继离世后就很少再开宴会，享用美味的盛餐了。皇宫里死气沉沉，大家都在期待国王另寻新欢，能把奢华的宫廷舞会重新召开；他们想要品尝到那传说中国王亲自做的「超美味饼干」，接受幸运封赏——他们都知道，骑士和大臣们就是吃到了「超美味饼干」才接受封赏。
　　那些高升的骑士和大臣们对此不在乎，但其他的贵族和仆人们都期待自己也能这么幸运。
　　可惜没有王子和公主，宴会注定无法开启。

　　他们发了疯也要从全世界给国王找一个孩子或者是伴侣，最后在皇宫脚下找到了那个从大火中逃生的王子，他伪装成佣人的模样，等待曝光的一天。
　　王子回归那天，皇宫举行盛大的舞会，大陆北部的国家都派人送来了使臣贺喜。

　　宴会！开了！那么「超美味饼干」在哪里？在哪里？贵族们眼红地扫过每一张桌子，他们疯魔的脚步无法停下，甚至联合其他国家的使臣一起寻找，企图将皇宫里的角角落落搜个遍，无论如何，只要当他们得到「超美味饼干」时，他们就得到了一切！

　　他们放起了大火，仆人和子民在悲鸣，唯有骑士和大臣们一如既往守在国王的床前，王子在熊熊烈火中弹起了钢琴，时而激烈时而温和的曲调飘出宫殿，当贵族们以势不可挡的强劲冲向王子时，千年未有的大雪随着复仇的歌声降临燃烧的每一片国土。

　　被魔鬼附身的贵族们被冰封在冰晶状的花丛中，那是家族历代国王的守护魔法，王子彻底从年迈的国王接过加冕的王冠，还有那枚独属于国王的「超美味饼干」。
　　临死前国王对王子说：罪孽的烈火让你我重生，可你的兄弟呢？我们死后又该如何是好啊……

　　王子将国王的遗体安葬后，只和他最衷心的骑士大臣们开了追悼会，王子弹出悲凉的琴声感动了上天，在一个繁星闪烁的日子，王子听到了一个声音从井里传出。

　　【把你的愤怒和痛苦，全部给我，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王子惊讶地问：你是谁！？
　　井里的声音传出来：我是你们家族的守护神，可以为你实现一个愿望，什么都可以。

　　王子想了很久，最终说：我希望我的兄弟们能够和死去的父亲待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
　　井里的神同意了王子的请求，他吃掉了王子最痛苦最愤怒的情感，顺便打了两个饱嗝。
　　那两个响亮的嗝越飘越高，越飘越远，里面存放的是关于死去的王子和公主的记忆。顺着风的远去，他们没有变成星星，而是变成黑夜的一部分，变成天空的一部分，陪伴国王，永远。

　　………………
　　…………
　　……

　　这不适合作为一篇儿童读物。至少小纲是越听越精神，他看向念故事的人——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哪有念故事把自己讲困的啊？小纲不理解地晃了晃泽罗的手臂，没醒。

　　算了，那他也睡……“啊！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啊？？”
　　“哦，我忘记了，算了，睡觉吧。”泽罗倒下呼呼大睡。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所以王子呢？”
　　“什么王子？”
　　泽罗是被小纲给拍醒的。
　　“刚刚讲的故事里面的王子最后怎么了？”
　　“嗯……你可以理解为他过上了幸福的日子。”
　　“可是失去了和家人的记忆，不是更难过吗？”
　　“唔……”泽罗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但小纲知道他一定是在乘机犯困。

　　“而且啊，为什么神会在井里啊？”
　　小纲推开他支撑的手臂，泽罗沉沉的脑袋撞到枕头上，他醒了但没完全醒。

　　“说不定是许愿井，现在不是很流行那种嘛……”
　　“好吧……那场大雪呢？怎么突然就降下来了，还带识别功能把所有坏人给封印？”
　　“唉……小纲越来越不好糊弄了。”泽罗撑着脑袋叹气，被小纲的拳头砸了一下胸口，嫌痒笑了一下。

　　“反正是故事嘛，总是要有些奇幻色彩在里面对吧？”
　　“再说了，故事已经写下，一切都成定局，你再怎么问都得不到答案，不是吗？”

　　小纲看着泽罗睡意深沉的脸，心软了。

　　“……好吧，是我今天晚上心情不好，所以找了泽罗的茬……对不起。”
　　泽罗点了点小纲的额头，丝毫不在意道：“那还睡觉吗？”
　　“嗯。”
　　“晚安咯。”
　　“泽罗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