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几枝芽

44、笼中兔

　　隔日沈驿起得很早，寒假过去了一半，他要趁着这点时间好好做些早餐给李向阳吃。
　　热好了豆浆，还炸了油条。这些都是很晏秋学的，味道其实还不错。

　　六点十分，沈驿轻手轻脚的上了楼。医院是八点上班，从这里出发到医院只需要十五分钟，冬季会考虑到道路问题，再延长十五分钟。半个小时就够了，现在时间还早。

　　那就让他再睡会。
　　沈驿想着，推开了门，看着床上的人心满意足。好像在做梦一样，他的梦真的成真了。李向阳正睡在自己床上，他气味，铃兰的香包围着自己。

　　回到书房里，拿起被他藏在书底的《动物庄园》，忽然就不那么难受了。
　　还没看一会，沈驿就听见有脚步声响起了。
　　他醒了吗？

　　李向阳光着脚丫立在门口，宽松的睡裤凸显着黎明的破晓。他不似十七岁那样纤细了，整个人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结实的手腕搭着门框，个子也比原来高了许多。
　　那双漂亮的眼眸如今已经变得深邃，眉目间透露着坚毅。

　　沈驿合上书，问：“醒了？睡得好吗？”
　　李向阳走了进来，靠在书桌上，将他放下的书又拿起来，说：“睡得很好，就是醒了没看见你。”他翻开几页，问他。“你也看这本小说？”
　　沈驿点头：“嗯，以前一直在看。”说着，从他手中抽出书籍，“我想问你一件事。”
　　李向阳转身坐在书桌上，问：“什么？”
　　“你们班是不是不分文理科？”
　　李向阳有些心虚，说：“分啊，我们班，是理科班。”

　　沈驿贴近他，双手撑在桌沿，“理科班用得着学政治历史吗？”他蹙眉，低头盯着李向阳。

　　李向阳挪开视线，支支吾吾道：“你又没问，我只是说我语文不好，没说我其他科不好啊。”

　　“所以你和晏秋一起骗我？让我以为你们是文科班？”
　　“也…也没有，我们班中途还有人回去学文科了呢。”

　　“李向阳，你少骗我。当我不知道？”沈驿伸脚叉开他的双腿，凑到他的耳边说：“你跟林万殊说，你语文不好，想要补课对不对？指名道姓要我教你，是因为你在小区门口正好看见我送她回家的那一幕吧？”

　　李向阳更紧张了，说话结结巴巴：“我…我是，我是真的语文很差。”
　　沈驿哼了声，“是，你确实是语文不好，但你网球打得不错啊。”

　　真是，又提起打网球的事情了。
　　那其实真是个偶遇。

　　“我骗你干嘛…”

　　沈驿低下头，停在他嘴角边。李向阳以为沈驿要吻他，手已经不自觉攀上了他的背。

　　正当他被眼前的人撩得七荤八素的时候，沈驿停下了动作，问他：“你看见我哭了？”
　　李向阳一下子呆住了，沉吟半晌后，他点点头：“嗯。”
　　沈驿略阖双眸，捧起李向阳的脸亲了下去，随后又抱紧他说：“啊…我好丢脸啊。”
　　李向阳有些懵，问：“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沈驿说：“因为，那个时候…我太想念苏苒和沈凛那个老头子了。看着这万家灯火没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的，所以在新年到来之际，感到很伤心，就掉了眼泪。”说着，他再次捧起李向阳的脸。“就在那个时候，我看见另一边的路灯忽闪忽亮的，于是啊，发现一个穿着叮当猫拖鞋的男孩儿踩在雪上摔了一跤。那个笨蛋啊，把鞋都是甩了出去。你说他，是不是笨？”

　　李向阳骤然涨红了耳根，立即抬手捂住脸，心里跟煮开水一样，就等着水壶响了。

　　他居然看见了？
　　真是，这下都不知道谁才是那个笨蛋了。

　　沈驿扒开他的手，盯着他，说：“李向阳，原来我才是笼中兔，要不是你那条裤子，我还想不起来呢。”

　　这下更加令人觉得羞耻了。
　　李向阳的脸，不知不觉已经红透了。沈驿轻笑一声，低头吻他。他不让，就把他的手扣身后。吻了会，俩人气息微乱，沈驿觉察到李向阳的反应，把他抱上书桌，再次低头深吻。

　　直到他颤抖着喊着自己的名字。
　　沈驿拉开抽屉，将对戒套进他的手指上。那枚属于他的戒指。

　　李向阳深陷欲/火中难以自拔，身后的书已经支撑不了他的重量，植物园资料，历史学，连同那本《动物庄园》混着不知名字的书全掉了下去。

　　沈驿抬起头，喉结滚动，这才将他拉起来靠在自己肩上问：“攒了这么多？你自己没弄过吗？”
　　李向阳脑子炸开了花，那里还能回答问题。刚被放下来，腿上都软了。

　　等了会，他从大火灼烧中清醒过来，闷闷地说：“我，我帮你也…”

　　“蠢羊。”沈驿笑着把他抱在怀里，“洗个澡下楼吃早餐，我送你去上班。就你这点儿出息，还敢买BYT？”
　　“你看见了？”他问。
　　“嗯，昨天订单上那么大一行字不是写了吗？我又不是不认字，跟你能一样吗？”
　　“……”

　　失策了，李向阳觉得自己在沈驿面前真是弱爆了。
　　吃早餐时他已经收拾好了，虽然衣服还是昨天的，但上面沾满了沈驿的味道，他很喜欢。

　　他拿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你做的？”
　　沈驿点头。
　　“好吃。”
　　沈驿说：“好吃就再来一根。”

　　李向阳伸手去拿，忽然发觉手上多出来一枚银戒。仔细一瞧，是从前那枚。欣喜万分，看向沈驿。

　　沈驿替他掰了油条，说：“上班的时候可别戴。”
　　李向阳笑道：“我当然知道，我下班戴！”
　　“钥匙给我。”
　　“什么钥匙？车不是找代驾已经开回去了吗？”
　　沈驿眨了眨眼，说：“清江小区的钥匙，我待会去给你搬家。”
　　这意味着，他们要住在一起了，他真的要走入沈驿的生活了。
　　“怎么？舍不得那个房子？”

　　李向阳慌忙解释：“不是的，我，我…只是觉得，本来应该我买好房子让你住进去的，可是我现在还买不起。你再等等，我一定要给你最好的书房！”

　　“我说，李向阳。”沈驿正儿八经的叫他名字，“家里什么都不缺，除了这里的别墅，我在海棠园和溪谷府邸各有两套房子，都不比这里的房差。你不要感到有压力，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挣钱的事情慢慢来，攒钱买房也不要急在一时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我知道，我一定会拥有两间书房。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我有了你，别的东西我都不想要了。”

　　李向阳嘴里咬着油条，头晕脑胀的，沈驿总这样撩他，害得他心脏又跳个不停。待会回医院，一定要去做个心电图看看。

　　说完，沈驿看了眼腕表，问：“吃好了吗？”
　　李向阳点点头：“嗯。”
　　“去车里等我，我马上就来。”
　　“哦…好。”

　　他走到车库里，坐进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等了会。刚打开手机就看见几十条未读短信，除了医院的消息，还有许晴芳的。剩下两条各来自于晏秋和付景丞。

　　对了，他俩怎么样了，想着，他点开短信。
　　晏秋：阳阳你的伤没事吧？
　　付景丞：李向阳没死就赶紧说句话。
　　靠，付景丞真的是…！
　　李向阳快速回复。

　　李向阳：小秋秋，我肚子实在疼得受不了，好像付景丞给我把肠胃捶坏了。
　　刚发出去，就收到了付景丞的短信轰炸。
　　付景丞：你特么害我是不是？李向阳？今天别让我碰见你，不然我一定把你捶到急诊科去。
　　李向阳：诶？不好意思大明星，鄙人就在急诊科，欢迎来找我啊，给你看病，哪儿都能看，特别是脑子！
　　付景丞：行，急诊科见。
　　李向阳：你来真的？有病吧你！

　　手机再次震动。
　　晏秋：……
　　跟着，有个叫楚侦探的ID拉了一个群。也不知道那里打探的信息，把所有人都集齐了。
　　手机短信突然变成了微信群聊。
　　楚侦探：好啊！你们说悄悄话都不带上我！是不是心里没有我啊！
　　……
　　群里没人说话。

　　楚侦探艾特晏秋，艾特句号，艾特Q。
　　李向阳一脸懵，看样子是楚淮砚拉的群。等了会，消息才推送过来。
　　晏秋：这句号是谁？
　　Q：还能是谁，李向阳呗。
　　句号：你谁啊？
　　Q：你爹。
　　晏秋：......
　　楚侦探：阳阳！我的阳阳！哭泣.JPG
　　句号：楚淮砚你那儿来的我的微信？
　　楚侦探：还能是谁，沈驿哥呗。我看见付景丞昨天来我们实验室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和好了。嘿嘿！所以就去找沈驿哥要了你们的微信。

　　哦…这样啊。说来，他以前的微信，已经许久没用了，工作号还是昨晚刚添加的沈驿。
　　对了，原来的微信号！
　　以前被许晴芳砸了手机，后面再登录的时候需要手机验证，磁卡坏了就注销了，微信号也没登过了。

　　他还记得，最后一次朋友圈的内容是，那年盛夏，在沈驿的小花园里，顶着蔷薇花的照片。

　　这时，沈驿打开车门走了进来，看着李向阳一脸严肃，问他：“怎么了？在看什么？”
　　李向阳拿起手机，认真道：“在决斗。”

　　沈驿将便当盒递给他，说：“中午记得吃饭，给你带的便当。我做菜的手艺可能不怎么好，你将就着吃吧。”

　　他摸着还温热的便当盒，脸上刷地晕起点点粉。其实，他可以吃食堂的。但是，沈驿居然亲手为他做了便当，他又一次心动。

　　李向阳放好便当拉着沈驿就亲了上去，真是一刻也忍不了，他怎么会让自己一次又一次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