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神靠无限探险直播翻红》苌禾

107、未权能（一）

　　“可我已经快死了！”

　　傅净朝着姜玄再也装不出平静。

　　“我已经快死了！”他嘶吼着重复了一遍，强装淡然的情绪出现了崩溃的裂缝。

　　像是生怕姜玄听不懂一般，他顿住了呼吸，长呼出一口气。生生将即将一溃千里的情绪坚墙浇筑牢固，调整自己语气，缓慢又悲凉：“姜玄，听听我的遗愿吧，我要看看生我的人，为了我宁愿遁入不觉死，宁愿永无来生的人。”

　　“那是我妈！”

　　“……”姜玄望着他，微微启齿，却是残忍：“我不想听你的遗愿。”

　　“我把你带来我的心镜，第一是为了解开你对为何背负天谴，除了归咎自己别无他法的疑惑；第二，我不要你死。”

　　随着声音的落下，黑暗中点入一点光晕。

　　浮在半空中的神明睁开了泛着浮金的瞳孔，银伞被抛弃在地上，伴着光芒，巨树蓬勃瞬间拔地而起，地面上绿茵生长，而后如涟漪般绽开花朵。

　　一股力量扑面袭来。

　　天旋地转中，荒芜的心镜褪去枯败。

　　蓝天白云、雪松清香；树冠金叶、枝绽铃兰。

　　‘你说得对，我就是记不起她的模样，我对万物向来公正，’眼前姜玄浮着充满神性的瞳孔，眼底泛着柔和；耳边传来他低低的声音：‘唯愿偏爱你。’

　　“姜玄……”傅净微怔，眼前光芒太盛，虽然眼泪还残在眼眶，但姜玄的薄唇轻啄，藏于两唇之间舌尖一点，像是要吻去他所有痛苦——

　　‘既然是我定下的天谴，就由我收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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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明的偏爱是有代价的，傅净。’

　　姜玄的声音由近及远，在耳边这一声小小的低语之后，竟是无限嘈杂的声响，像是瞬间置身于人声鼎沸的闹市，耳边窸窸窣窣不断放大的声音，仔细听来却是……

　　‘我好恨——’、‘杀了他——’、‘一起死吧——’

　　“姜玄！”包裹着他的怀抱如雨雪飞散，嘈杂的声音在一声来自姜玄的沉声一令之下又如漩涡从耳中消失，傅净捂住头，落下泪的瞬间那荒芜的心镜也瞬间碎裂！

　　“傅净？大佬？你没事吧？”

　　头疼欲裂，耳边轰鸣。

　　‘让你听见如此荒唐的声音，我很抱歉。’

　　傅净缓缓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李青鹤焦急的神情，耳边那一声像是姜玄饱含歉意的低语消散无影。

　　他猛然坐起身来，低下头扯开自己的衣领，胸口的胎记——天谴它消失了——不，应该说被姜玄收回去了。

　　不自觉，眼泪顺着脸庞滴下，滚烫的热泪灼在手背上，在低下阴寒的空间里热气如烟。

　　“大佬你别吓唬我啊。”李青鹤一边脱下外套，一边丢给傅净示意他穿好衣服，领口的记录仪可是一点不落把傅净的八块腹肌都给收入屏幕之中。

　　“他人呢？”傅净问。

　　附近察觉不到姜玄的气息了。

　　“啊？”李青鹤茫然：“谁啊？”

　　耳边还有李青鹤万分疑惑的询问：“大佬，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就是一个人躺在这了，难道还有别的人么？”

　　傅净心事重重低下头，神明的代价就是——再一次夺走了别人的记忆消失得无影无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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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底空间，倒悬的硕大巨树散着它状若虬龙的九大枝桠，只是其中只剩下一个枝桠还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其他枝桠已经完全枯死，枯死的枝桠上如微雨一般滴落粘稠、富有血腥气的雨滴。

　　一柄银伞撑在唯一的幽光之下，那些漂浮在四周的光点靠近血雨幕中的他身边，像是寻找到归宿般久久不愿离去。

　　“欢迎回家。”

　　寂静的空间中，撑伞人合起他手中的油纸伞，任凭血雨洒在肩头，他眉宇如纸苍白，在越靠近灵树之下越发苍白，但嘴边噙着的笑容却流露出一股莫名的自信：“你取回那小道士身上的天谴了？”

　　“看来神明只要想做，一切都会如愿，”祟轻笑一声：“看来你的能力也没有退步太多。”

　　银伞微摇，伞檐下的银铃叮当，姜玄转过身来，他目光淡淡平静看着朝自己慢慢靠近的祟，紧抿嘴唇不发一辞，只是眼睛盯着对方的脸庞，生怕遗漏任何细微情绪。

　　“……为什么盯着我？”祟确认，他从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读到了敌意。

　　“因为听不见。”姜玄别开了眼：“所以只能看你说了什么。”

　　“你又封闭听觉了？！”祟一怔，上前两步本想抓住姜玄被血水染成粉色的衬衫袖口，却在那双浮着金光不容亵渎的瞳孔威慑下，顿住了脚步。

　　没有得到回应，祟又重复了一遍：“不解开你怎么获得力量的权能？又怎么收回小道士身上的天谴？”

　　“我从来没有解开了聆听万物之愿的权能。”姜玄盯着他的嘴唇，看着口型将这一句长长的话的大致意思看得差不多，他回过身去：“你身上【造景】的能力，不是也还在么？”

　　祟一滞，是的，他依旧可以随意构造空间，甚至是非常复杂的【房子】，只要以灵树为媒介，随意构造不在话下。

　　但这是属于神明的权能。

　　“【造梦】你也没有收回来？”祟低声，带着不可置信。

　　姜玄没有回应他，他干脆走到姜玄跟前：“它已经消失了，【造梦】的力量你怎么没有……”

　　姜玄盯着他，语气平淡：“不是在你身上么？”

　　从那苍白的脸色上突兀升起一阵惊愕，姜玄低呼一声，语气没有半点波澜：“你吞了它，它从我这带走的权能也就顺理成章到你身上了，恭喜你啊。”

　　他没有在开玩笑。

　　望着姜玄如此认真的样子，祟咽了一口口水，瞬间不知如何开口，半晌他嗡动嘴唇，试探又不愿相信般开口：“你是真的一点都听不见了？”

　　还是没有回应，他咬紧下嘴唇，缓和几分情绪，却在与姜玄四目相对的瞬间，从那双浮着金光如仙人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狼狈又无措。

　　“这不就是你的目的么？”姜玄别开眼，将目光一抬，看着那即将完全枯槁的灵树：“从你诞生的那天开始，你就谋划着取代我，不是么？”

　　祟轻笑一声：“别把我想得那么卑劣，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