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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偷闯罗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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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一生,不如意事常八□□聆唯一的愿望便是救治师父,可要想达成,也得历经千辛万苦。
米粥手脚利索地盛上饭菜,风聆虽食欲不振,也还是填了填肚子,徐若羽照例吃得不多,兰莫悲早已饥肠辘辘,便一顿风卷残云,把饭菜解决大半。易随遇起先端着架子慢悠悠地执箸嫁菜,一入口竟发觉味道口感均是上佳,不由惊异地把各样菜都尝了尝,最后得出结论:此手艺可堪御厨之资。
宁安儒怯怯地吃了小半碗饭和大半碗菜,她只敢夹就近的菜,稍远些的都是易随遇给她添的。
易随遇对待她就好比一位慈父无比耐心地照顾幼女,这跟他对待外人的态度,可真是大相径庭。
幸好尚其轾没跟他一起来,不然风聆随时都有暴露身份的危险,那她得更没胃口吃饭了。
徐若羽不时地看看她,她也有意无意地望向徐若羽,两人皆心猿意马,食之无味。
饭后,米粥领着易随遇和宁安儒上楼,分别给他俩准备了一间上房,就在徐若羽和风聆的房间对面。
风聆照旧拉了张躺椅放在水井旁,卧于其上看月亮,徐若羽依然陪在她身边,却不由得心生疑问,“为何你总爱在这里发呆?”
风聆道,“因为很累,但又睡不着。”
徐若羽道,“除却治好你师父的病,你还有别的心事么?”
风聆道,“没有,也不敢有。”
徐若羽看着她的侧脸,“何为不敢?”
风聆道,“我怕心事太多不能专一,更怕想要的太多,老天爷觉得我太贪婪,便索性什么也不给我了。”
徐若羽讶然道,“你信命?”
风聆回望向他,“为何不信?”
徐若羽道,“我从不信命定之说,我也从来不在乎这些。”
风聆笑了一笑,“那你觉得,你我为何会相遇相识,相伴同行?”
徐若羽忽然沉默下来,神色专注,眼眸幽深,精雕细琢的一张脸上,好似隐藏着无数秘密。
这样的人,是不可信的。
风聆又再笑道,“有这么难回答吗?难道不是因为你我有缘?”
徐若羽垂眸轻笑道,“或许吧。”
风聆亦收回目光。
眼下还不到摊牌的时候。
为缓和气氛,风聆转移话题道,“你知道米粥的名字,是怎么得来的吗?”
徐若羽道,“无外乎幼时家贫,吃不上饭罢了。”
风聆,“……”
徐若羽见她脸色不善,忙改口道,“还是你来说吧。”
风聆磨着后槽牙道,“你都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徐若羽道,“唔,你可以跟我说说细节,比如谁为他取的名字,还有…”
风聆截住他的话道,“算了,我们还是回屋歇着吧。”
徐若羽随她一并起身,又道,“明日你以身涉险,务必万事小心。”
风聆不免有些感动地说了“放心”二字,徐若羽却丝毫没能依其所言,放下心来。
房檐上的兰莫悲在她二人离开后打了个呵欠,自袖口取出一枚锦囊,里边藏着兰清影留给他的字条。兰莫悲翻开字条一看,其上只有七个字:
知人知面不知心。
兰莫悲面不改色地把字条塞回锦囊里,再把锦囊放进怀里,老实说这话挺老旧的,早就不实用了,但既然是师父着意提醒之言,他自当好生收着,并牢记于心。
风聆和徐若羽各回各屋之前,风聆把那两瓶金创药转送给他,“别推辞,只有你的伤好了,我才能安心。”
徐若羽接过,却没什么反应,风聆推开房门,对他说了句“早点休息”,迈步入内。
徐若羽亦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手里攥着那两只瓷瓶,呆坐片刻,却没有给自己上药的打算。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风聆或许不信,命贱之人,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翌日一早,风聆整装待发,兰莫悲也毫不逊色,两人一齐动身,预备前往南城门外,暗中迎候隐梦山庄二当家——孟博非。
从徐若羽房门前经过时,风聆犹豫了一下,想到昨夜已经打过招呼了,就不必再多费功夫了,于是径直走过,未多停留。
她所不知道的是,徐若羽此时并不在房中。
南城门外有几株据说年逾百岁的老榕树,风聆和兰莫悲就躲在树干后面,好在夏日未至,否则以兰莫悲的体质,指不定要给蚊子喂多少血。
风聆用胳膊肘戳了戳他,“你不是说孟博非一早入城吗?这都快巳时了,怎么还不见人?”
兰莫悲递给她一个水囊,“消息是这么传的,实际如何我哪说得准。”
风聆接过水囊,“早知道不来了。”拔出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水。
兰莫悲又拿出一块红豆卷,悠哉悠哉地吃起来,风聆瞪着他道,“你是来出任务的还是来郊游的?”
兰莫悲分给她一半,“呐,你该夸我周到才是。”
风聆推拒道,“我不饿,路上不是吃了俩大包子么,你还真有胃口。”
兰莫悲右耳一动,“来了。”
风聆立刻伸颈远望,“在哪儿?”
兰莫悲举着红豆卷道,“你真不吃啊?你不吃那我吃了。”
风聆咬牙道,“我是问你人在哪儿?”
兰莫悲三两下把红豆卷塞进嘴里咀嚼吞咽只在呼吸之间,而后他拍了拍手,贴着树干起身,视野尽头果然出现一队车马。
他道,“这不就来了吗?”
风聆神色专注地望向彼端,领头三人乘马,而后是一架马车,一架板车,左右两列护卫,外加尾随六人,前前后后入眼可见的共有十三人。
那板车上头有两个宝箱,也不知是故弄玄虚还是真有宝物。
风聆道,“你打算怎么混进去?”
兰莫悲道,“不能硬拼,唯有智取。”
风聆白了他一眼,“少说废话。”
兰莫悲不服气道,“那你现在就闯过去把宝箱打开看看如何?”
风聆当然不会做这种蠢事,一路跟着车马入城而后停步于一座大宅子外头。
兰莫悲瞧着那门上牌匾道,“罗府,怎么罗溪亭跟孟博非认识?”
风聆脸色青黑,“孟博非若是单纯来访友的,那宝箱里无非是些珠宝玉器之类,有甚可瞧?”
兰莫悲不以为然,“你也不想想今日都初七了,三天后就是隐梦山庄宴邀群雄的日子,这孟博非虽不是一把手,好歹也是二当家的,”在风聆眼前比了个二,“他能在这节骨眼上出远门只为拜访故友吗?”
风聆嫌弃道,“你说话就说话,别手舞足蹈的,也不怕被人发现。”
兰莫悲小声哼哼道,“理亏就理亏,别顾左右而言他。”
风聆懒地跟他争辩,顾自往后门摸去,顺手给自己蒙上一张面纱,兰莫悲非常自觉地跟上她的脚步,戴上一张和风聆同款不同色的面纱。
原本夜里行动更为便宜,但按照赌约,谁先一步打开宝箱算谁赢,所以她俩只能在青天白日里行不轨之事。
这罗府后门位于一条僻静小巷中,眼见四下无人,门内也无声响,风聆足一点地,轻易便翻墙入内。兰莫悲随之而来,甫一落地拐角处便走来几名丫鬟,风聆忙拽着他躲向另一面墙外。
闻得脚步声渐远,风聆和兰莫悲一起探出头来观望左右。
风聆道,“分头行事。”
兰莫悲连她背影都没看清,转眼就不见她人。
真是,也不商量商量对策就跑了,好胜心也未免太强了。
兰莫悲默默吐槽,凭直觉向着西南方窜去。
罗府是大户人家,占地约千方,可谓五步一阁,十步一楼,亭台水榭,鱼池画廊,无一不有。其间丫鬟仆人更是不计其数,风聆一阵风似地钻入内院,心下不禁为这奢华气派的屋舍而感慨。
这么大的地方,打理起来不得要多麻烦有多麻烦,恐怕那罗溪亭身为一家之主,连自个儿府里的仆役都认不全。
今日有贵客临门,罗府上下自是忙得不可开交,虽然那些个丫鬟仆人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但其实都是晕头转向的,连自己要去哪里去做什么都不晓得,只盲目地跟着领头的跑罢了。
风聆一路摸索一路探听周遭以及屋内的动静,原想探些个秘闻出来,哪知入耳皆是蝇营狗苟之事。
比如,某个丫鬟给主子沏茶时往壶里添了抔土;某个仆人例行采买时私吞了好些银两;某位侍妾久居于深宅大院不甘寂寞,前几日刚把掌厨的甩了,转头就跟车夫勾搭上了,然而昨晚又跟管家的厮混一宿。据说那掌厨的正要找车夫算账,车夫怕事收到风头便赶忙躲了,掌厨的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转而去找那侍妾看还有没有回寰的余地,刚巧装上她跟管家的你侬我侬,蜜里调油。
按照正常程序来说,接下来的一幕就该是掌厨的跟管家的大打出手,侍妾趁乱逃走,三人均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毕竟这事若传了出去,谁也没好果子吃。
然而事实上,人高马大的掌厨一见到羸弱不堪且已过壮年的管家就认怂了,不仅怒气顿消,还点头哈腰满脸讨好,出去时更贴心地给他俩关上了柴房的门。
这其中的缘由无非是管家的有钱有权还颇有城府,那掌厨的有不少把柄都被他攥在手里,况且撇开这事不提,为谋生计,掌厨的也不敢惹管家的。
如此种种不堪入耳之事,风聆愣是听了一大摞,里里外外的转悠头都晕了,偏巧今日日头甚大,风聆满脑门子都是汗,暂且躲在一堵灰瓦墙与一株梧桐树之间休息休息喘口气儿。
“要喝水吗?”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风聆下意识道,“要。”并伸手去接。
那人递给她一个水囊,风聆一手接过,一手摘下面纱,继而拔出瓶塞,正要将瓶口送至唇边,忽然意识到不对,倏地向身侧望去,立刻面露惊诧。
“徐若羽?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