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传》梁小羽

56、第 56 章

　　木心儿谨慎，先前在宫里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毫不心动，还特意吩咐所有人连水不准喝大厉人给的。
　　所有人跟着她不吃不喝一整天，愚嬉园的门一关，所有都显露出恶狼的本性。在饥饿面前再高大威猛的汉子也得低头。好在出门前就吩咐厨房，提前做好了饭，木心儿私底下对大家没什么架子，一盘盘菜一端上来，筷子飞来飞去各凭本事，不一会儿就抢个精光。
　　吃完饭木心儿先回房休息。
　　天一黑，宋金正想去找她，却看见她只着白衣，洗尽铅华，撑着把油纸伞避开众人，悄悄来到大门口。他上前叫住她，“天黑，雨又大，太傅还要出去吗？”
　　木心儿似乎没听见，打开大门，宋金见到雨中站的人，明白过来。
　　这有一个多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煜王还站在大门外！
　　大雨滂沱，淋得透湿，好一出苦肉计！
　　可偏偏有人吃这一套。
　　一把小小的油纸伞将二人圈在伞下的小世界中。
　　“我就知道你会出来”脸被雨水淋得睁不开眼了，但他却笑的春风和煦。
　　“愚嬉园虽然偏僻，但关注这里的人却不少，煜王殿下如此自降身份，怕是会落人笑话。”
　　“你不怕，我自然也没怕过”李祤一把握住拿伞的手，但木心儿将手滑出，让他打伞。
　　“煜王身份贵重敏感，不知道的还以为大越怠慢您，进而对两国关系妄加揣测”
　　“既然太傅深明大义，那就让我进去赏碗热汤吧”
　　“伞也送到，仁至义尽”
　　木心儿刚要走。李祤一把抓住她。
　　“你听我说，当年我根本就没有打算娶张倩，当初义父把位子给我，张家的条件便是娶她。你离开李祁后，他对你并不死心，处处为难木家和李家，世人对你也是诸多非议，你在娘家处境艰难，所以我想着不管怎么样，先把你放在我身边，让我保护你！”
　　“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若是不提，我如何给你台阶下。咱们又如何重归于好？”
　　木心儿忍不住笑了
　　“王爷，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你”
　　“那可不一定”李祤手往她腰间一摸，将霁月取下，“这个，你怎么解释？既然都当了换钱，之后又为何还要千方百计高价寻回？”
　　当初她带着受伤的林岩和一岁的弟弟到风餐露宿去找舅舅说的陈家庄，到了才知道，人家已经搬走。戈壁上，寸草不生，就靠来往客商提供屋子物资。
　　林岩看病要钱，养病的药材都是贵重药材，手里带的钱不到一个月就见底，能卖东西全卖了，到后来木心儿只得把大部分钱都用来买药，买一块肉都得分十份，一点一点割下来，全给孩子和病人吃，再后来她就上街找活计，写信，跑腿，洗碗，打杂，后来发现帮人搬货干苦力赚钱最多，而且多干多得，抢着干活的人多得是，有事情不去也没人找你，外公总说她基本功不扎实，搬货的半年，可算是补回来了，日子过得虽苦，但也过得下去。
　　直到一天晚上干完活回来，林岩告诉她，他病稍微好一点，唯一一次上街，便他们所有的钱都用来买了一个姑娘回来。
　　她卖身葬父很可怜，可他们自己身无分文，明日就得饿肚子不可怜吗？家里还有个刚会走路的孩子，难道要让一个孩子饿肚子吗？木心儿记得她当时就气哭了，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贫穷的可怕与可悲。
　　当天晚上，她哄完弟弟睡觉，自己却转过身对着墙面抱着霁月哭了一夜。在饿肚子面前，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背叛自己的感情，把它给当了，买家不识货，价值千金的东西，才给了十两，不过也无所谓了，那天早上，看着饿了一夜肚子的弟弟满足地吃着肉包子，她才深刻体会到每个人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多大的代价。
　　花夫人告诉她怀了林岩的孩子的时候，她对表哥失望透顶。当天就把最后一点念想，把那块白玉当了，有了第一次，第二次非常得心应手，当天就带着一个病人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孕妇离开了戈壁。
　　他送的东西，都能换钱。她哪有资格再面对他。
　　木心儿无法解释，只好搪塞“用着顺手而已”
　　“你！你知道白玉必回我手里，所以也不找了是吧，心里明明有我，都今时今日了，你跟自己较什么劲？你讲点理好不好，明明是你不要我，是你抛弃我的？我何时负过你？！到最后，我不也没娶那张家大小姐。那年花灯节上，是你闯进我的心，把我的心偷走，这么多年我心里想着你，念着你，不但要受相思之苦的煎熬，还要日夜被嫉妒之火的焚烧。那天你来找我，就算我与张家有约在先，你一句话，就算张倩在场，我也马上背约。当时我都答应你，等事情办完，改日就娶你，可你呢，转眼就嫁给别人。你可以为李祁不怕死，为林岩不怕吃苦，为什么不可以回头看看我，到最后只有我，始终如一”李祤就差把心掏出来给她看了。
　　木心儿有些意外，“不可能，你当真……”这个消息实在出乎意料，她还以为李祤跟李祁一样，如今都妻妾成群，儿女成双。
　　这怎么可能？
　　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可那又怎样呢？
　　她自认为自己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决定的事，绝不回头，“我十三岁嫁给李祁，可他却待我如草芥，一次次把我置于死地，最后还害的我家破人亡，木家现今只剩下我们兄妹三人。五年前，表哥对天起誓，说一辈子只爱我一人，绝不三心二意，可到最后他留下一个妾室和他们的孩子让我照顾。道德礼教给予男子太多方便，男子可以随心所欲，在男女问题上没什么约束，只要有钱有权，娶多少都可以，旁人听了只会心生羡慕。乱世当道，拳头说话，你想获取无上权力也无可厚非。这世上男子皆是如此，你又有何不同？！如今我靠着自己的努力也算位高权重，终于能一展抱负，过的很充实，这样的生活，我不想有什么变数”
　　木心儿说完刚想转身，却被他左手揽住腰。
　　他的手只是搭在腰间，木心儿却仿佛能感觉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从接触的地方输入，心尖仿佛被当成鼓一般，毫无节奏地乱跳，持续地热力，无形的压力包裹全身，让她仿佛喘不过气来。
　　他才碰了她一下，自己的防线就全崩溃了！不行，作为太傅，她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不能被别人发现弱点，木心儿一下又一下地试图挣脱他，他默默地忍受着，就是不松手！
　　她不知所措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多年前，在云州那个漆黑的小巷子，绚烂的烟花下，她也是跟个惊慌的兔子般心慌意乱。
　　李祤突然用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木心儿一惊，想推开他，哪知他放开伞，两只手分别禁锢她的双手。她越挣扎，他就箍地越紧，两个人暗暗较着劲！李祤终于占据上风，缓缓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浅然一笑，趁着她失神的一刻，突然低头，吻住了她。
　　木心儿像被施了咒一般，突然使不上劲儿，往事涌上心头。
　　当初，她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他来着？
　　一吻结束。
　　“男人也不全部一样，比如我。本人在男人中当真是万里挑一，太傅要是错过未免可惜。如果你觉得过去记忆不好，不如这样，咱们从这一刻开始重新认识可好。”李祤将她牢牢箍在怀里，越靠越紧，“这位姑娘，出门忘记带伞，多谢姑娘帮忙遮雨。您好人做到底，我的衣服湿透了，能不能进府给在下换套衣服？”
　　说完趁木心儿还在消化他的话，搂着她的腰，一同进门，也不需要带路，径直来到木心儿所住的听雨轩，愚嬉园非常大，每座庭院之间相隔百米，中间或是假山或是池塘小溪之类的阻隔，私密性极好。几百号人众目睽睽下，大家瞪大着双眼看见煜王和高贵不可侵犯的太傅打着一把伞，一同去了太傅住的听雨轩。
　　李祤收好伞，放在门外，自己进屋大咧咧地开始脱衣服。
　　木心儿赶紧进屋关门，“你干什么！”
　　“不是说换衣服吗？你以为什么？”
　　“谁准你在这换衣服！”
　　木心儿赶紧转过身面向门不看他，想了又想，觉得不妥，打开一条小缝，钻出门去，等着丫鬟拿来一套男子衣服，站在门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自己亲自送进去。
　　李祤竟全身赤裸站在她的床前！
　　“你干什么！”
　　木心儿吓了一跳，转过身，关上门，急得对外面大吼，“外面的所有人全部滚开！”
　　太傅生气了，听口气，好可怕，三四个婢女和侍卫全部吓得低下头按命令往外退了百步。
　　木心儿背过身将衣服往后一扔，手一抖，就扔在身后几步远，“换了衣服你就可以走了”
　　背过身等了许久，背后竟一点声也没有。
　　“换好了没有？”
　　“有点大”
　　那就是换好了，木心儿转过身想也没想说到，“大越的猛士身高体壮，大一点很正常……啊！！”
　　木心儿被他强壮的臂弯突然抱住，用手去推，却发现他依然未着寸缕，几把摸过去，肌肉结实地很。推开他势必就要与他接触，要是摸到什么不该摸的，就不好了。木心儿只能背过手去。
　　“在下的身体姑娘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可还满意？应该能合格，对了，在下功夫尚可，不然我们现在切磋一下”
　　他抱得好紧，他身上的气味和大越壮汉身上浓烈汗臭味完全不同，木心儿来不及细想，只觉得很好闻，如此与男子肌肤相贴抱在一起，羞得连脖子都红的发烫，最后一句功夫，更是想歪。
　　“不……不用了”
　　“那就是通过考核了？”
　　“啊？什么考核？”木心儿有点恍惚。
　　“你心跳得好快，你低头害羞脸红的样子一点都没变，真是越发好看”
　　“嗯？”
　　李祤轻轻抬起她下巴，“心儿，你真是越来越美了。小的时候娇俏可爱，以后英姿飒爽，而现在你只要看我一眼，我就会激动地浑身都在颤抖”
　　李祤忍不住亲了一下她的脸蛋。他现在就好像织了大网牢牢将她捆住，木心儿想躲也来不及，李祤忘情地一手固定毫不留情地吻住她。他吻的霸道地很，木心儿感觉一点气都透不过来，就在她感觉连胸腔里一口气都被夺走，快要窒息的时候，李祤终于放开了她。趁着木心儿大口大口喘气的时候，李祤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木心儿紧张不已。
　　本来走进死胡同的感情，现在想靠死皮赖脸博得一线生机吗？
　　“来不及了，我们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同进了你的住所，你猜明日，大厉的皇帝和百官会怎么想我们的关系？肯定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交易，既然如此，还不如把谣言变成事实，这对大越甚至对你而言，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李祤一脸高兴，轻轻将她放在内室的床上，额头相抵，真是说不出的暧昧。
　　木心儿全力去推，接触哪都是裸露的皮肤，感觉碰哪都如滚烫的铁一般灼热，只得收回。
　　犹犹豫豫，思前想后，现在的她真的很不像自己。
　　“我是你的。而你，现在是我的”
　　李祤抬起她的下巴，宣示自己的主权。
　　木心儿有些慌，一把捏住他的双肩，翻过身将他压在身下，“看来你没有打听过本座的事情，对本座而言，只有男宠，还从来美人敢对我不敬～”
　　“太师预备如何？”
　　“先奸后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