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传》梁小羽

55、第 55 章

　　刚出宫门，木心儿第一眼便看见了停在大越旁边的那架豪华奢侈的马车。
　　能如此嚣张，又有实力如此炫富的，整个大厉怕也没别人了。
　　木心儿收回目光，想着还是先回去换身舒服点的衣服，侍从掀开帘子，想也没想便进去，不想却落入一双如深潭般的眸子。
　　“啪！”
　　宋金跟在她后面，刚露个头，却被里面的人迎面一掌拍下，仰面倒在地上！
　　木心儿本能一掌劈了过去，可里面之人，像是早有准备，长臂一捞，将她抱在怀里！
　　木心儿听到声音，一回头看见马夫扶起宋金。
　　再回头，马车立刻动了起来。
　　好歹她也是大越的太傅，大越的精兵怎么可能守卫如此松懈！？
　　“你的守卫并没有什么错，是你自己上错了车”李祤笑着说。
　　木心儿立刻明白过来，好啊。他为了骗到她，不仅做了一辆和大越一模一样的马车和车夫，为了怕她发现，将假车放在离真车离宫门近不少的地方，还特意用自己夸张有奢靡的马车完全挡住了他们的车！
　　如此费劲心机，又无聊之人，也只有他了。木心儿抓住他的手腕，暗使内力，下一秒，趁着李祤吃痛之际，挣脱桎梏，坐在了另一边。
　　掀开帘子，宋金的叫喊将大越的侍卫吸引了过来，一见到太傅竟被人挟持，全都拔刀将这车团团围住。
　　木心儿挥了挥手，“无妨，煜王有事与本座商议，你们跟在后面即可”
　　“是，太傅！”
　　杨素做了几个手势，大越使团立刻列好队，围在马车两侧。

　　李祤打开一个小木箱，不想却是冰鉴，里面用冰凉着一壶葡萄汁和一些水果。用白玉杯给她倒了一杯先递给她。
　　“冬天怕冷，夏天怕热。性子到是倔的很，穿这么厚，难受也忍着不说。来，先喝点凉的来凉快一下”
　　木心儿并不打算接。
　　“这个比什么那小子的桃汁好喝的多，不信你尝一下”
　　李祤自己一饮而尽，立马续上递给她，“没毒”
　　木心儿还是不接，“你找我必定有事，说吧”
　　“手举着很酸的”李祤撅着嘴，“哼，我才是该生气的人吧。你来大厉第一个见的不是我，却是李祁。京城几大权贵你都见了了遍，偏偏就不来见我，你知道我天天在煜王府从早等到晚，再从晚上等到天亮是什么滋味吗？”
　　原谅她不厚道的笑了，“此乃兵事，祤王殿下又不掌兵，本座找你干什么？”
　　“这帮兵蛋子吃的用的穿的，那一样不要钱。若张家不给军粮，大越要入大厉如入无人之境，怎么样？本王有用吗？”
　　“嗯！听起来，王爷在大厉倒是很厉害呢”木心儿看起来很认真地点点头，“让本座猜猜。陈国那三百万旦粮食是煜王殿下送的？”
　　“你喝了，我就告诉你”李祤还举着。
　　“摄政王要保存实力，不管大越怎么狮子大开口，只要退兵给他喘息的机会，他迟早就都会答应的。我明明都做完了，你偏偏插上一脚，让人欠你的情”
　　“我就是要让你还不清。再说，大越军营昨日就已断粮，这一点小皇帝怕你办不成事，大概没告诉你。灾荒年间，一旦断粮，局势随时可能失控，你不是最见不得百姓受苦了吗？”
　　“你想要什么？”
　　“先把这个喝了”李祤依然坚持。
　　木心儿接过一饮而尽，清清凉凉，还有点甜丝丝的，烦闷竟消。
　　“你还是喜欢和我用一个杯子”李祤难得一笑，“好了，这毕竟寒凉之物，用多了肚子又该不舒服了”
　　“投桃报李，我不会让你做亏本的买卖。灾荒之年，我准备让皇上大赦三年，免去一切苛捐杂税，士农工商，独留商贾的赦令由煜王在都城孟京的四方山庄发，税减多少，一张大赦令卖多少钱，都随你定，到时候你钱分一半，交上国库即可”
　　“听说大越国库空虚，你这空手套白狼的不要脸，帮他敛财呀？啧啧啧。不过呢，你这么决定倒有几分远见和魄力。好一个不亏的买卖，名声好处都让你拿了，坏事却让我去做。不过看在钱也不少的份上，我就答应了吧”李祤拿出一卷纸赞赏地看着她说，“你写的治灾十策挺不错的”
　　这东西不是就在愚嬉园了吗，怎会被他看到？
　　“几十万流民的确是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灾民没吃的，第一自然想到要去抢，你虽反对战争，也无法改变战局，只能尽量将伤亡降到最低。所以你力主向大厉要粮和谈，给彼此休生养息的机会。接着你就把这么多人全组织起来灾后建房子，大兴水利，发种子，估计生产一系列措施，一步步把流民安置下来。不得不承认，你方法很好，我也相信你会做的很好”李祤刚个夸完，“不过，还是有不足的地方”
　　“哪里有问题？”提起大事，木心儿一点也不带入个人情绪。
　　“你忽略了大越贵族的阻力，大越是分封制，贵族私圈土地不在少数，况且他们的钱财全靠辖地上供。一旦大赦他们就得喝西北风，若是朝廷发种子，百姓秋收自然还给朝廷。你知道商鞅是如何死的吗？”
　　“这不一样，非但如此，我还会一点一点把这群蛀虫兜里的钱粮榨干，还叫他们说不出话来。温水煮青蛙才最有效，我可不会傻傻地和他们针锋相对。既然大赦三年，朝廷是不往回收的，既然收不回来，贵族们不愿意放贷，自然顺水推舟将这差事让给朝廷。等到三年以后，朝廷可以正大光明收的时候，他们手里还剩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如此毒辣。我的心儿果然长大啦。”李祤忍不住赞赏。
　　“愚嬉园到了！”
　　“正好，本王有点饿了。太傅不会吝啬这点饭菜吧”李祤跳下车抢在宋金前面几乎将木心儿拉下车来，“帮了太傅这么大忙，应该不会小气吧”
　　“煜王养尊处优，我这里粗茶淡饭啪人要怠慢殿下，慢走，不送！”
　　李祤拉住她，“你是要过河拆桥吗”
　　宋金醒转过来，推开车门，一双美目在二人身上看来看去。
　　宋金不明白情况，但风花雪月见得多，猜也猜到这煜王对木心儿有意，只是木心儿态度奇怪的很，在大厉从来都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对待对自己有帮助的人，更不可能冷言冷语。
　　这会儿对这个煜王的态度别别扭扭，欲拒还迎，时好时坏，让人摸不着头脑。
　　下雨了，带着小雨点的风吹在脸上，带来一丝凉意，木心儿伸出手，这闷热的天，可算有了缓解的出口。
　　“下雨了，煜王请回吧”木心儿下逐客令。
　　“心儿，你一定要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杨素将伞递给宋金，宋金撑着举过木心儿头顶。
　　“道不同不相为谋，本座既然为使自然知道其中分寸。王爷经营至今不易，切莫让人钻了空子”
　　煜王如今在大厉和摄政王斗得你死我活，他如今也是烈火烹油。现在这个时间他们身份敏感，接触过多，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非议。
　　她虽与大厉有些血海深仇，如今不也得和仇人站在一起，心平气和地谈条件吗？
　　这里的故人对她而言，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木心儿让人关上大门，进屋躲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