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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欲四十三 ...

  •   油盐不浸,软硬不吃,还瞪着他,这样的女人麻烦,这样的老女人更麻烦,凌涛有些恼怒,偏偏没谈拢,发作不得,这样一来,眼角的皱纹因为他的愤怒,看上去像是贝壳的纹路……

      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倒还是凌厉的,幸母就想起以前街上的两只猫打架,瘸腿的那只打不赢,绝望之下就这么瞪着那个凶悍的……
      人和动物,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一会儿,空间很安静,安静得似乎凌涛手握成拳头的声音都能听见,如此有多了一会儿,大概实在受不了里面的沉闷了,凌涛摁下车窗,密闭的空间透进来了些凉风,他似乎清醒了些,勾着嘴角,冷厉的道:“冉夫人,今天,我就把话和你说清楚,我绝对不会承认幸谨言这个儿媳妇,也不会承认你这个亲家,除了她的年龄和家世外,凌家的门,怎么能让一个情妇踏进来……想都别想……”

      幸母丝丝的抽气,胸脯一起一落。

      “第二,如果你不去劝劝你女儿,到时受了伤害,就别怪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对付幸谨言,我有的办法,我怕他到时受不了我的手段,如果你不信,咱们可以走着瞧。”
      幸母鄙视的看着他,一只手在背后胡乱的摸着,能有什么打人的工具就好了。

      “第三,别以为凌铭护着幸谨言就没事儿,我儿子,我还不知道,如果他真要和幸谨言在一块儿,就让他们一无所有……”
      “第四……”

      “停……”幸母听不下去了,手往椅背上一拍,皮质的椅背,没发出什么声响,却凹下去了一个掌印,凌涛视线在那个掌印上瞟了两眼,没再继续说下去。
      幸母重重的喘气,她想她真的是快被气疯了,这一刻,她只觉得人生真是精彩,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如此自以为是又霸权主义的男人,说得头头是道,却仿佛活在旧社会,现在是什么年代,婚姻自由了都多少年,他还如此脸不红气不喘的对她说,凭谨言的身份和年纪,怎么进他凌家的门,他以为谨言希罕,以为她这个做妈的希罕,真是可笑……

      凌涛还在等她的下文,幸母也学着他的模样冷笑了一声道:“车子就要开了,你的时间是钱,我的时间也是钱,我没空听你叽叽歪歪的长篇大论,你说了四点是吧,我也说四点……咱们互不亏欠,免得说多了,你还说我占了你的便宜,占了你们凌家的便宜……”

      “第一……”幸母挺直腰杆,大声道:“你可以死了从我身上下手这条心,我已经承认了凌铭的身份,她是我半个儿子,也就是我女婿,所以……我不会把自已的儿子赶出家门……你省点事吧……”
      “第二,谨言过去是做了错的选择,但是,你儿子都不介意,你这个做老子的介什么意,谨言是嫁给凌铭,和他一起生活,关你什么事……关系不错,还可以聚在一起吃个饭,处不好,见面都不必……”
      “第三,很报歉,我想谨言和凌铭,对你所谓的那些家产,都没什么兴趣,谨言有工作,凌铭离了你,也照样可以过得很快活,至于得不得到你的承认,有什么关系,他们两个,谁在乎?没有在乎,只有你在乎!”
      “第四,你根本没有胜算,你要拆散他们,只是把你们父子的关系弄得更僵而已,这句话,不是批责,是忠告……亲家……”

      幸母说完,连凌涛的反应都不必等,等或者不等,都是一个样,她该做的,该说的,就是这样而已了。

      车子开动之后,幸母窝着一肚子火没处发,她想,凌铭在这种父爱底下逃跑,难怪要逃家,要生无可恋了,这么一觉得,越发心疼起那半个儿子来。在车子快到家的时候,她还是给谨言打了一个电话,谨言当时正准备去开会,听见时还是怔了一下,她和凌铭的幸福日子还没过几天,难道这么快就要接受凌涛的刁难。

      “女儿,老妈支持你,千万不要被吓到,也别放弃凌铭……否则我收拾你……”

      谨言笑了笑,嘴上就没什么,但心里,却不免有些难受,她的感情,一直磕磕拌拌的走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仍然不知道还要面对些什么……
      谨言没把这件事告诉凌铭,凌铭这几天正在准备抢冉士锐的地,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可他虽然忙,心却很细,晚上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在经常发呆的谨言面前挥了挥手。

      “啊……”谨言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道:“怎么了?”
      “谨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坐在电脑前好久了,屏保都出现好久了……”他把手上的电脑放在一旁,过来抱着她,手圈在她的腰上。

      谨言摇了摇头。“没事啊……在想公司的事儿,想出了神……”见他不信的样子,她又道:“你也知道的,公司很乱,我才理出一点头绪,下一步,肯定很关健,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走下一步而已……”
      凌铭眼神黯了黯,摘掉眼睛,过来抓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一边的沙发上,等她坐下后又抬起她的下巴,谨言避不可避,只能看着他的眼睛。

      “谨言,我们谈一谈……”
      “谈什么?”她有些慌。
      “谨言……”凌铭叹了一口气,更加的握紧了她的手。“我们两个,是要生活一辈子的人,信任是最基本的因素吧……”他说。

      谨言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坦白一点呢?”凌铭眼神有淡淡的疼。“我没有问,我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可是,我一直在等着你对我开口,我觉得如果你愿意对我开口了,就是对我真的信任了,有信心了,可是……我还是让你没有安全感吗?谨言,你是不是对这段感情,还持怀疑态度。”
      她讷讷的的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都已经知道了……”

      凌铭点点头。“我身边有爸爸的人看着,我在爸爸身边同样安插了人,前几天他告诉我,爸爸在车站截住了咱妈,再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模样,我想,咱妈一定告诉过你这件事……谨言,我说得对吗?”
      “是。”她点了点头。“妈妈那天打电话给我说了,但这几天,凌涛一直没打电话给我,我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再说,你又这么忙……”
      她说这话时淡淡的语气,表情也不那么鲜活,她在害怕,或许她比他更怕,再怎么样,他是凌涛的儿子,他不会伤害他,而对谨言,凌涛估计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她脸上的忧虑让他难受。

      “别担心了……”把她轻轻拥在怀里,凌铭抚着她的头发。“有我呢,我知道该怎么办的,谨言,你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稳定幸福的生活,你要做的,就是信任我,支持我,陪着我。”凌铭淡淡的许诺,一个一个字,都让她听得清清楚楚,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松开的拳头悄悄握紧了,眼神,有点冷。

      第二天又各自上班,大概因为前一晚的事,早上两个人的话都少了很多,只是凌铭在赶去办公室遥控整个拍卖会的进候,谨言叫住了他。
      “这个袖扣……”谨言打开手里的一个盒子。“是你十八岁生日时的礼物,当时不知道送什么,便去买了一对这个……”她说。“谁知道小美把礼物给换了,前几天我去小美那儿子,她才找出来给我了,凌铭……”她慢慢的替他扣上,抬起头来,道:“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还不晚……就像我们之间一样,也不会晚……”

      “当晚不晚……”他微笑着看她,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只要是你送的,什么时候都不晚……只要你还在,什么时候也都不晚……”
      到了办公室,他亲自去茶水间煮了一壶咖啡,慢慢的煮,等香气慢慢蔓延开,一室浓郁的香味,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再倒在杯子里,轻轻的啜了一口,味道很浓,他端起杯子走向办公定,打开电脑,墙上的钟指示九点半,凌铭拿出手机笑了笑,按了号码拨出去。

      隐约可以听见拍卖师的声音,凌铭视线在办公桌的相片上停留了一秒,上面的父子合照,还是他接手这间公司的时候拍到,凌涛的眼神,一定对他这个儿子很骄傲。
      可惜……凌铭眸光沉了沉,道:“那块地,不要了,让给冉士锐……”
      “什么?”那边怀疑的声音。

      “你没有听错,那块地,不要了,这几个月的心血,这几亿的利润,二十年的开发计划,我放弃……”
      “凌总……”
      凌铭已经挂断了电话,冉士锐这几亿的医药费,还真是让他白白的捡了回去,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高楼,眼里,沉寂得没有一点波动。

      他老爹等他们先慌,那好,他就先给他一个下马威,这是对谨言的决心,也是对凌涛的决心,他,绝对不会退让,他举起咖啡杯,敬即将到来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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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涛闯进办公室的时候凌铭正在打游戏,摸拟赛车的游戏,他这几年没出去玩了,车,自然也给扔掉了,谨言不在又没有工作的时候,他就把时间泡在了这上面,只是才玩到最精彩的地方,门被极突然的推开,或者说是撞开,凌铭微微抬了抬头,就看见凌涛铁青着脸进来,一路走一路还死瞪着他。

      那眼神,凌铭恍惚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和自己有仇,他想起小的时候也是这样,一项要求没达到,一科成绩不合格,凌涛就会像用这种眼神瞪着他,然后凉凉的藤条抽在他身上,是真的藤条,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打在身上,似乎要把肉都一并带走似的,一下又一下,第一次的时候他还会哭,他还会叫妈妈,可是换来的,却是更多的责打,更多的藤印,后来他习惯了,麻木了,知道反抗不了了,却不心甘情愿的被打,被打时,一声不吭,便这么死瞪着凌涛,拼命一般……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了,便发出小猫一样的叫声,可却从来没有求他别打了……

      那个时候那个老管家还会心疼他,给他上药的时候便会哽咽的道:“你怎么就不示个弱呀,求求先生,先生也许就不会下这么重的手……怎么着,你也是他儿子啊……”
      可是他也从来没动过求他的念头。

      想想,其实还真是遗传,他们两个同样是这么倔强的人,谁也不肯开口认输,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可是凌涛现在已经老了,他控制不了他了,其实他也没什么要求,他只要谨言,其余的,都无所谓。
      为什么凌涛就是想不明白这一点呢,他为什么要这么执念的拆散他们?
      凌铭搁在键盘上的手松开。

      凌涛几步走到办公桌前,气息还没平复正常,微微的有些喘,他现在也已经接近五十了,体力和心力,都没有想像的那么强大,可他年纪这么大了,却还是不肯罢手,凌铭微微皱了皱眉……顽固的老头……
      凌涛站在办公桌前,没有落坐的意思,凌铭问他要不要咖啡,他大概是气极了,说了一句不要,还重复了几遍,不要不要不要,现在给我龙肉都吃不下,你这个混球,居然连这样的事都做得也来。

      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凌铭垂下眼,端起一旁的杯子啜了口,咖啡已经凉了,口感不怎么好了,他站起来,微笑道:“我去换一杯……麻烦你先等一下,有什么事大不了的,我们呆会再谈……”
      “你……”凌涛隔着办公桌突然朝他挥出手,巴掌眼看就要扫到凌铭的脸,凌铭侧身退了退,手里的杯子却被打翻在地,褐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那个杯了还是谨言送的,现在这么碎了,还真是可惜了,不过也没事,下次出去买一对儿情侣的,他办公室一个,她办公室一个。
      “凌铭,我只想知道,早上的地块拍卖,你为什么要收手,你知不知道收手放弃了多大的利润……”

      凌铭视线从地上移到面前的男人身上。
      “我知道……”他摊摊手,无所谓说。“后果我很清楚,总共超过五亿的纯利,还有因为这个项目而做的种种努力……可是我不在乎,你也知道,这件事,我是故意的,临门一脚却收了回来,我就是做给你看,我只在乎一件事……”

      凌涛没有接口,无需问出口他已经知道这一件事,或者这一个人,是指的谁。
      “你只在用几亿的利润在向我示威……”凌涛嘴角抽搐,语气却又透着几分苍凉,像是临终前的人在回忆那些年轻的时光,向往,却只有遗憾,连生命最后的尾巴都抓不住,他不无无奈的道:“你就为那个女人成了魔,她有哪点好,你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可是,再多的女人,再好的女人,除了她之外,我谁都不要……”他轻轻的说,极淡的语气,却仿佛那些穿石的水,坚定的存着这么一个信念,非她不可。“爸爸,我只想告诉你,物质的东西,我真的看不上,如果你想用这点来拆散我,那您可真是走错方向了,我也告诉你,为了谨言,我可以放弃一切,咱俩父子亲情并不浓厚……你能舍弃的,我也能舍弃……”

      “你在危胁我……”凌涛咆哮着,脸上的皱纹似乎因为用力而绷得更紧了,他捏紧桌沿,努力想找回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可是凌铭现在比他高了,比他壮了,就连看他的眼神,也充满同情……他恍惚意识到,年轻时他抽打凌铭的情形,再也不会回来到,他真的只是一个已经老了的老人而已。

      “爸爸……”凌铭走到他面前,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又移开,仿佛彼此眼中夹着刺,多看几秒就会伤身,凌铭看着窗外,道:“当年你动用关系让我不用吃牢饭,什么条件,我记得很清楚,但是,除了谨言,其余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只有谨言,我不想让步……也绝对,不会让步……今天我可以拿几个亿来玩,明天,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也不知道的,你的底限我不知道,我的底限,相信你也从未触及……”

      话到了这一步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凌铭毁了几亿的投资来表明他的决心,凌涛相信他可以说到做到,那是他的儿子,他们虽然相处并不融洽,可是却了解彼此,他得想一想,想一想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凌涛走了之后,凌铭也拿了衣服走人,下班时间已经到了,大好的中午,怎么也不能独自吃饭这么凄凉不是。
      去谨言公司接她,她的秘书已经认识他了,微笑道:“小帅哥,又来接你姐姐了……”

      凌铭瞪了她一眼。“什么姐姐,是男朋友?下次不要忘掉了……不然我吹枕头风,有你受的……”
      “呵呵,那……我不忘记有什么好处啊……”秘书是和他开惯玩笑的人,也没多大拘束。
      凌铭垂着头沉重的思考了会儿。“我吹枕头风让她给你加薪行不……”

      背上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对上谨言哭笑不得的表情。“别玩了,走啦……”
      “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怕不快点走,我公司的人都被你收买了成了你内应……”

      “你知道就好……所以你应该明白,你肯定逃不掉了……”他在电梯门合上的时在她脸上亲了亲。
      谨言拍了他一下。“规矩点,有摄像头呢……”
      他呵呵笑着,阴谋得逞,规矩的牵着她的手,瞪了那只摄像头一眼。

      午餐就选在不远处的餐厅,两个人坐下来,凌铭居然还要了一瓶酒,谨言怔了怔,道:“你今天很开心吗?”
      他笑了笑。
      “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伤心……”旁边突的插进来一个声音,两个人偏头看过去,就见冉士锐,情绪不太好的站在桌子旁边。

      “怎么了,士锐……这么巧……”谨言知道早上的地块,但冉士锐是一个生意人,总有成败,不至于输不起来找凌铭的碴吧,他的个性,应该不是这样的啊。
      “没事……”他摆了摆手,但不客气的就拉了椅子坐下来。“今天中午,我请客,你们随便吃……”

      “干嘛要你请啊……”谨言笑道:“谁付款不一样的嘛。”
      “我当然得请客……”他拿起菜单开始看,云淡风清的模样。“你不知道你对面的男人,怒发冲冠为红颜,我应该感谢他没从我手里抢钱,几亿和几百块相比,怎么着,我都是赚翻了……”他笑眯眯的看着凌铭。“我说得对吗?”

      见他没什么回应,冉士锐有些感慨的道:“以前一直没觉得你对我多大的危胁,现在看来,是得防着你了……”
      凌铭挑挑眉。“随你便……”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谨言大概理出了一个线索。“为什么……”她问,她知道凌铭这段时间一直在忙这件事,他付出了多少,她最清楚,可是现在,就这么一早上,就放弃了,做了这么多工作,全是无用功?
      “我有分寸……”他说。

      又是为了她,他总是这样,偶而就让她疼上一疼,然后又是感动,最后连她自己都有些讨厌自己了,干嘛让凌铭这样,干嘛要他付出这么多,干嘛……
      “谢谢。”她伸出手在桌上握着他的,紧紧的,十根手指头交缠。

      她的电话响起来,谨言看了一眼号码,心情平静的接听,整个通话,她也只说了一个字,好,挂断电话,她看着凌铭,道:“凌涛打电话请我们吃晚饭,我答应他了。”
      有什么,他们一起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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