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禁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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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夷说的宝物在修灵岛的禁地，据说是一块肖人的玉石，因着修灵岛世代医修，生死人肉白骨的事情多了，在百年来也渐渐生出了些灵力，最适合残魂栖息养魂。
楚溯寒收拾停当，推门出去的时候严烬衡已经等他多时。
严烬衡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衫，领子系到喉结处，看上去禁欲又严肃，又是那个冷静自持的碧华仙君。
他冲楚溯寒走过来：“走吧。”
话音未落，他手上撑起一把伞，将阳光盖了个严严实实。
楚溯寒惑道：“这伞……？”
之前严烬衡买的那把是纯白色的，什么都没有，而他如今手里的这把，不仅在伞面上画了水墨山水图，整个伞骨都是顶好的竹子，握在手里清凉又不滑手，一看就价值不菲。
严烬衡抬抬眼：“楚掌门送的。”
楚溯寒：“……”
“他说事已至此多数无用，让我对你好点儿，但凡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就跟我玩命。”严烬衡勾了勾唇角，“然后顺带着送了把伞，说其他的太寒酸，让我把这把伞给你打。”
楚溯寒扶额：“我就知道。”
他那个孔雀哥哥言出必行，说给他换一把，就算自己抽不出身，隔了千里万里也得变着法儿地给他送个好的来。
严烬衡将伞递给他：“我御剑，上面风大，你打得稳些、也站得稳些。”
*
修灵岛的禁地在岛的至东处，此地虽在岛上，却有座极高极高的山峰，高耸入云，山顶落了层冰雪，看上去高不可攀。
尾随在二人身后的少夷与南涧溪带着兜帽，仰望着那山峰，叹道：“修灵岛世代不许后人上山，我们二人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以后的路还得靠你们自己，多加保重。”
南涧溪促狭地眨眨眼：“我和姐姐在下面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楚溯寒于是也笑：“放心，多备点儿暖炉，上面怕是太冷，让碧华仙君下来多暖和暖和。”
严烬衡：“……”
说是禁地，这山峰周围的灵流都十分散乱，严烬衡不敢再轻易御剑，生怕错了方向，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上山，一人一鬼，都有灵力傍身，倒不会太累。
大约走到半山腰，楚溯寒伸手敲了敲严烬衡的后背。
他抬了抬下巴：“你看。”
在斜下方，从山崖间歪歪斜斜长出一棵树，此时此刻叶子脱落得干净，上面仿佛挂了什么东西。
严烬衡皱眉：“什么？”
“不晓得，去看看？”
严烬衡摇头道：“这地方终归是修灵岛禁地，外人上山本就多有不便，还是不管——”
话音未落，楚溯寒游龙一样的身形已经蹿了出去，他足尖在树枝上轻轻一点，手中的伞就飘飘然转了个圈，长鞭荡出去勾住了什么，然后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落回来，轻轻松松落地。
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他手里就多了那个方才挂在半山腰的东西，顾不得打量，而是偏头看严烬衡：“碧华仙君刚才想说什么？”
严烬衡：“……”
这还能说什么。
他只好走过来，从楚溯寒手中拿过那破布一样的东西：“仿佛是衣服一角，上面还有纹路。”
楚溯寒奇道：“能看出来是什么时候的图样？”
“很平常的图样，仙门有、平民百姓家也有，没什么稀奇的。”严烬衡递过来，是很普通的祥云纹，“倒是你，下次能不能等我说完再行动，你身体刚刚才恢复。”
楚溯寒眨眨眼，忽然往前凑了凑：“碧华仙君……这是在关心我吗？”
严烬衡下意识往后一退。
他原来就知道楚溯寒长得好，那副好皮相有时候真的太具迷惑性，让他总会忘记楚溯寒甩鞭子的时候是多么的心狠手辣，此时此刻他眼睛里带了些涌动的光，看上去就像个富家小公子。
严烬衡赶紧回神，可楚溯寒已经收了调笑的意味往前走了很远。
“知道了知道了，碧华仙君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他攥了攥手中的布料，“不过这布料倒也能说明，这地方是有人在的，或许是守护禁地的人？少夷姑娘也没提过啊……”
他回头：“碧华仙君，你说呢？”
“……揣测无用，上山吧。”严烬衡大步赶上他，与他肩并肩走在一处，“还有，以后不用叫碧华仙君。”
楚溯寒：“咦？怎么？碧华仙君不喜欢？”
“……是。”严烬衡咬牙切齿，“叫名字即可。”
楚溯寒“哦”了一声：“严烬衡。”
“做什么？”
“你不是让我叫你名字？我试试。”
严烬衡睨他一眼：“你又不是第一次叫，至于试试？”
“因为你没发现么，我之前叫你碧华仙君总会有点儿什么事情跟在后面，如今改口，我需要习惯习惯，然后告诉你事情。”
严烬衡：“？”
楚溯寒嘿嘿一笑：“我们已经进了一个极其强大且固执的灵力涡里，你感觉到没有？”
严烬衡：“……”
“上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在见水做的幻境那里，这次比上次还要更厉害些，我感觉很快我们就要进入新的幻境了。”他伸手，一把抓住了严烬衡的手腕，“严烬衡，跟紧我，别丢了。”
*
“严烬衡，跟紧我，别丢了。”
声音模模糊糊传过来，严烬衡头疼欲裂。
“多大人了，还能跟丢？你看不起谁呢？”
“这不是逗你呢嘛，每天绷着一张脸，你累不累啊。看，笑了吧，就是说多笑笑，你才多大，一脸苦大仇深的。”
“你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我不懂，师父今天让我除的祟据说特别厉害，师弟上次遇到险些没逃出来，一会儿——”
“一会儿我会跑的。”
“你怎么能这样！严烬衡！！！”
“严烬衡！”
他猛地睁眼，已经到了山顶，楚溯寒跪坐在他身边，张开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轻声叹了句果然如此。
严烬衡按着额角：“什么果然如此？”
“上次在见水的幻境里，我受到灵力波动会很深，苏醒过来的时间也会长些，因为她是残魂，凝聚出幻境的也是鬼气。”楚溯寒望了望四周，“想必这次的幻境主人，应该也是个仙君，大概是修灵岛的前辈吧。”
他一面自顾自地说，一面没留意到严烬衡的脸色微微变了。
“已经进幻境了？”
楚溯寒一愣：“对啊。”
这不……很明显？
严烬衡深呼吸一口气，仿佛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你当时感知到灵力场不对的时候为什么不早说？”
“兄弟，这附近灵力场有对劲的地方吗？！”楚溯寒一巴掌拍上严烬衡后背，“可能最近魂魄不稳，感知到的东西更多些，就咱们到的那个地方，再往上全都是灵力织就的幻境，怎么走都会进，不如轻松点儿。”
严烬衡放下手：“那我还要感谢你？”
楚溯寒点点头：“不必客气。”
说得极其淡定与理所应当。
楚溯寒又成功把他堵了个严严实实，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行调息一下，自己先站了起来打探了一下四周环境。
幻境里的世界不能信，说是山顶，那一定是当年在山顶发生过什么事情，务必要破了幻境才能到达真正的山顶。
他收拾好伞，双手叉腰环视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不应该啊。
上次的幻境简直是里面的人上赶着送消息，现在别说人了，连只鸟都没有，只有无尽的冰雪，绵延数里，风吹过的时候簌簌作响，天地间一片安静祥和的场面。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被人轻轻地拍了下肩膀。
严烬衡调息完毕：“那边有个山洞，先坐着歇会儿。”
楚溯寒：“？你累了？”
不是刚歇完？
严烬衡无奈：“我不累，是涧溪姑娘说的，让我每两个时辰为你探一次灵脉，眼瞧着这幻境里也快天黑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什么都没有，先去休息一下。”
那山洞的确是这地方唯一一个能避风的，眼瞧着夕阳西下，山顶上的温度落了下来，虽然他们两个一个感觉不到冷、一个不会冷，但多少顶着冷风在外面晃也不会是什么愉快的感受。
楚溯寒和严烬衡面对面坐下来，极其自然地伸过去一只手。
严烬衡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托住他的手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翼翼，好像他的手易碎一样，重都不敢重。
楚溯寒闲着无事，就打量他的脸。
忽然，他开口问道：“碧华仙君，修真界里是不是很多人都想找你当道侣？”
严烬衡手指一顿：“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而已，你说咱俩从认识开始就在打架，仿佛对彼此并没有很了解，趁此机会聊聊天啊。无论如何你之前还问过我为什么要出来，我还什么都没有问过你。”
严烬衡答道：“没有。”
“你别骗我啊，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严烬衡收了手，示意他无碍，“马上入夜了，我去洞口下个结界，以防有什么东西闯进来。”
严烬衡的结界下得很慢，或者说是格外小心，毕竟幻境中什么情况都可能有，人、仙、鬼、妖，他不敢有片刻马虎，万一在幻境里出事情岂不是得不偿失。
结果他回来的时候，就看楚溯寒坐在铺好的干草堆上，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让他坐。
严烬衡：“你哪来的干草？”
“洞内的，虽然说有灵力吧，但有总比没有好不是？”楚溯寒目光跟着严烬衡坐下的动作也落下来，“碧华仙君休息吧，我守夜。”
洞里没有光，严烬衡毕竟是人，休息的时候自然也不能太明亮，楚溯寒躺在一旁，手指上的灵力圈发出微弱的光，权当小萤火虫在指尖跳跃一般，玩得漫不经心。
实话讲，虽然宽慰自己说“算了，是原主又能怎么，该过的日子还是得过，该找的魂魄还是得找”，但他心里自始至终还是有一堆谜团。
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会成为二十一世纪的楚溯寒、为什么严烬衡也什么都不记得了……脖子上的致命伤、楚江的伤心与关切、严烬衡与他之间的前尘往事。
他兀自想的出神，结果就是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
“……楚溯寒。”
他手一抖，翻过身去侧躺着看严烬衡：“你没睡着啊？”
严烬衡平躺着盯着洞穴顶，不知是在心里过了几遍才问出来的这句话：“……你活着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禁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