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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东宫劫 ...

  •   江太后端坐在长乐宫正殿之上,台下正是那些被拘了几日的朝廷大臣们,大多都不明所以,不明太后的意图,导致夜夜难寐,眼底乌青,一脸憔悴。

      一行人召集至长乐宫,大眼瞪小眼也没等到太后发话,不由得搔乱起来。

      秦绰了然,早早就猜到是萧俨那档子事,大军已经靠近十里道,进城不过临门一脚。为把控朝局,首先制约住朝廷命官才是万全之策。

      现在担心的是,萧将军的权衡和取舍了。

      秦二爷见父亲白胡发肤几日未清洗,一副颓靡的模样,还满脸愁色,“依我说就该一早去津门那宅子安顿,也不必在这受难,父亲您瞧您这衣裳,都有味了。”

      他嘴上没个把关的,引来其他大臣频频侧目,掩面偷笑。

      秦绰狠狠瞥了他一眼,“逆子!太后面前休要胡言。”话声很小,但足以威慑到秦明述。

      “好了众爱卿稍安勿躁。”这时候江太后才缓缓开口。“此番召见众卿,为的就是立储一事。”

      宫中已有太子何谈立储,下面顿时议论声不断。

      只听太后又言:“皇帝病重,哀家感伤不已,陛下倒下可这天下不能倒下,境外突厥契丹虎视眈眈,太子资质尚浅,心智稚嫩,狂妄且不懂虚心,实在德不配位,其他皇子皆年幼,恐难担大任。”说时叹气。“哀家老了,这陛下的主就由哀家来做,此番若能有个天资过人的孩子加以培养才是再好不过。”

      言下之意明了直白,众臣各怀鬼胎,其中心思昭然若揭。

      “太后所言并无道理,太子殿下位居东宫十几载,论勤勉不如三殿下,论聪慧也不比二殿下,我朝储君之位立贤不立嫡,自然是能者居上。”尚书令左自山说道。

      三两言官跟着附和。

      秦绰闻言不假思索道:“那依左大人所言,陛下五子,各有所长,不分嫡庶,那九五尊位谁能居上。”

      左自山没有理会,始终朝向江太后:“启禀太后,依臣看,白贵妃之子三殿下最为立储人选,三殿下自小聪慧过人,八岁就通骑射,二来白大人曾为陛下太傅,忠心耿耿一生肱骨,满朝之中赞不绝口。”

      “照左大人这样说的话,白大人丰功伟绩,那立白大人好了,可惜他老人家早早就告老回乡了,不然看到此情此景定能潸然泪下,对左大人更是感恩戴德。”

      “你!秦明述你休要胡言乱语。”左仁被呛的面色潮红。

      臣子纷纷推选出其他皇子,终没有个定论。

      这时秦绰抚须道:“太子殿下乃孝勤帝在时亲封,一出生便有东宫之荣,如今陛下还未闭眼,你们就在这随意编排,真叫陛下寒心。”

      一句话让其他人都闭了嘴。

      江太后看向他,饶有意味的浅笑:“是,秦大人所言甚是,此事是哀家鲁莽了,终归众卿与哀家是一条心,为的是大晋,为的是天下,无论那个孩子坐这皇位,众卿们的提点教导都是缺一不可的。”

      秦绰笑看,无论那个孩子坐上皇位都不重要,只要掌权的是她江连钰才是最重要的。

      大晋立朝几十载,前齐之乱到孝勤帝在位,这女人的野心勃勃,膨胀至一发不可收拾,迟早会将大晋处于不可挽救之地。

      只叹自己已然年老,有心却无力,日头东升西落还能看到几时。

      讨论之声正直高涨,只见宫门外火急火燎跑来一个小太监,指着大殿外惊呼:“启禀太后娘娘,镇北大将军已兵临永安门下。”

      众人皆倒吸口凉气。

      “太后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娘娘,您快拿个主意。”

      “太后娘娘,萧将军居心何在。”

      一个个问话接踵而来,江太后到有点乱了阵脚,她平复住自己的情绪,问向小太监,“萧俨带兵多少。”

      若是来势汹汹,宫中禁军尚能一抵,纵他能成,千古之后也是谋逆之徒,人人诛之。

      “回娘娘,萧将军只带兵八百。”

      什么八百?话音一落,殿中人皆不解。

      “此话可属实?”

      “的确属实,萧将军带的兵徐大人特遣人点过。”

      徐元江太后是十分信任的,只是这萧俨意欲何为着实参不透。

      “只是这萧将军候了多时,这城门开还是不开。”小太监又言,不敢大声。

      秦绰道:“开,肯定是要开的,依老臣所见,陛下病重的特殊情势,萧将军带兵回朝护国,乃是壮举。”

      护国?听到此处江太后不由冷笑。

      离阳宫一事,到现在的带兵八百,欲加之罪全然不攻自破。

      她起身有些恍惚,额前的朱钗随着她晃荡,只好握紧金椅把手保持平衡,勾起唇角保持自若,只觉双唇各外的重,声音高扬“开城门,迎镇北军。”

      萧俨一步一重踏进建章宫,宫殿奢华,门堂上青玉为饰,椽端上以璧为柱,金碧辉煌灼人眼,将军的盔甲已经斑驳,一处处磨损都是战功的荣誉,灰铜色的全身于此处分外不搭,十年后再次踏进这里,物非人亦非。

      “末将萧俨参见太后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说着跪下行了一大礼。

      遣散了朝臣,江太后独自面见他,正值壮年高大不怒自威,久经沙场的杀气溢余脸上,试想这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萧将军是大晋有功之人,不必虚礼,快起来吧。”

      宁莺将萧俨亲自扶起。

      “来人,赐座。”

      宫人端上了把镂空雕花的镶金椅,尊贵无比,只见萧俨一把推开了伺候宫人,自己将椅子端至大殿中央,两腿岔开,坐得端端正正。

      那宫人被推搡到地上吃痛但不敢呼出,场面很是难看。

      萧俨后头看了一眼,很是不屑“回娘娘,末将常年在乡野粗鲁惯了。”

      江连钰笑而不语,目光里依旧很是祥和。

      看着台上的她笑里藏刀,萧俨抱拳首先发了话:“末将早在边外得知消息,陛下病危,故而火速赶往皇都,现下烦请娘娘告知陛下病情如何了。”

      “多亏萧将军的福,陛下好转了许多,不过还在昏睡当中。”她扶额故作感怀。“陛下虽非哀家亲生但常年的看顾教养,早已当亲生看待,非为报也,只愿他能康健,天下能有所托。”

      萧俨黑沉着脸,“太后娘娘慈爱,全天下有目共睹。在宫中想必所有孩子都能一视同仁。”

      此言一出,像银针一般刺到江连钰的胸口暗自隐痛,这话他是什么意思。

      敛下神色,依旧一脸笑意“哀家福薄,孩子早亡,看着宫里的孩子一个个像花儿一样,哀家就愉悦的很,自然是一视同仁厚待有加。”

      “一视同仁厚待有加?”萧俨重复了一句,不由得大笑,“娘娘可还记得,末将有一侄儿养在晋宫十七载,被诓的一身罪名,百口莫辩。娘娘这句话可敢对末将妹妹北周王妃一说。”

      “大胆,建章宫内竟敢大放厥词,目无王法,你眼里还有没有陛下有没有哀家。”江连钰气急高声喝道。

      萧俨敢走进永安门走进建章宫就从未怕过。

      “那年哀家记得很清楚,是孝勤皇帝亲手下旨将知玄送进晋宫的,其中原由将军不会不知,哀家扪心自问未伤他分毫,亲自养在膝下,如同亲孙儿相待。”她起身讲的这番话好似发自肺腑,无人听了不触动,彼时回首看向萧俨继续道:“错处归错处,有错自然要罚,他所犯之事,遭天下人唾弃,人证物证俱在,这是皇宫,是天子脚下,将军以为让哀家一个当祖母的该如何自处。”

      “娘娘恕罪,末将听了不由感慨好一片慈母之心,既然娘娘所说非为报也,既然不图所报,就让末将将这逆子好好带回去教养,免得再给晋宫添麻烦。”萧俨一皆粗人,懒得和她兜圈子,这些年的诸事在陆行舟那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虚伪至极。

      江连钰哪里会轻易松口:“萧将军此话差异,既然是在晋宫犯的错,理应在晋宫受罚。何况世子犯得可是轻薄公主之罪,情形恶劣不可饶恕。”

      “娘娘该当如何。”

      “流放潢水,无召不得回。”

      萧俨惊愕,好毒的心,潢水乃契丹地境,流放到那里便是生不如死,一生都要为契丹人之奴。

      “不可,绝对不可。”萧俨嘴皮子功夫不厉害,被逼到此处脑中一片空白。

      “那萧将军以为如何。”江连钰反问。

      “重审,还请娘娘重审此案,世子乃族妹亲生,品性绝非如此。”

      萧俨抱拳行礼语气迫切,重新审了这案子至少还能多余些时间想些退路。

      “此案若真,依将军意思,世子是被哀家养成大逆不道之徒?”

      不知不觉江连钰又占了上风。

      未等到萧俨回答,宁莺慌慌忙忙的来报,周知玄殿外求见。

      太后脸色凝住,“不是在禁足吗,怎么出来了。”

      宁莺话语吞吐,小声道:“世子殿下说已找到人证,就在建章宫外。”

      江连钰深吸口气,面色难测,真的是小看他了。

      话声虽小,但大殿空旷依旧能被听见。

      意料之外,萧俨闻言大笑,“不愧是我侄儿,是北周的孩子,既然已有新得证据,娘娘还有什么理由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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