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小日子》聂小宝

25、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下午苏沫买了几个桔子苹果去看周显。

　　有了萧鸿业打招呼，工作人员没有阻拦，在检查完苏沫手里的东西后放她进去。

　　周显躺着睡觉，听到李小八喊：“周哥，周哥嫂子来了，嫂子来了……”他缓缓睁开眼问：“瞎叫什么？我刚刚梦见你嫂子就被你吵醒。”

　　李小八推他：“嫂子真的来了，你看。”

　　周显顺着李小八指的方向看去，苏沫提着一袋水果快速向他这边走来。脸上带着笑，隔着铁栅栏和前面的人，周显都能感觉到她笑容里的甜。

　　周显起身走到栅栏前说：“谁家的小姑娘好漂亮。”

　　本来觉得他有点可怜的苏沫，顿然下拉下脸没好脸色说：“少说两句。”说着把手里的水果塞进到他手上。

　　周显拿出一个桔子，剩下的分给牢里的人。众人水果实趣地不上前打扰他们。

　　周显剥开桔子，挖下一瓣要喂苏沫，她扭头躲开：“你自己吃吧。”

　　周显嘿嘿傻笑：“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苏沫气得翻白眼，他怎么就没个正形？不过本来该紧张的气氛，他这么一搅和也就不紧张。

　　苏沫说：“你再忍忍不会有事。”

　　周显道：“我知道的。”

　　“你怎么进来的？”

　　苏沫说：“找人托关系，你在里面别闹，我找的人说你们可能很快就能放出。”

　　苏沫说的轻松，周显知道关系并不好找，特别对于他们这些‘平民’，想找关系都没什么门道。

　　周显心下感动，媳妇为他受苦，看来他在她心中也不是一文不值。

　　“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张口就来，更是在掩饰不确定。

　　苏沫是喜欢他的。

　　苏沫自是不懂他内心的想法，还有那么点点的自卑，就觉得他没脸没皮，油嘴滑舌。

　　好在现在不那么讨厌。

　　苏沫：“行了，行了，别说啦，再说我要吐了。”表现的不耐烦，心下还是为他担心：“你安心等着，别想太多，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你看你在里面需要什么，我下次给你带。”

　　周显笑道：“这里有吃有喝有住，风吹不到雨打不到很好。你也别太操心，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周显看到她眼底的乌青，是一夜没睡的结果。

　　苏沫是人心也是肉长的，尽管知道以后的走向，不免还是为周显担心。不是因为男女之间的感情，纯属对他的仗义。

　　昨天晚上她重新审视周显这个人，除了油嘴滑舌外并无其它不可忍受的缺点。倒是自己对他先入为主的印像，差点失了这个朋友和生意上的伙伴。

　　周显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苏沫笑道：“我不是没睡，是昨天家里的老鼠没睡好。你看你也一样。”

　　两人这般在外人眼里就是在‘打情骂俏’，特别是李小八在后面起哄：“哎哟，哎哟，苏沫这么担心我周哥，嫁给我周哥呗。我周哥人多好啊。”

　　苏沫瞪了李小八一眼，他吓得‘吱啦’没了声音，躲在周显身后向苏沫做鬼脸，用口型喊：“嫂子，嫂子。”叫个不停。

　　苏沫心想：什么样的大哥就有什么样的小弟。

　　“我走了，过两天你没放出，我再来看你。”说着她转身要离开。

　　周显喊住她：“先别走。”

　　苏沫回头，周显问：“小短腿我要是能出去，你嫁给我呗。”

　　苏沫对周显的好感由八分重新掉到六分以下。

　　“我嫁给猪也不会嫁给你，死了这条心吧。”说完转身离开。

　　周显哈哈大笑：“你怎么可能嫁给猪嘛，所以还要是嫁给我。”

　　其逻辑太过诡异，苏沫嘴角扬起一抹笑，没脸没皮这个样也是没第二人。
　　--------
　　苏沫从拘留所出来，直接回家。快到家门口时，遇上李香珍在和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说话。

　　“妈。”苏沫喊到。

　　李香珍似没听见，苏沫又喊了声，她还是没回应。苏沫走上前，离母亲还有两米远时，她听到了母亲和男人对话。

　　“我明天不能去萧书家上班，你跟他说声。”

　　小郑不了解其中原由问道：“师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萧书记那边对你很满意，你做的饭菜他儿子也很喜欢。有什么事说出，看能不能解决。你这也不能说走就走，也得等再找到保姆才可以。”

　　李香珍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萧鸿业，只能这般先离开。

　　她说：“你和萧书记说他能理解，小郑对不起麻烦你了。”

　　小郑知劝解无用叹了口气说：“行，师母不想去不去，我去和萧书记说。师母你看我再给您找份工作，别做保姆怎么样？”

　　李香珍不想求人，她直接拒绝：“有保姆的工作可以介绍，其它就算了。”

　　小郑又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师母不想让我为难，有时候其实并不是大事，你也别想太多。一分工作而已。”

　　“不用，我不想毁了清明的名声。”

　　“好吧。”小郑不再劝，“师母回家等我消息。”

　　送走小郑，李香珍松了口气，她知道只要她开口，小郑是会给她找一个体面轻松的工作。但这样就对不起死去的丈夫。

　　苏沫听完他们的话，心里五味杂陈。母亲在父亲过世前都过着大小姐的生活，父亲很少让她做家务更别说农活。

　　父亲死后为了她下地干活，做饭，她要搬到城里她义无反顾支持。为了生计她去做保姆。

　　虽说职业不分贵贱，去做保姆毕竟是伺候人的，还是在以前的朋友家做保姆，身份的不对等一般人都不能忍受。

　　母亲什么也没说，骗她说在工厂上班。

　　母亲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又为母亲做了什么？

　　苏沫看着母亲的背影，不敢上前，怕母亲知道她知晓一切会愧疚，会伤心。

　　直到母亲上楼，她整理情绪后回到家，李香珍准备做饭，见她回来说：“沫沫，妈妈刚刚去厂里，厂里这几天停工放几天假。妈妈这几天都在家。”

　　苏沫没有折拆穿她的谎言，笑道：“嗯，我知道了。”接过母亲手里的活。

　　“妈，以后饭我来做，你歇着。”她不知道能为母亲做些什么，只能是这些小事。

　　李香珍抢过她手上的锅说：“有妈在的还让你做饭，去看书吧。”不由分手提着锅去打米。

　　苏沫抢不过她，去扫地。

　　李香珍夺过她手上的扫把：“我来扫，没事。”

　　母亲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苏沫无事可做。

　　她更觉得对不起母亲，她来就是来讨债的，只会给母亲增加负担。没让母亲过上好日子，还让她为自己操劳。心下不是滋味，在心里默默地下定决心，以后要多赚钱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苏沫把李香珍做保姆的事压在心底。

　　两母女和平常一样吃完饭，收拾碗筷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苏沫打开门，来人是萧鸿山，他问：“香珍在吗？”

　　苏沫心下明白他来的目地，回头喊：“妈，萧伯伯找你。”

　　“啊，来了。”

　　萧鸿业有些急，站在门口说：“小郑跟我说你……”

　　李香珍赶紧推走上前，推他到门外：“有事外面说。”回头对苏沫说：“我跟你是萧伯伯说点事，沫沫碗你洗。”

　　说着带着萧鸿业来到楼梯拐角处。

　　“我在家你做保姆的事沫沫不知道，我不想让她知道。”

　　萧鸿业当即明白原委：“嗯，我不说。”

　　李香珍问：“是有什么事吗？”

　　萧鸿业心里知道李香珍要走，当小郑和他说完这件事，他反而接受不了。

　　在他内心深处，他还是报着一丝希望。打听到她家地址，这就这么莽撞地过来，说的话要做的事都没有想好。

　　快四十的人像是十几岁的少年，无措的不知如何开口。

　　十几年前从未开始的爱情不曾离开，不过是封印在内心深处，再次掀开他还是二十出头的心态。

　　一切又回到原点或许他一直都在原地踏步，面对喜欢的人会紧张，会无措，会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他欲言又止。

　　面对喜欢自己的人，李香珍要成熟许多，她笑道：“你很优秀，可我没想过接受别人，谢谢你喜欢我，以后大家见面只是朋友。”

　　一句话拒绝了萧鸿业，又给了他面子。

　　说完她转身要离开，萧鸿远急得抓住她的手腕：“香珍，我不是现在喜欢你。十几年前我就喜欢你，那时候清明在。”

　　李香珍愣住，仅那么一会她抽回手。

　　萧鸿业上前半步，不敢靠得太近，短短半分钟后他恢复理智，以成年人的思维分析这件事。

　　“李叔叔和阿姨这么多年都很想你。你知道他们的脾气，就是想你也不会主动来找你。李叔叔现在身体不怎么好，我看他时，他总是提起我们小时候的事。其实他是想你的，想你回去。只是说不出口，他要面子。”

　　提到父亲，李香珍泪在眼眶中打转。有时她想过带上苏清明还有苏沫一起回去看父母。丈夫过世前说好，等他忙完就带他回去。丈夫的过世打乱了计划。

　　她怕父母看到她过的不好而伤心，回去的念头就此掐灭。

　　“过段时间我要调回省城，你和沫沫可以和我一起回去。我和在一起你不必担心李叔叔和阿姨伤心，无想他们应该是很高兴的。小时候他们就想我们两家结为亲家的。”

　　李香珍没有回头，她心下矛盾，人到她这个年龄只求父母安康，儿女健康。

　　萧鸿远说的对她无疑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但不足以让她因此嫁给他。

　　“还有沫沫，她才十八岁吧。我听说她高考落榜没有复读，回省城后她可以去最好的高中复读。香珍，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沫沫想，省城的条件物质包括人的眼界都要比D城好。为了孩子的将来你也要回省城。”

　　最后的话戳动李香珍，她从小养尊处优是住在象牙塔的小公主。遇上是苏清明嫁给他后，没经历过多少事情。直到他死后，她开始独自面对苏清明的哥嫂们。她人在农村思想也跟着变化，希望女儿嫁个好人家。

　　跟着女儿来到市里，思想和眼界也跟着变化。她知道了人的思想是会随着环境而变化。她以前以为对苏沫好的事情并不是真的为她好，比如相亲。

　　什么才是真正的为她好？李香珍想到丈夫说过的话‘知识改变命运’‘读书才会有出路’，多读书总是不会错的。

　　李香珍想让女儿继续读书，大城市的教育肯定是比小城市的要好。

　　李香珍终于松了口：“你让我考虑考虑。”没有给萧鸿业确定答复。

　　关于女儿读书的事，并不是非得嫁给萧鸿业才可以，而父母那边却是真的嫁给萧鸿业他们才会高兴。

　　萧鸿业按下心中的欢喜说：“好的，我等你答复。”

　　送走萧鸿业，李香珍一身疲惫地回到家。

　　苏沫偷听到两人对话，她凑到母亲节跟前，眨巴眨巴眼问：“妈，原来萧伯伯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你啦。”
　　“感不感动？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李香珍笑道：“哪里来的词？一套套的？你都听见了？”
　　苏沫点头：“听见，还听见萧伯伯说外公外婆很想你。”

　　李香珍脸上闪过失落，而后恢复如常：“他们年纪大了。”

　　苏沫说：“妈妈，我不知道外公和外婆是什么样的人。我觉得你想他们就去看他们，我们明天就可以去。”

　　李香珍说：“你还小很多你不懂，去看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引得他们更伤心不是不要去的。”

　　苏沫想说她懂，就像她假装不知道李香珍去做保姆一样，是因为母亲知道她知道后会知道心里不好受，母亲不想让她心里不好受。
　　妈妈的父母应该也是这样，妈妈也是这般想。

　　苏沫走到母亲背后抱住她的脖子，脸在她劲间撒娇：“妈，你怕他们伤心你就嫁给萧伯伯。他们有萧伯伯那样的女婿应该会很高兴。”
　　以萧鸿业的为人和职位，年龄相当做谁家女婿，谁都会高兴。四十岁出头的年龄已经是□□，何止年轻有为可以形容的，再说两家是世交。可能如萧鸿业所说，两家本就有意结为亲家。只不过后来杀出了她爸爸。

　　从女儿口中说出嫁给萧鸿业其份量比起任何人说上百遍都要重。

　　李香珍本就有所动摇的心，天平开始倾斜，她拉住女儿的手拍拍问：“你想不想复读？”

　　苏沫不想复读，暂时也没有考虑上大学的事。
　　但为了母亲她回道：“想啊，上大学多好啊，我还想考A大和爸爸一样。”

　　她深知母亲问她这句话的意义，萧鸿业是良人，可以让母亲过上优越的生活，可以让母亲重回到她父母身边。尽管母亲对萧鸿远没有太多感觉得。

　　又如何，她就是个俗人，和世俗人的一样的价值观。她做不到像苏清明那样的超凡脱俗。

　　就让她做个普通人，母亲也做个普通人，世俗地好好活着没什么不好。

　　李香珍沉默，她这个年龄已经不是为自己而活，是为了女儿，嫁给萧鸿业不失为好选择。

　　“沫沫你复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