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小日子》聂小宝

24、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周显看了苏沫最后一眼，转身脸上的痞笑褪去，脸色沉重不复刚才的轻松。

　　周显对苏沫的表情太过于轻松，李小八误以为是件小事，他凑上前低声问：“周哥，我们进去了就能出来对不对？”

　　周显斜瞥他一眼，冷声说：“我们现在被关少说半个月，多则半年。出去前我再三提醒你低调，你不听就算了，还拉上苏沫。李小八以后再发生这种事，不要跟着我混。”

　　李小八鲜少见周显发脾气，他向来是胸有成竹，不惊不躁。突然郑色，李小八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哀嚎：“这可怎么办？我家里还有三个孩子等着吃饭，我不能进去啊。”

　　周显说：“我手上还有些钱，等嫂子来看你时，我身上的钱先给她。”

　　李小八：“谢谢周哥，谢谢周哥，您的大恩大德我不忘，以后您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眨眼。”

　　周显轻声道：“上刀山下火海不用，以后这种事别拉上苏沫就行。”

　　李小八：“好好好，我绝不拉上嫂子。”他心下明白，周显生气不是为了他们被抓而是他拉苏沫下水。

　　人家小姑娘都郑重拒绝，周哥还不放弃真真是中毒太深。

　　哎，李小八在心里长叹口气，为周显惋惜。

　　执法人员把两人带到拘留所关起，关在里面的不止李小八和周显，还有其它做生意的人。几人见面，害，都是熟人，相互打地招呼后。

　　有些沉不住气的开始怨天尤人。

　　“我听说被抓后要坐牢听说三四年的都有。”

　　“我家里人还等着我吃饭，这可怎么办好。”

　　“别瞎说政怎么会让我们做牢？”

　　“怎么不会放以前可以要枪，毕的。”

　　………………

　　大家七嘴八舌很快丧气传遍整个牢房。

　　自进来周显都没说话，李小八跟在他身后专心做个小弟，周显不说他是闭口不谈。

　　大家越说越觉得政策收紧，是不是全力打击他们这嘴商贩，还有人开始哭爹喊娘，后悔为什么要做生意，种地不好吗？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D城多山地，地少种出的粮食不够吃，大家才会做小生意维持生计。

　　大部分人都知道做生意不是长久之计，也知道读书做‘官’比做生意好。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去读书去做‘官’。

　　能穿鞋子谁大势愿意光着脚？

　　噪杂声中，周显开口道：“大家别担心，南边政策已经下。新闻上也在强调自由经济。我们现在被抓是暂时的，很快就会过去。”

　　他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说的话给人民莫名的安心感。

　　周显说：“大家别瞎想，你们现在在做什么生意？大家可以交流下，出去后有钱一起赚。”

　　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着做生意也是没谁。但能被抓进来的都不是一般人，经历过风浪刚才的迷茫只是一小会。

　　有生意经可取，肯定是要取的。本来议论什么时候出去的人们，聚在一起谈起生意经。

　　小牢房里变成了行业交流会，大家各抒己见讨论什么生意最好做。遇上能赚钱的项目，资金不够大家可以合伙一起干。

　　自古就有商会，大家因利益绑在一起互帮互助，共同富裕发展。

　　周显在这个小牢房里，建立了D市的‘商会’，为他以后的发展建立了坚强的后盾。

　　多年后苏沫回想此事，只能赞叹周显的经商头脑，有些人就是老天爷喂饭吃。

　　----

　　周显他们被带走后，苏沫紧跟在他们身后来到执法部门。她想进去探看却被告知不能探望。

　　苏沫在门口又转了两圈，确定不能进去后回到家。

　　她知道政策会下来，但什么时候来不能确定。她对这段历史的记忆只是大概，具体时间她不是很清楚。

　　周显为了她进牢房，她怎么也安不下心，得托人找关系探看。

　　苏沫厚着脸皮去找王厂长，到工厂她直接说明情况，王厂长当即打了几个电话，对方都没说办法。

　　事情比苏沫想的严重，紧迫。D市除了王厂长她找不到其它人，看着来往的行人有种无力感。

　　人就是社会上的一员，尽管她重生她还是渺小不够强大，是被社会推着往前走的芸芸众生。

　　苏沫漫无目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觉走到自家楼下遇上了下班回来的李香珍。

　　突然眼前一亮，母亲的朋友是□□应该能帮得上忙。

　　“沫沫。”李香珍老远就看见苏沫，女儿神色落寂，失魂落魄的样子是从未有过的。

　　“妈。”苏沫飞奔过去抱住李香珍的胳膊，头靠在她肩膀上撒娇。

　　倒不是为了求她办事，见到母亲心里的那种愉悦和安心是止不住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有妈妈在什么事也就不算个事。

　　“妈，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苏沫问。

　　李香珍以往都是会等那边吃过晚饭打扫整理后回家。

　　今天在厨房时萧鸿业问她：“要不要跟她一起回省城。”

　　两人之间终于捅破那层窗户纸，她不知所措地逃回来的。

　　女儿问，她笑道：“没什么事就回来了，明天也不用上班。妈妈在家休息好好陪你。”她有了不做的打算，明天去和小郑说声，让他转告x萧鸿业。

　　“好啊，妈妈要好好休息。”苏沫心里牵挂着周显，跟母亲上楼后思量着怎么向母亲说周显的事。

　　李香珍上楼后开始做饭，站在阳台上见女儿对着窗户发呆就知道女儿有心事。

　　饭做好，两母女上桌，李香珍主动问：“沫沫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妈妈说？有什么话别藏在心里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母亲的话给了她无上的勇气，苏沫鼓足勇气说：“妈，我有个朋友因为我被抓进去，我想去看看他，就看看没有其它的事。你能不能帮我找下你的朋友，就是那个□□。”

　　“真的就见个面，探望下，不会让他难做，真的。”

　　李香珍看着女儿带着祈求的眼神，心里的防线破掉。具体发生什么事她不知道，女儿的失魂落魄她看在眼里。肯定是没有办法才会来求她。

　　李香珍笑道：“妈妈还以为多大点事，就这个事我跟他说一声就行，应该是不难的。你好好吃饭。”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

　　从开始吃饭到现在女儿一口饭都没吃。

　　听到母亲的话，苏沫心情豁然开朗，边吃饭边问：“妈，谢谢妈妈。”母亲何其人和父亲一样宁折不弯的人，能为她找以前的朋友除了爱她，苏沫找不到别的理由。

　　李香珍笑了笑，接着又往她碗里夹了筷青菜：“多吃点。”心里想着怎么和萧鸿业开口。

　　大人的事情是不会全数跟孩子说的，都是自己解决，不能解决也要硬着头皮上。

　　李香珍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萧鸿业家。

　　萧明宇有早自习，早早地去上学。李香珍到的时候萧鸿业正要去上班。

　　李香珍拉开门碰上正在换鞋的萧鸿业。

　　昨天他戳破窗户纸后李香珍的反应足以证明她的态度。

　　她拒绝了他。

　　成年人爱情不是全部，萧鸿业如往常一样去上班，心想着李香珍可能不会再来。

　　没想到她今天又来了，来的比往常早，似有意为之和他见面。

　　原本熄灭的火花在萧鸿业心底又燃起：“你，你来了。”说话结巴带着几分颤音。

　　李香珍走近关上门说：“我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萧鸿业：“你说。”

　　李香珍不扭捏直接把苏沫的事说出，具体经过苏沫没跟她说，她也就没问，只说女儿的朋友进了牢房，想见上一面。

　　这种事情于萧鸿业就是一个电话的事，但关于‘坐牢’还是关于李香珍女儿的事。

　　萧鸿业不得不谨慎，万一她女儿遇到的是坏人，被人蒙蔽就不好。

　　萧鸿业说：“帮是可以帮忙，我想见见苏沫问清楚情况。万一她遇到坏人怎么办？你说对不对？”

　　李香珍相信女儿的判断，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厚着脸皮找萧鸿业的原因。

　　女儿必定是有她的原因，她无条件相信。现在求人办事，她相信他不一定相信。

　　“好的，约个时间见面。”李香珍应下。

　　两人定好时间中午市政府附近的一家餐厅，是市政府旗下的一家‘招待所’。

　　李香珍回去和女儿说了这件事，苏沫对于母亲以前的朋友和父亲的同学很感兴趣。可以通过他了解母亲以前的生活，同时也钦佩他的严谨，不利用职权轻易答应人办事是个好官。

　　中午苏沫和李香珍应约。中午休息时间，萧鸿业还没吃饭，点了几个菜等苏沫她们。

　　两人到时，菜已经备上。本来是求人办事的，好像变成了萧鸿业求她们办事。

　　苏沫在心里给他记下一笔，他很重视母亲。再细细打量萧鸿业，国字脸四十出头的模样，眼角有明显的皱纹，长相称不上俊美但是周正。气质儒雅温和。男人到了他这个年龄气质比长相重要。

　　苏沫对他的印像很好，笑喊道：“叔叔好，我叫苏沫。”
　　苏沫的眉眼与苏清明长得一模一样，让萧鸿业想到逝去的同学，他笑道：“我比你父亲要大两个月，你该叫我伯伯。”

　　“你和清明长得真像，他当年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很多女孩都为他痴迷。沫沫有清明当年的风采。”

　　他不提和李香珍的关系，提起苏清明几句话拉近了与苏沫的距离同时也让她们不那么拘谨。

　　苏沫笑道：“伯伯说笑，我及不我爸十分之一，不过听到你这么说，我还是很高兴的。”
　　萧鸿业顿然喜欢眼前的女孩，并不是因为李香珍而是因为苏清明。

　　两父女眉眼间的意气风发是一模一样，他生在高干之家，一生平顺无波，他做不到像苏清明那样肆意坚持自己的理想。

　　可他羡慕那样的人，有些人到死都是少年，说的就是苏清明。不会为生活折腰永远保持着赤子之心，坚持自己的理想为之奋斗一生。

　　爱屋及屋对苏沫总是偏爱，更何况还有李香珍。

　　“听香珍说你一个朋友要关进牢房，想请我帮忙让你探望。是什么样的朋友可以和叔叔说说吗？”

　　面对眼前的人苏沫知道不能说谎，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不隐藏她所做的事。

　　说完她又加了句：“我相信市场经济很快就要到来，那时候我们将面临飞速发展，人民也会过上好日子。”

　　李香珍听完惊得好一会没回过神，愣愣地看着自已女儿。这些天她干了这么多事，她都不知道，女儿的言行也超出她的认知。

　　什么时候女儿的思想见识如此宽广？

　　萧鸿业听完是和李香珍不同的想法，苏沫说的这些正是他现在的想法，要创新，还要大胆创新。政策还没下达，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市场经济将主导一切。

　　人民的意愿是挡不住的，开放市场支持个体经济刻不容缓。

　　萧鸿业当即有了想法，等会回去起草方案上向面传达，同时也要对群众进行支持。

　　“你说的太对，想要发家致富必须开放经济自由。”他心中的一团火被点起，近两年来的想法从一个小姑娘口中说出，不正是促使他去做些事情？

　　“你朋友的事先别急，我打个电话你去看他,下午就可以去，过两天应该就能放出。”萧鸿业站起说：“伯伯有件急事要去办，我就不陪你们吃饭。”说完他目光落在李香珍身上，脸上显现出不常见的温柔：“香珍你和清明生了个好女儿。”

　　还想说些什么，终是欲言又止。向两人告别后直接回了市政府。

　　他走后苏沫低声问母亲：“妈，萧伯伯是不是喜欢你。”

　　李香珍没想到女儿会如此直白，脸刷地下红了：“别瞎说。”

　　苏沫正在吃饭，筷子喂在嘴里，她咬住筷子头问：“萧伯伯不是单身？”

　　从萧鸿业看李香珍的眼神，苏沫感觉萧鸿业喜欢母亲。萧鸿业给人的感觉就是个正人君子，他如果不是单身就算喜欢母亲也不会流露出喜欢的眼神。

　　母亲的表情，他不是单身？

　　李香珍说：“他离婚好几年。”

　　苏沫松了口气：“妈，你跟他都是单身你紧张什么？难不成你真喜欢他？”

　　苏沫内心燃起了熊熊八卦之火，母亲还年轻，萧伯伯人也很好，两个人在一起还是很不错的。

　　李香珍抬起头说：“真喜欢说不上，他是个很好的人。妈妈喜欢的是你爸爸。”

　　苏沫说：“爸爸已经过世，妈别再想，我们要向前看的。”

　　李香珍笑笑不语，女儿不懂，她还小，不是说向前看就能向前看的。

　　苏沫见母亲不说话，知道说再多也没用。

　　妈妈还年轻，人生还很长一个人总是孤单，能有人陪她会很好。

　　“妈妈萧伯伯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转移话题。

　　李香珍想了想说：“和现在差不多，不怎么爱说话。小时候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他就站在一边看着我们玩。很早以前的事很多我都记不清，和现在差不多没怎么变。”

　　提到以前，苏沫问：“妈，你有没有想过回省城看看？外公外婆还在的吧。”

　　李香珍想的，特别是自己做了母亲后，才知做父母的不易。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敢回去看父母。

　　怕面对，更怕母亲太伤心，这么多年过去不见他们或许想不起，再见勾起伤心事只会更伤心。

　　“不说这个，沫沫说说你这两天干的事。让妈妈好好学学，我女儿什么时候这么厉害。”李香珍话里带话。

　　苏沫赶紧往嘴里塞吃的：“唔，唔，妈妈，我吃饭说不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