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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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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筠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一个男子可以同时娶这么多女子,而且对每一个都假以颜色,好像他是真的每一个都喜欢,从来不分彼此,可是女子就不同,她们只能嫁一个丈夫,总是希望自己是丈夫最最宠爱的那个。对于这个问题,瑞筠小时候曾问过阿爹,但是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整整在黑屋子里关了三天,后来是母亲几次求情,总算把她给放了出来,从此以后再也不敢问阿爹了,却会在阿爹不在家的时候,悄悄的问其他人,花匠的儿子,厨房的大娘,洗衣服的小丫鬟,几乎她身边的人都被问过了,可是却还是没有答案,后来这事情还是被她阿爹知道了,这次阿爹没有打她,也没有关她,只是把她叫了过去,用一种很平静的口气对她说,等她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的,可瑞筠总觉得阿爹那是对自己太失望了,所以不愿意再回答她的问题。自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问过别人。
今天大伯父房里的三姨娘和五姨娘为了一只翡翠镯子打了起来,明天三叔叔房里的六姨娘和四姨娘又为了一件衣服起了争执,这个说,衣服是三叔叔送给她的,另一个又大叫这个是狐狸精,迷住了三叔叔……这样的戏码几乎天天都会上演两三次,她知道,这些无非都是为了争宠,只日子久了,也就麻木了。
只是今天,当瑞筠看到一大家子这许多人,黑压压的站了一地,她觉得她突然想通了小时候那个问了无数人却从来没有答案的问题,因为她觉得,如果她爷爷没有娶这么多老婆,没有对她们每一个都假以颜色,她现在就不会看到这么多叔叔伯伯并兄弟姐妹。虽然一年中大家真正见面的时候加起来都不会超过五个时辰,但是那些人却实打实都是她的亲戚。
天上雪花依旧,大殿当中的巨鼎燃起阵阵轻烟,近百口人整整齐齐的站着,瑞家是柔然朝的大家族,世世代代,瑞家的男子都是入朝为官的,这祠堂也不知是最初是何时建造,只听她阿爹说过,祠堂曾经三度失火,直到她的祖爷爷的爷爷那一辈,瑞家达到了鼎盛,权顷朝野,那一代,瑞家出了一个大司马,一个太傅,三个贵妃,一个皇后,那个大司马出资重建了瑞家祠堂,也就是现在所看到的祠堂。
瑞家所有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个故事,只是从来没有人说过这个大司马叫什么?每次提起也都只是称呼他,“大司马”,倒真是不怕后人弄错,只那之前,那以后,瑞家还真没有出过第二个大司马。可是奇怪的是,就是这样一个人人口口相传的,出资重建祠堂的大司马,在瑞家的族谱上却从没见到过他的名字,瑞筠虽然好奇,但却从没问过,她不是个十分安分的姑娘,可是人情世故还是懂点的,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问了顶多被当作童言无忌,惹人哈哈一笑,什么问了就要闯下大祸。就像这会儿,虽然她膝盖已经酸的不行,就要站不住了,可是她还是和那些她几乎叫不出名字的姐妹们站在一起,一次又一次向着祠堂里祖先的灵牌跪拜,只是在没有人瞧见的时候,她会在底下略略做些小动作,舒缓下酸痛的双脚。
突然,周围安静了下来,男男女女自动往两边退去留出中间大道,瑞筠也跟着往后退去,就是好奇心起,仍不住踮起脚尖往中间看,只见大老爷带着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孩童自门口缓缓走进,那孩童手里捧着的便是那所谓的二奶奶的灵牌。牌位看着有些旧,上面的漆也掉了不少,和这周围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瑞筠极力想看清牌位上的名字,可是却没有成功,大老爷把四奶奶的牌位恭恭敬敬的放进了祠堂,此时司仪的声音悠长而高调的响起,跪——
瑞筠跟着众人一并下跪,可是她并不是非常清楚这个二奶奶是怎么回事?只是记得母亲在闲聊的时候有一次提起过,她爷爷曾给她四叔叔订过一门亲事,是城东杨家的女子单名一个烨字,那杨晔美貌异常,擅韵律,工书画,和她四叔叔也算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地做一双,可是谁知道,她爷爷,也就是瑞老太爷居然在自己儿子成亲前看上了自己替儿子订下的儿媳妇,最后儿媳妇变成了他的四姨太太。他四叔叔在那段时间内简直就是中京城的笑柄,甚至连柔然帝都知道了,可是也不知道老太爷是怎么解释的,反正事情就成了事实,而她四叔叔也只能借酒消愁了。
而瑞老太爷也许是觉得这件事上面亏欠了自己儿子,所以对她四叔叔分外的好,当时甚至有传言说,以后瑞家的族长定是瑞渊。可那杨烨却在嫁给了她爷爷之后的第二年生了长大病,病好了之后人憔悴了许多,而五姨太,六姨太先后进门,瑞老太爷渐渐的也就忘记了这个当初一意孤行从儿子手里抢来的四姨太。
原来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就是那时候,更让整个瑞氏觉得丢脸的事情发生了,如果说原先公公抢儿媳妇那还能解释,至少人家儿媳妇是未过门的,但是现在就是儿子带着老爹的姨太太私奔了。
瑞渊带着杨烨私奔了!
一时间整个中京城都在传,瑞家四公子带着他爹从他手里抢来的那个女人私奔了!这一走就是整整二十一年,瑞氏多番派人寻找,皆了无音讯,只是十多年前有一队商人从极远的雁门而来,捎来一封信,说是瑞渊和杨烨已结为夫妇,现有一子,取名瑞嘉,现已五岁,信上也没说他们会回来,也没说不回来,更没说他们现在在何方。
也不知道瑞老太爷是怎么想的,也许是收到了信,让他更加觉得丢脸,毕竟一个曾经是他的姨太太,而另一个是他的儿子,现在他们居然替他生了个孙子,反正他一气之下就把瑞渊的亲娘,他的二姨太太给休了,逐出瑞家。可怜那二姨太太又气又悲,没有多久就一病不起了,死了之后也是瑞筠的娘亲绵姜悄悄托人把她给葬了。
瑞筠记得为了那件事情她阿爹和他阿娘狠狠争执了一番,从来不红脸的两个人,第一次红了脸。只是那时候她还很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但是她却记住了那次史无前例的她阿爹和阿娘间的争吵。
自那以后,家里上上下下对这个二姨太太连带了四老爷,四少爷这几个词都是忌讳的,甚至在提到二啊,四啊这几个字的是很他们都会不自觉的压低声音。
瑞筠对于自己这样稀里糊涂的对着一个牌位,而且是破旧不堪的牌位下跪感觉有点无奈,她是个喜欢凡事都明明白白的人,不过她倒也不担心,大老爷这么大费周章的把所谓的她的二奶奶的牌位请回了祠堂,这在瑞家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这件事至少可以让下人们嚼上大半年的舌根,连带着那些各房姨娘并少爷小姐,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她知道,只要回去后,在院子里随随便便的逛上一圈,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自然就都知道了。
大老爷祭祀祷文足足念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好不容易熬到结束,瑞筠已经是腿脚麻木的快走不动路了,只能由晴姝半扶半拖的慢慢的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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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沣很喜欢对着众人宣读祭祀文时候的感觉,那很让他有一种一家之长的感觉,他尤其喜欢看到一众的人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只有他一个站着。可是这种机会实在太少了,平日里这些都是瑞家的当家人来做的。虽说他是这个家里的老大,但是老爷子毕竟还活着,这个家到底会交给哪一房,谁都说不准,这次也就是仗着自己是长子,乘老爷子病着大模大样的当几天家,这往后……想起来瑞沣就觉得心烦。
“你去打听打听,瑞嘉他们大约几时好到。”瑞沣对着铁头说,这铁头原本是瑞沣的书僮,也算是瑞府的家生奴才,年纪大些了,瑞沣就去求了他阿爹瑞泰,替铁头讨了房老婆,也算是给他成了个家,就那以后,铁头对瑞沣可算是忠心耿耿。
“四少爷昨夜来的信,我瞧您已经睡下了,就没敢惊动,信上说得再缓几个月才能到,说是路上遇到点事儿。”
“哦,遇到点事儿?”瑞沣眉毛微微挑起,冷哼了一声,“我看不是遇到点事儿,是他心里头有事儿!”说着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蹭的站了起来。
铁头忙的跟在他后面,“依奴才看,四少爷不像是出尔反尔的人,爷您是不是多虑了?”
“你懂什么!”瑞沣呵斥道,“我倒不是担心瑞嘉,就他那小子我还没放在眼里,就怕是有人要给我们使绊子……”边说着边负着手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走,“你,立刻派几个人,去垂虹阁给我盯着,这当口,我断不能让老三他们坏了我的好事。”
“爷放心,小的明白了。”铁头答应着,三步并两的走了出去,至门口又返了回来,“爷,那殷殷堂那边……”
“老二现在不在,就是他想怎么着,等回来也已赶不及了,你去吧。”
“是。”
“慢着。”铁头一只脚还没踏出门口,又被瑞沣叫了回来,“当年那件事……”
“您放一百二十个心,那时奴才特特拿了三老爷的玉坠子放在那地方,况且我们也安排了人证,事后那些人都被奴才给……”铁头冷笑一声,做了个砍头的姿势,“四少爷这次可是恨惨了三老爷,三老爷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你当老三是省油的灯么?就你这点伎俩。”瑞沣撇了铁头一眼,冷笑一声,“不过……只要我那乖侄儿相信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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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过了二十,过了正月二十家里便要开始准备二月里节下用的东西,一些平日不大用的摆设,器具,统统的都从库房里搬了出来,瑞筠的阿爹在十七那日总算是来了封信,信上说没几日就可以到家,这让瑞筠心里面安定不少,把这消息告诉她阿娘,绵姜也很高兴,仿佛往日病痛,都似好了三分,脸色也红润起来,日间便和瑞筠一同指挥着丫头小厮们一起理理东西,想着瑞澜的喜好,提前准备起来。瑞筠这房人丁稀少,她阿爹瑞澜只有她娘绵姜一个妻子,不像她那些叔叔大伯,左一个姨太太,右一个姨太太的放在家里,正因为如此,瑞筠也不像别房的姐妹们有众多兄弟,她只有一个大哥名唤瑞安,往日逢年过节的,大家齐齐热闹,而他们便是一家四口在屋子里吃个饭,说会儿话,虽说少许有些清冷,但不失温馨。只是她阿爹于仕途一事并无甚作为,故也只能算是得过且过,以前祖母在时还好些,自前些年祖母亡故,祖父又一直身体不好,家里事务大多交与大房打理,这府里多了去是些势利眼,相对那些叔叔伯伯几房,只要她阿爹和大哥不在家里,对待他们这屋,自然是要怠慢许多,好在瑞筠平日里于这些也不怎么在意,只要不委屈了她母亲,就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晴姝常常替她报不平,往往到最后她还要反过来安慰晴姝。
“小姐就是好性子她们才敢这样子欺负我们。”晴姝常常这样说,“但凡大公子在家里,看他们敢不敢这样子。”
“你总不会让我学大哥,和她们打上一架,然后满身挂彩了回来?”瑞筠轻轻的笑,“只要不是委屈了母亲,我一个人也就不计较些什么了,好在阿爹常常会捎些东西回来,左右少不了什么也就罢了。”
“罢了,罢了。”晴姝气的直跺脚,转身往门外走去,“你总是有道理,横竖我是说不过你,只以后被欺负了,别在我面前抱怨。”
“成,我往后就在你背后抱怨。”
正月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就是二月二,家家在清晨打着灯笼到河边挑水,因是龙抬头,便不许持针,不许洗衣裳,说是为了防止戳伤龙眼,损了龙皮,瑞筠平日在家也就是做些针线打发时间,如此一来便觉得长日慢慢甚是无聊,闲步往后园子走去。后园池子里的水是活水,当初造这园子时,引了边上篱山的山泉,自小沟渠流入,极是雅致,池子两边已初显春意,枝头偶尔可见一两片翠绿,煞是喜人。
瑞筠于院内小坐,阿爹昨夜已派小厮回来传话,说是今夜可至,想到这,她只觉得这天也格外的蓝,花花草草的也格外的香,连带那些平日里不甚喜欢的姨娘们也变的顺眼起来,所以当大老爷派了丫鬟送喜饼过来,说是今夜要迎娶第八位夫人,请她和她母亲去吃酒的时候,她很快就答应了,并寻思着送些什么礼才好,想了想,唤了晴姝:“大伯父今儿要迎娶八姨娘,刚遣人送了喜饼过来,晚上要请大家吃酒,你去把我房里那匹云锦拿来,包一下,给大伯父送去。回来后也不用过来了,也去准备准备,我们晚上一同过去。”
“又抬新姨娘?!”晴姝一听,把手里东西往桌上一扔,对着瑞筠说,“他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左一房姨太太,又一房姨太太的往府里抬,回回都是请吃酒,回回吃酒都要闹一场,他不烦,我们做底下人的看了都烦,去年赶走了湘香,前年是殁了五小姐……”
瞧着晴姝越说越过,瑞筠赶忙止住她,“让你去拿你就去,什么时候学会底下那些小丫头嚼舌根了,真是好的不学。”
见瑞筠似有三分薄怒,晴姝也识趣,立刻止了话头,往房里把云锦拿了过来,瑞筠知道她也是好意,为自己抱不平,只是这些话在瑞府是万万说不得的,被她大伯知道了,赶出去都是小的,就怕不扒了她的皮,见着晴姝似乎有些委屈,也就放软了话说:“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只是这个家,到底是大伯他们在当家,爷爷如今这般病着,太医虽没说什么,但看这情形,倒不是我做孙女的不孝顺,也就是熬日子罢了,如今大伯一人揽权,又把二奶奶的牌位给接了回来,听说四叔叔和四婶婶都过身了,四叔叔家的哥哥这次要回来认祖归宗,也不知道大伯父他这究竟是要如何,现在阿爹快回来了那还好些,否则一旦爷爷有个什么三常两短,这……”说到这,她不由的难过,“你这般的口没遮拦,在我这里还好,万一被他们听见了,到时候岂不是连你都要被赶出去,那这府里就留下我,哥哥和阿爹常年不在,母亲又病成那样,不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一席话,说的晴姝也不由感慨起来,好半晌才长长叹了口气,“我晓得了,以后总会顺着他们点……”
“你能明白就好,我……我……这也是没法子。”边说着,边抚摸着晴姝拿来的云锦,“你把这包一下,给大伯他们送去。”
“小姐,我们换样别的吧,这云锦可是老太太给你的,送走了,可再没有了。”晴姝捧着云锦仍然不住劝说,想当初老夫人在世的时候,从南边带回了这么几匹云锦,各房小姐一人一匹,只大房没有女儿,所以没有,当时只笑说给小姐们长大了做嫁衣,现在老夫人没了,这云锦却还在,偶尔瑞筠想起过去的事情,也会把它拿出来瞧瞧,可总舍不得做衣服,虽说府里的东西都有分例,但是这么好的锦缎,那以后是再没有瞧见过了。
“换别的?你瞧瞧我们这里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那对上贡的翠玉镯子去年大伯讨七姨娘的时候送走了,那盒子阿爹从外面带回来的香料前阵子三叔叔说脑门子疼,拿去入药安神了,现在也只有这匹云锦了。”瑞筠心里终究也是舍不得的。
“这大老爷,他哪里是讨新姨娘,分明是在打劫!”晴姝愤愤的说,“每讨一个姨娘各房送的贺礼都不知道到可以买多少个清白人家的女儿。”可说归说,这礼终究是要送的,她包好了云锦,往外面走去。
到了晚间,瑞筠换上了略鲜艳的衣裳,正要出门去贺喜,人还没踏出院门,就看见晴姝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小姐,小姐,老爷回来了!”
“阿爹回来了?!”瑞筠一听,拔腿往外面跑去,她盼星星,盼月亮,盼了足足有半年,总算是把阿爹给盼回来了。“阿爹~~~阿爹~~~”她一边跑,一边叫,直从小院跑到了大门口。
“阿囡!”瑞澜见到女儿也欢喜的像什么似的,把东西往后面的儿子手里一塞,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来,“让阿爹看看,半年不见,阿爹想死你了。”
正想和阿爹好好说会儿子话,边上晴姝提醒她道:“大老爷……”这时瑞筠算是回了神,对着她阿爹和大哥说,“大伯父今天娶八姨娘,早上遣人送了喜饼过来,阿囡我已经送了贺礼,这会子正准备去吃酒呢。”
“好好,阿囡长大了,晓得帮着你阿娘做事情了,你先去,我和你大哥换身衣裳马上过来。”
“那阿囡就先过去了。”说着便随了晴姝往上房走去,才几步,却又回头,朝着她大哥瑞安做了个鬼脸,把个瑞安弄的哭笑不得,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说是娶个新姨娘,可是瑞府毕竟是瑞府,排场总是要讲究的,而且又是瑞府大老爷堂堂太宰令娶亲,更是奢华又铺张,满院子的彩绸红灯,一地的彩果,青庐是早已搭好的,就在院子的西南角,因着没有公婆压煞气,只得有大老爷瑞沣的正妻秀惠跟在后面踩住新娘子的脚印,也算是压压她的锐气。
这新姨娘一路往青庐走,瑞筠一路跟在后面瞧,心里不住的为这新娘子可惜,大伯父的年纪少算算都够当这新娘子的爹了,只这话,哪怕烂在肚子里,也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新娘子进了青庐,外面锣鼓喧天响起,这喜筵也算正式开场了,今日又赶上龙抬头,照例是要准备下开花金豆,以供奉龙神,下人们自然知道规矩,这开花金豆怎么都是少不了的,可是瑞家习俗,瑞家的当家男丁,每年这个时候,总得亲手做一把开花金豆,这样龙神就会保佑瑞家,永享富贵。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只如今当家人是大老爷,而偏他今日是新郎官,新郎官是不能动火器的,否则不吉利,那些底下的亲亲眷眷的,就不住的起哄,说是要大老爷自个儿想个法子,既不动火器,又要祭拜龙神。瑞沣被缠的无法,又实在不知道不用火器该怎么做出开花金豆,正在这当口,他看见瑞澜就坐在下方,想了想便大声说:“自古兄弟如手足,我与二弟一母同胞,自然是亲中又亲,今日做哥哥的碰上这等为难的事情,自然只好让弟弟帮个忙了。”
瑞澜先是一愣,这开花金豆自来只有当家人可以炒,从没有让旁人代劳的,这可是瑞家开天辟地以来头一遭,可是他也是老实,凡事也不细想,便答应了。
上了场,略撩起些袖子,便开始转动那个特制的铁肘子,那铁肘子其实是一个不规则圆形,可以打开,中间放入金黄的玉米,也就是所谓的金豆子,盖上盖后,不停的在火中转动,到一定的时候,只要按动机关,那些玉米自然也就会爆了开来,成为开花金豆。
不一会儿,便开了铁肘子,开花金豆算是爆好了,瑞沣似是十分的开心,一叠声的叫好,又让人把金豆送去给老爷子那里,一面住的说:“二弟,你辛苦了。”
瑞澜自来口拙,只是笑笑,却不多说什么,就是瑞安看不过去,在一旁对瑞筠说:“他也就用的着我们的时候说这话。”言语间一脸轻蔑。
“哥哥说话可要小心,这里可不比我们那小院。”瑞筠看了看瑞安,继续说道,“就是有什么话,我们也回去再说。”
瑞安看看瑞筠,不再言语。只一会儿却再也坐不住,便提前离开了。
也就他们说话的当口,瑞澜归了坐。瑞筠一早就瞧见她阿爹一只右手一直不住的捂住左手腕子,心下奇怪,瞅着他大哥走远了,便强拉开了要看,瑞澜不许,她差点板下了脸,瑞澜自来拿这个女儿没有法子,也就由得她去,嘴上还说着:“只是不当心被爆了一下,等会儿抹点药膏就好了。”
“就这样还只是不当心被爆了一下?”瑞筠差点没有叫起来,那一只腕子上数条伤口,显然都是方才做开花金豆时被烫的,除开红肿的不算,光水泡子大大小小的就有许多。
瑞沣忙拉了瑞筠离开,又是安慰又是哄,直答应以后一定千小心,万小心,瑞筠才算是放了心,末了父女俩还决定瞒住绵姜和瑞安,免得他们两晓得了,一个心下着急病情加重,一个又是火爆性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