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步蟾

29、周末

　　“现在在实验室人多，我不怕你，而且……这里是北京不是东京，这里，是我的地盘。”沈若樱说完抿着嘴斜仰着头看着朽木白夜，有些挑衅的意味。
　　朽木白夜难看的脸色被她逗乐，看看周围，确实有人不时地在看向他们这边，于是低下头，握着沈若樱双肩说，“我警告你，不准移情别恋！”后面的内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沈若樱听的眼睛一眨一眨，甩开他的手，责怪的看了他一眼，“胡说些什么？我既没有情可移，可没有别可恋。”
　　朽木白夜看了看她，想说什么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
　　“周日一起去划船吧。”一天的工作快要结束时，沈若樱正收拾东西，突然听到朽木白夜说话。
　　“嗯？不去。”反应过来他说什么，沈若樱一口回绝。在危险的地方和危险的人在一起，她沈若樱没有自杀的倾向。
　　“为什么？你和别人有约会吗？”
　　“没有。但是理由是显而易见的吧？”
　　“显而易见？”朽木白夜不明白显而易见在哪里。
　　“我怕被你把船摇翻了。”上次的事心有余悸。
　　“不会的。再说，上次又没让你掉下去。”
　　“那也不行。”总有那个可能性。
　　“到底去不去？”语气有些霸道了。
　　“不去。”态度依旧明确。
　　“真不去？”有点威胁的口气。
　　“真不去。”谁怕谁呀。
　　“去吧。”语气软下来了。
　　“呃……”有些动摇了。
　　“好不好？”有点……央求，最怕这个了。
　　“好吧……”终于还是没有坚守住阵地。
　　“那周日我来学校找你，我们去北海。”朽木白夜带着胜利的笑容。
　　沈若樱深吸一口气，死就死吧。
　　窗外的风吹动梧桐叶沙沙作响，偶尔有些鸟叫声。实验室里鲜有几个人在，而沈若樱很不幸就属于这“鲜”中的一个人。这周总是集中不起精神，于是任务没有完成，无奈又答应朽木学长明天去划船，只好今天赶紧加班加点做完，什么都不要想，不要想。
　　头顶的灯光好像有些暗了，沈若樱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眨了眨眼睛，“师兄？”
　　林子期颔首微微一笑，“没打扰到你吧？”
　　“没……没有。”沈若樱将刚才的作业保存，“师兄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看你在忙，就没打扰。”
　　“哦，对不起。那个，有事吗？”
　　“嗯，有点事，想麻烦你帮忙。”
　　“那我们出去说吧。”沈若樱四周张望一圈，站起身。
　　“因为我刚刚回国，很多衣服都没带回来，所以想去买衣服的，我妈说让我来找你，说你比较会挑衣服。”林子期不疾不徐地说，“所以，可不可以占用你一些时间？”
　　连退路都堵了，师娘可真绝。沈若樱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换了个笑容，“没关系，不麻烦，只要师兄愿意相信我的眼光。”
　　“那就太谢谢你了，我们走吧。”
　　在西单商场转了一圈，沈若樱也没去帮林子期挑衣服，林子期也像是与自己无关一样，跟着沈若樱走来走去。沈若樱终于有些走不下去了，叫了一声，“师兄。”
　　林子期回过头，走回她身边问，“什么事？”
　　“其实，两个星期以前，我陪一个朋友也来买衣服，他让我帮他挑。当时我是想他是属于那种性格比较张扬一点的类型，所以，就给他挑了一些比较正式，看起来比较温和的衣服，想那样可以中和一下会不会比较好，但他好像不太高兴，所以……我想问你，你觉得……怎样？”沈若樱见林子期不说话，只好一下子都说完，关键是先弄清楚他的审美态度，不然又闹得不愉快就不好了。
　　“其实衣服主要是要显出人的气质，穿适合自己气质的衣服固然好，但你的想法也很好，有时候气质太过突出也会显得夸张。”林子期说。
　　“那我知道了。”沈若樱高兴地说。
　　最后他们也终究是买了那些适合林子期气质的“温和”的衣服，因为沈若樱一见他穿上就移不开眼睛了，浑然如玉的气质，谁看了都舒服。林子期也很满意，作为感谢也帮沈若樱挑了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推辞不过，沈若樱也只好接受了。
　　我很适合穿连衣裙吗？沈若樱看着柜子里另一条浅黄色的连衣裙，苦笑着摇了摇头把淡紫色的一件也挂在它旁边。
　　“昨天师兄也让我陪他去买衣服了。”沈若樱看着对面划船的朽木白夜说。
　　“嗯。”朽木白夜似乎并没多在意。
　　“我帮他挑的和你上次差不多风格的衣服。”
　　“你不会也让他像个傻瓜一样在那里试了一大堆衣服吧？”
　　“没有，师兄可不像你，他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所以只试穿了几件，觉得很好，就买了。”沈若樱故意气他。
　　“沈若樱，我有你说的那么差吗？”朽木白夜对她怒目而视。明明我才是穿什么都好看。
　　“没有啦，一般差而已，上次只是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沈若樱笑着打趣。
　　“沈若樱，这次回来，怎么感觉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半晌朽木白夜突然说。
　　“嗯？”沈若樱一愣，希月好像也说过这个问题。
　　“变得更坏更恶毒更小心眼了。”朽木白夜说。可是，也更可爱了，其实，是开朗些了。
　　沈若樱瞪着他，然后渐渐垂下眼帘，脸色黯淡下去，“我……真变得这么坏了吗？”
　　“嗯。”朽木白夜肯定的点点头。可是有些东西却是变不了的。
　　沈若樱咬着嘴唇不说话，仔细一回想，似乎真的……变坏了。
　　“对不起。”半晌，沈若樱闷闷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朽木白夜一愣，随即笑了。双手把桨一扔，坐到沈若樱旁边，揽住她肩膀，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碎发。沈若樱正想提醒他船会翻的，但见又渐渐平稳了，也就作罢，但却不敢动，只怕船上二人一不平衡，船就会翻了。
　　“傻瓜。”朽木白夜轻轻地说，“说什么对不起？是我该说谢谢才对。”怎么会没看出来，你只有在对我时才会那样，对别人，依旧是那么温柔乖巧，那么善解人意。只是，不管对谁，始终是那么善良，宁可伤害自己，也不为难别人，这样的你叫我如何放得下，谢谢你对待我与众不同。
　　“上次，你说师兄给人安全感，对吧？”朽木白夜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沈若樱微微侧头看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让你有不安全的感觉？”朽木白夜继续说。
　　这个是自然吧？现在就很危险。
　　“啊！”被旁边的人一推，身体就失去了平衡。果然是很危险啊。刚想呼叫，嘴里就被猛灌了两口水，然后耳朵里也进了水，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是迷迷糊糊地见到一漾一漾的水，打在耳边，轰轰作响。模糊中却清晰地感觉到肩膀上搂着她的手从未曾离开，依旧紧紧的抱着她。
　　“放开我！”好不容易从水中再次探出头来，沈若樱挣扎地吐出这句话。
　　“傻瓜，我怎么舍得放开你？”朽木白夜望着神智迷糊的沈若樱，一脸宠溺又心疼地说。为什么你总是替别人着想，这超越生物本能的“善良”是不是……朽木白夜又拧紧了眉头。
　　沈若樱慢悠悠地醒转过来，发现正躺在一个熟悉的怀抱，一张熟悉的脸，有温暖的阳光抚在身上的感觉，不禁咧嘴一笑。周围的人见他没事，也都散开去。有人说，“小姑娘，你男朋友好勇敢，见你掉下水，马上就跟着你跳下去，如果不是他，你还真是危险了呢。”
　　沈若樱表情尴尬地笑着，待周围的人散尽，换上一张生气的脸，恨恨地说，“明明是你把我推下去的！”
　　朽木白夜却笑了，“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样对待我的‘杀身仇人’？”沈若樱想找个表示杀自己的仇人，终于没找到现成的。
　　朽木白夜失笑，沈若樱瞪了他一眼，挣扎着要坐起来。朽木白夜将她重新按回怀里，盯着她的双眼，认真地说：“沈若樱，也许我给不了你安全感，但是，我想让你知道，当你危险时，我一定会在你身边陪着你，不要让我放开你。”
　　沈若樱瞪大眼睛望着他，朽木白夜清澈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老实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可是……
　　沈若樱忽然咧嘴笑了，从他怀里挣扎着坐起来，“很好，知道出新招了。”
　　朽木白夜脸色一变，随即也笑了，“那效果好吗？”
　　“嗯，”沈若樱点点头，“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那你就不能装作被我骗到了？”朽木白夜幽怨地说。
　　“不行。”沈若樱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不能让你太得意。”
　　一阵风吹过，沈若樱不禁缩了缩肩膀，朽木白夜感觉到了，问她，“冷吗？”
　　沈若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关系，已经到六月了，衣服一会儿就晒干了。”
　　朽木白夜侧头看她衣服湿湿的紧贴着身体，虽然是抱着腿蹲在长椅上看不出玲珑有致的曲线，但是肩背上的内衣带清晰可见，惹得他一阵心衿起伏，咽了咽口水，别过脸去看别处。以前在同一间房过了那么多天都没事，怎么现在……
　　沈若樱那个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状，仍自顾自地说，“朽木学长，你知道吗？我睁开眼时，看见你头发湿湿的搭着，还有……”沈若樱轻轻地笑了，“还有脸上少见的温柔，我……我差点以为是师兄呢。不过，师兄是戴眼镜的……”
　　“沈若樱。”朽木白夜扳过她的肩膀，“温柔”地看着她，“以后和我约会时，不要总提别的男人。”
　　沈若樱愣了愣，扑哧一声笑了。约会？嗯，也许是约会吧。只是……好狼狈。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朽木白夜没好气地问。
　　“朽木学长，你刚才的表情好温柔，和师……”见到朽木白夜的脸猛地变得恶狠狠，沈若樱又笑了，“和某个人好像。”
　　朽木白夜说，“沈若樱，你怎么这么三心二意？”
　　“有吗？”
　　“跟我在一起你还总想别人。照顾一下我的心情好不好？”朽木白夜委屈地说。
　　“可是你们长得一样啊，没办法不想起。”
　　“可我们不是一个人，他是他我是我，你不会分不清楚吧？”
　　“可是……”
　　“算了，我送你回去吧。”朽木白夜放弃了。
　　“对不起。”沈若樱说。
　　朽木白夜笑了，沈若樱这个小丫头怎么斗得过他？只要他一让步，那丫头一定就会马上认输，百试不灵。什么叫走为上？三十六计，以退为进才是上上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