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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拾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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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考试下来后,如意凭着各人的手艺和心意,分别为三人分发了名牌。
青芽不出所料获得了缀有五颗草莓的名牌,对应的名头则是五星茶点师。
芸豆只有四星,璎珞落了个三星。
两姑娘看了看自己的名牌,脸色有些懊悔,尔后十分默契地瞧了青芽的,顿时羡慕从生。
如意心细地瞧到了这一幕,语重心长地朝他们三人说:“姑娘们,这只是一场小考试而已,千万别因此就僵住了脚步,切忌夜郎自大,也不可妄自菲薄,更不能互相嫉妒。”
如意特意区分出职称高低,并不是为了打压人,而是激励他们越来越进步的,若是因此让他们之间生了间隙,那才叫本末倒置。
她接着说:“你们已是草莓坞的一员,该明白自己的得失与草莓坞是离不开干系的。”
如意将浅显的道理说得更通透了些,大家听后也纷纷点头。
同学徒们训完话后,如意又与陈六商量了些细碎的事宜。
“我这几日想了想,决定给员工们定个激励机制。”
何为激励机制?
陈六半知不解,只得听如意解释。
“这个呢,是为了鼓励大家为草莓坞多做贡献的一个计策,”如意将心中想法娓娓道来,“就拿我们的茶点师来说,若日后能研究出一款为草莓坞盈利的茶点,便晋升一级,晋升后也得有相应的鼓励,他们的工钱虽是一样的,但是月底结算时得多发奖金。”
陈六仔细听着,觉得有道理,尔后又补充:“凡是为了草莓坞做出贡献的都应嘉奖,只是这嘉奖也需要累积才能达到晋升条件。”
“说的不错。”
得到了肯定的陈六接着道:“这个机制不仅能在茶点师身上实施,跑堂的俩伙计也能派上用场,谁接待的客人多,谁的服务态度好,谁经常得到客人的夸赞,谁便应该得到鼓励。”
跑堂的伙计这几日正帮着修葺店面,是陈六招来的,个儿高那个叫景泽,油嘴滑舌的那个叫云逸。
见陈六已完全领会自己的意思,如意渐渐露出孺子可教的神色。
“姑娘可真有主意啊,”陈六将两人刚才商议的事宜在心中默默走了一遍流程,不禁赞叹道,“待草莓坞营业后,我定将此方法落实!”
面对陈六毫不吝啬的夸赞,如意心虚得紧。这主意还真不是如意的巧思,是延续了现代人资本家们的智慧结晶。
将事情说清楚后,陈六便去别处忙了。
而如意自己也有的忙。
她犹记得七碗斋的茶肆风格,一股山野派的闲适怡然,肆内却挂了高雅的字画,幸好掌柜懂得欣赏,那些字画挂上去之后非但不显得俗气和附庸风雅,还为山野派的风格添了些书香气。
各家茶肆酒楼不仅从吃食上还有装修风格上,理应有属于自己的风格,这样才能叫人耳目一新。
所以,如意虽很喜欢七碗斋的风格,但并没打算沿用。
她计划着将食肆里头布置成上下三层,一层招待普通客人,二层则翻修隔出雅间,三层则是环境同隔音效果都更好些的大雅间,至于店内的装修风格她只留下了一句“要有新意”后交给了陈六打理。
如意的重心还是在小别院里。
小别院里杂草丛生,她同帮工忙活了一下午才将院里杂草除尽。
铺草垛、埋石板,搬石桌……
她还特意将请师傅在院里造了处假山,假山建成后放入游鱼,再移植几株菡萏,小别院里瞬间从死气沉沉变成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那位师傅还送了几颗广玉兰树苗给如意,栽在食肆一侧,说是日后长成了,开窗便能闻到花香。
……
裴喻介绍的那位账房先生是在日落黄昏时来的。
如意那时正在小别院的一处石桌上画着食单。
她书法虽然堪堪,可画技卓然,起笔一挥一描,一幅俏皮的甜点简笔画便跃然纸上。
她料想,抚州城内可没有哪家茶肆酒楼有这份别出心裁的食单。
近黄昏,清亮了一天的天空此刻像是被捣碎的柿饼泼洒了一遍,肆意地沾染橙黄,河面与天空交相辉映,画面美极。
待账房先生推开栅栏门条,越走越近时,如意才抬眸注意到。
那人叫顾思齐,挺好听的名字,年纪与裴喻相仿,个头也相差无几,或因刚从田地里脱身,所以并没有秀才身上的那番文弱气质。
如意为他斟了杯茶,与他相谈,他字里行间里都透着些本分踏实,确实为如意要找的人。
她忙活了一整天,此刻的食单还未画完,便让景泽带顾思齐去后院安置下来。
瞧着草莓坞里的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每个人心中都开始悄悄期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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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草莓坞的开业的日子,如意便开始为这天宣传了。
除了在自己农贸店门口张贴草莓坞营业告示,还印发了传单让员工们在街上派发。
势头可谓不小。
但正式迎来草莓坞开业那天,淅淅沥沥的小雨却没停过。
被暑气闷了好长一段时间后,这场雨倒是为大家洗去了不少燥热烦闷。
可草莓坞里的人儿却有些愁苦了,他们有的趴在窗边,有的蹲在门廊处,心头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
雨,何时停?
直到申时,这场令人欢喜令人忧的雨才歇下。
荒庭日欲哺,一场落雨,让尘间愈加清爽怡人起来。
大家盼着盼着,终于盼来草莓坞的第一位客人。
客人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叟,捋着斑白胡须,神色很是严肃,饶是云逸那个滑头都畏怯半分。
老叟在小别院里寻了处位置坐下,雨后气息微润,此刻混在泥土里,慢慢升腾,又为小别院添了些气氛。
云逸拿来食单恭恭敬敬地在石桌上摊开等食客点单,可这老叟却一眼都不带瞧的还能顺顺溜溜地要茶点。
一份草莓漏奶华和一份草莓冰沙,末了还补充道:“叫你们的厨子这回的面包别煎太脆,老头子我不喜欢。”
云逸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如实禀报给如意。
如意一听便知那老叟的身份了。如此忠实于她做的茶点的,目前也只有徐桂埔一人了。
叶桂埔吃过了如意做的许多甜点,独独偏爱这份漏奶华,甜而不腻、恰到好处,他点点头,十分满意。
如意见他用得开心,身前的围裙还未摘下,便急着当面讨赏了。
“您老可是我们草莓坞第一位客人,您若爱吃咱们肆里的茶点,我便送您一张会员卡,以后您来可打九九折。”
如意生了张笑脸,谁人都瞧她亲近。老叟抬眸打量了她几眼,严肃的神情也稍有松弛。
“刚才这份茶点是你这个小丫头做的?”叶桂埔淡淡问起。
见如意点头应下后,徐桂埔才悠哉悠哉地从口中挤出一句——
“果真同裴喻那小子说的一样。”
他这话含糊不清的,如意尚未能听明白,只脱口道了句:“嗯?”
“人长得水灵,做的点心也是出奇得好吃。”老叟说这话时,倒是拔高了音量,叫肆内的人皆能听清。
话落,叶桂埔笑意爽朗地离去,同来时的严肃模样反差甚大。
如意将老叟的话在心里熟稔了好几遍,舒尔摸了摸有些绯红的脸蛋,心里暗想,裴喻当真是如此夸她的?
裴喻觉着她生的水灵?一个男人夸女孩水灵会是什么意思?
如意的小脑袋一转便是一大堆令人想不透彻的问题,偏偏还能让她红了耳垂。
这头,扒门听八卦的云逸问道:“裴喻是谁?这人同咱们小掌柜是何关系?”
草莓坞内一时没人回话,因大家都和如意还不熟悉,从何知道呢。
末了,还是陈六忍不住回答:“咱们如意姑娘从小有个竹马相伴,想必就是这位裴喻了。”
竹马?裴喻?
他们身后的账房先生顾思齐突然抬眸,一幅很感兴趣的模样。
说起如意的竹马,大家瞬间来了兴趣,纷纷围着陈六问起八卦,可陈六知晓的也不多,只能让大家散了各自去忙,再也不透露多的。
顾思齐咬着笔头,将研好的墨汁倒入砚池,反复研磨着,心里暗道,下次他再见着裴喻定要将此事拿出来问个清楚。
犹记得两人同窗时,裴喻做的文章总被先生念出来表扬,而裴喻念书呢确实比大家都领悟得快。
那时,他总是第一个温完书的,温完书后他便时常将一枚发簪握在手里,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顾思齐屡屡见着此情此景便同裴喻打趣,问他是不是在想哪家姑娘,那家伙只是将簪子往怀里一揣,什么也不肯答。
顾思齐扑上去要夺,裴喻也是牢牢护住,像什么珍宝似的,每次都让顾思齐徒劳一场。
回想到这儿,顾思齐突地抬眸去瞧如意头上戴着的发簪,那样式果真是当年那支!
原以为一场雨将草莓坞的客缘都赶跑了,可眼下的草莓坞热闹至极,前厅后厨忙得快要不可开交。
这场雨倒像是为大家洗净污浊,迎来了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