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天下》烟雨竹

142、第一百四十二章

　　“来人，快请主太医！”
　　阿云娜兴奋异常，她终于想起，原来自己小时候也有过相似的病症，当时把孤狼还有家里娅子她们都传染了，师父就是用麻黄汤治好了她。
　　“姑娘，可是找到了救治之法！”
　　主太医一把握住阿云娜的手，身子都激动得颤抖。
　　“主太医，此处可有麻黄和马钱子这两位药！”
　　“这两位药材都是稀罕物，驯马场是没有的。不过可以派人去宫里御药房找找！”
　　“好，你速速派人去宫里取，越多越好！”
　　“好，老夫这就吩咐下去！”
　　“还有，吩咐厨房大火烧水，水里加入生盐！所有未被感染的将士还有侍女，全部动起来。先为那些病情轻的将士用热盐水泡澡，记住，务必要高温水！”
　　“这......这那里能有空余的地方用来放置泡澡的用具。”
　　“临时搭营帐，不行就从宫里运木桶过来！”
　　“好！只要能救治这一众将士，那怕把整个皇宫的木桶都搬来！”
　　“所有的药草送进来后我要亲自检验，配料，麻黄汤用量不慎便是剧毒，主太医还需寻几个资深的医官随我共同配药！”
　　“好好好！姑娘可还有要交代的，老夫马上去办！”
　　“暂时没有了！”
　　“好，那你在此照顾殿下！”
　　主太医因为激动差点摔个踉跄，回头窘迫的对阿云娜笑了笑。
　　阿云娜看到对方眼里的泪光，心里一阵紧。
　　主太医这个年纪该是颐养天年，奈何放不下医者的信仰，硬是挺着一副倔强的身躯行将在这座繁华的宫城中。
　　阿云娜的手心传来一阵凉，原来是函生的手附上了她的手！
　　她轻轻握了握对方的手，那是她在告诉他生的希望！
　　这一次，她一定会治好他！
　　......
　　两个时辰后，宫里派出的运送药材和木桶的车队到达了驯马场。为了避免病原传出，车队只是将药材和木桶卸下后堆放在大门口，主太医亲自带人收货。
　　药材全部被送往偏厅，整整三箱。
　　阿云娜带着医官仔细检查药材，虽是宫里来的，但依着规矩入药熬制之前都需仔细验药。
　　主太医本是建议直接跳过这个步骤，毕竟救人如救火，每一刻都很关键。但阿云娜坚持，他也只好作罢。
　　一众十个医官与阿云娜一道，将药材分成十份，逐份查验。
　　主太医毕竟年纪大了，再加上连日劳累，只是查验了一会便觉头昏目眩。阿云娜劝其回去休息，对方放心不小，坚持留在此。
　　阿云娜让其在一旁休息。
　　主太医看着阿云娜专注的神情，心里踏实不少。
　　派往驯马场的医官里，多数都是不情愿的。虽生为医者，救死扶伤乃天命。但面对如此凶险的传染病，又有几人能跨过人性而坚守医德的圣心？
　　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年纪轻轻，却敢于身先士卒，抛个人性命于之后，勇于走入病毒中心，扛起治病救人的重担。
　　那份勇气和坚毅，那种使命使然的坚决，让他由衷的敬佩。
　　此刻，即便是面对宫里的药材，她也专注于查验，那并非是一般的谨慎，而是一种来自于医者骨子里于生命的敬畏之心。
　　很多从医者，终其一生，都未能悟透。
　　而她，小小年纪，便已具备。
　　主太医越看阿云娜越喜欢，他暗下决心，等这次解了驯马场的劫，他就像辰皇请旨，收阿云娜于太医馆。
　　“不好！”阿云娜的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主太医看到对方的神情，心里紧张起来。莫非药材有问题？
　　“丫头，可是药材的问题？”
　　阿云娜眉头紧锁，她没有料到皇宫中的药材居然也会有掺假。
　　“这堆药材中大部分都是上等的麻黄，但.....中间掺入了少量的芨草。不仔细验，根本看不出来。”
　　其他医官听见这话，顿时吓得坐在地上。他们可也仔细查了，居然没有发现。
　　芨草，若当了麻黄，再配上金钱草，那哪里是解药，分明是毒药。
　　这到底怎么回事？皇宫里数道核验，难不成验不出两种药草？
　　“主太医，你怎么看？是宫中的药材有问题，还是路上被人动了手脚？”
　　“此事事关重大，老夫不敢断言。宫中的药材若有问题，那牵扯的面可就太大了。但此次是救治全营将士，还包括太子，谁敢动药材？”
　　阿云娜也觉得不该是宫中的问题，毕竟没有人能预料到麻黄可治疗这场病。即便是走了消息，但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在御药房做手脚。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路上被人做了手脚？
　　“你可见到运送药材的将军是谁？”
　　“这......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没注意。他们有宫中令牌，必是禁军。但都带着面巾，看不出主将是谁。”
　　“此事后面再议！现在最要紧的是要仔细查验，将芨草找出。”
　　“这些我都验过，全是麻黄。你们先查剩下的，我先去配料，先熬制第一批的汤药。”
　　“我随你一起！”
　　主太医起身打算去帮阿云娜。
　　“且慢，主太医，你是宫里德高望重的医师，你应该清楚药材才是治病的关键。眼下，你需在此坐镇，芨芨草与麻黄极为相似，刚才的几位医官都未能验出，还需您留下来指导验药！”
　　阿云娜此话意味深长，主太医听明白了。
　　小时候的那场疾病，阿云娜并不记得准确的药材配量，她只能按照模糊的记忆来配置用量。
　　......
　　麻黄与金钱草，阿云娜按照五种不同的配量熬制了药汤。现在关键问题来了？到底哪种用量才是正确。
　　她本打算以身试药，但仅凭她一人也无法试完五种。
　　用量不对，麻黄和金钱都有毒性，尤其是麻黄，量过或不足皆是毒药。
　　阿云娜回头看了看一旁的侍女，三个人加她也就四人，还差一人。
　　也罢，四人就四人。
　　“小雨，小风，小云。你们三个，是我在这清水阁里相对熟识的人。如今，你们都看到了，整个驯马场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不管是太子，还是将军们，以及最低阶的军士，还有我们所有的奴仆，都面临这场疾病的威胁。”
　　“我想问问你们，你们怕不怕死？”
　　“怕！”
　　“怕得要死！”
　　阿云娜看着三个小姑娘害怕的神情，心里有些不忍。但她还得继续，以身试药不该是她来要求她们，而要她们自己心甘情愿。
　　“其实我跟你们一样，我也害怕。但比起死，我更害怕的是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逝去。”
　　“嗯，我也是。尤其这次死的人好多都是我们的好朋友！”
　　小风突然抽泣起来，小雨和小云都跟着哭泣。
　　“现在有一个机会，我们可以救她们，但是，需要你们的帮助！”
　　“真的？”
　　三人立刻停止哭泣，睁大眼睛盯着阿云娜。
　　“我研制出了治病的方法，但遇到一个问题，你们看，这里一共有五碗药，现在问题是我不知道那一碗才是真正的救命药！”
　　“那就挨个试一下，这样就能找到解药。”
　　“对，可是，如果不是解药就是毒药，会死人的毒药！”
　　“就是说，现在需要人试药！”
　　“对！”
　　“姑娘，我们是下人，但也是懂理的。我们愿意试，即便是试药死了，那也是值的！”
　　“对，我也是！”
　　“好，那我们一起试！”
　　“可是我们只有四个人，还多一碗？”
　　“再找一人？”
　　“来不及，药必须马上试，否则药效会受影响。”
　　“不对，四个人是足够的。如果我们试过后已经找出解药，那便不必再试。如果都是毒药，那自然剩下的就是解药。如此，结果都能明了！”
　　“但有一种可能，所试的四种都是毒药，那便不会有人相信剩下的是解药！”
　　“我来！”
　　门外传来一声坚定的声音。
　　“心薇，怎么是你！”
　　“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试药！”
　　“好！”
　　“来，大家自己选！”
　　“死有何惧”
　　“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