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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君子与毒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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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王后其心可诛,还请大王为某做主!”越国第一高手自断右臂,此后前途尽毁,自然愤恨难当,神情狰狞,恨不得生啖其血肉,咬牙切齿对越王说道。
“此事本王知道了,你且下去吧。安心养伤,衣食起居自有人照料。”越王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惩罚王后,只是三言两语打发了他。
越王后自知计策失败,还损兵折将,必定难逃罪责,“大王,都怪妾没用,不能帮大王分忧,反倒为大王徒添烦恼。”美人落泪,梨花带雨,分为可怜,“大王,妾失策,令大王损兵折将,自知罪该万死,无论大王如何处置,臣妾绝无怨言。只是这长公主如今相助大启,实为心腹大患,还望大王多加留意。”越王后并未求情辩解,表情悲戚,跪倒在越王脚边。
“别哭,小玥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越王扶起跪在地上垂首低泣的越王后,“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当初越王后不过是越王太傅的庶女,与越王青梅竹马,后来因内宅纷争被发现是被掉包的假千金,地位一落千丈。越王虽贵为王上,但也不好插手臣子内宅,只好先接进宫庇护着。
经越王多方打探,实在不方便给越王后再按个越国贵女的身份,只好借先辈人情说越王后是苗疆端王的私生女,也算是苗疆公主,越王后这才一日翻身,扬眉吐气,正式成为越王后。
越王求娶王后也是一片真心,只是越王后尝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早已不复单纯。且因为同为苗疆公主,自己受尽嘲讽侮辱,而杨淑婳却被苗疆视为神女,备受宠爱,对杨淑婳颇为嫉妒。
虽然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却恨不得将杨淑婳这个长公主踩在脚下肆意践踏。后来得知杨淑婳在大启,便一门心思找大启的麻烦,以图拿下大启,让杨淑婳终此一生只能是苗疆小国的公主,而自己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大王,还好有你在。”越王后被越王抱着,眼中尽是怨毒,丝毫不见当着越王的面时的娇弱可怜。“如今大启国力渐盛,我们却三番两次失手,若不放手一搏,莫说江山,怕是性命堪忧。”
“可是小玥,我们在启国的人手折损严重,十不存一,此次开战,又损兵折将,国力大减,何来一战之力。且因先前战事,徭役颇重,百姓怨声载道,若再与大启为敌,着实劳民伤财。黎民何辜啊!”越王罕见的反对了越王后的意见,“之前动手,是因为启国皇帝好战,残暴不仁,民心尽失,我大越尚有一战之力,可是如今大越若再与启国为敌,只会两败俱伤,何苦再为难百姓。若启国执意开战,我们便做个附属国,总能护得江山安宁。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为天下大势。我先前以为我们大越是得道多助,启国是失道寡助,如今看来,启国皇帝身边亦有能人贤士,天意如此,若当真能结束战争,便也不算枉费我大越俯首称臣。”
“可是大王,启国肯放过我们吗?我也曾以为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得来的是什么?是变本加厉的欺辱!”越王后最讨厌越王这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明明贵为越王,却连她一个太傅庶女都护不住!若不是有了苗疆公主的身份,她哪能坐上越王后的宝座。这世间唯有权利地位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昔日旧事也是越王一生的痛,若不是用昔日先帝对苗疆端王的恩情换来一个苗疆公主的身份,他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娶心爱之人为后。“小玥,是我对不住你。你放心,不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你受伤了。启国的太宗皇帝曾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相信启国皇帝为了大越的民心也不会杀我们的。若当真有那一日,我便是拼上性命,也要护你周全!”
小玥不懂,自己却很明白,大越王室日渐衰微,朝□□朽,若是自己能拿下启国,方有回转的余地,可如今事已至此,能护住百姓护住心爱之人便已足够。他甚至希望启国能尽早接手大越,不然最后受剥削的还是百姓。若启国同意,他还能换个闲散王爷的位子,给小玥一世荣华。
“妾自然是知道大王的心意的,大王不愿,我放手便是。”越王后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不甘与怨愤,温言软语哄着越王。当下还是先抓住越王的心才是,至于启国的事,越王不愿,她换个名头骗他便是。
附属国?她林婉玥便是死,也决不能作为庶民死!别以为她不知道,苗疆长公主便是杨淑婳!她死,她也别想活!杨淑婳自以为自己做的隐秘,自己虽然折损了不少人手,可也终于借着苗疆王查到了苗疆长公主的身份。杨淑婳!同为苗疆公主,凭什么你能受万千宠爱,凭什么你能被启国皇帝那般信任,被启国皇帝保护的那么好!
“淑婳,你说越王这是作何打算?”越王在查明大启百姓确实富足,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后,瞒着越王后送来了降书,自愿将越国献上,沦为附属国,只求李晟渊将越国百姓同样视为子民善待以及闲散王爷王妃的位子。李晟渊想不通越王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便来找杨淑婳解惑。
“早闻越王有君子之名,依我看,当是真心臣服。”杨淑婳在越国有探子,自然知道这越王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确实是爱民如子,只是生不逢时,受限于朝臣,连心爱的女人都只能借着祖上的恩情换个高大上的身份迎娶。如今此举,既保全了黎民百姓,又可以给心爱的女人身份与富贵,当是出自本心。
不过越王后会不会善罢甘休就不一定了。越王也算师出有名,想靠除掉李晟渊兵不血刃的统一天下止战,越王后可不会顾忌那么多。“越王可信,越王后却要当心。不如就按照越王的要求去办,到时候将两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小动作也好发现。”
“都听淑婳的。”李晟渊点头同意,“战事暂停,当庆贺一番,不如淑婳嫁给我为后,普天同庆,如何?”
杨淑婳之前还顾虑自己苗疆长公主的身份,此番过后,自然相信李晟渊对自己的感情和信任,也没有再吊着他,便同意了。
李晟渊得杨淑婳同意,当日便着礼部筹备立后事宜。
“圣旨到!”李晟渊身边的大太监刘公公来到荣国公府宣读立后诏书,“荣国公嫡女杨氏淑婳,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贵而不恃,谦而益光。以道饬躬,以和逮下。四德粲其兼备,六宫咨而是则。法度在已,躬俭化人。夙有奇表,将国正位,可立为后。于盛元六年五月初六成婚。”
杨淑婳接过圣旨,圣旨是玉卷轴,有祥瑞纹样,两端有银色巨龙纹样。这份圣旨似乎并没有多重,可是杨淑婳拿在手里,却仿佛有千钧之重。这份圣旨代表的不止是大启皇后的尊贵身份,更代表了李晟渊的心意与信任。
距离婚期还有将近一年,无论是作为荣国公府嫡女,还是未来皇后,杨淑婳都是宴会必请之客,收到的请帖数不胜数。但是杨淑婳只接了较为亲近之人的帖子。
蒋青霜已经于三月份与魏墨阁成婚,故而是以魏二娘子的身份下的帖子。杨淑婳去了倒没有不长眼的撞上来,只是到底和从前身份不一样了,有不少人来巴结,杨淑婳连和蒋青霜聊天的时间都没有,之后索性便不出门了,只偶尔邀请蒋青霜来荣国公府。
李晟渊自凯旋归来便忙于越国归顺的事情,不过不是在太极宫忙,而是来杨淑婳的牡丹阁忙。下了圣旨封越王为逍遥王,于新年前进京,又派了军队驻扎在越国,将越国分为六州治理。
越王后得知后,不敢相信越王会不和自己商议便归顺了大启。“大王,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越王后状似癫狂,牢牢抓着越王的手。
“小玥,王室渐微,权臣把控朝堂,与其顶着王上与王后的名号做傀儡,不如索性归顺启国,做一个闲散王爷,无拘无束,你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会再有人逼着我宠幸后妃。越国的百姓也可以免于剥削之苦,成为启国的子民,受其庇佑,休养生息。这不好吗?”越王知道瞒不下去了,同越王后道。
“不好!明明贵为越王,却甘愿俯首称臣,宇文峻,你就是个懦夫!”越王后怨愤道,“凭什么同为苗疆公主,她杨淑婳就可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以母仪天下,我就要被人欺辱!好不容易成为越王后,却沦落为一个不值钱的王妃!我不甘心!难道是我自愿流落在越国的吗?我也是苗疆公主啊!明明我都让苏临深去杀启国皇帝了,结果她不但救下了启国皇帝,暴露了身份,还丝毫不受怀疑,依旧可以做启国皇后母仪天下,我不服!”
“够了,小玥!”越王知道越王后不似从前单纯,却从未想到她会如此。“我承认当初是我软弱无能,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别人欺辱,可是这关苗疆长公主什么事,何必将无辜之人拉下水。你姨娘与人有了首尾,暗结珠胎,你不是太傅的女儿。我没有办法插手太傅后宅之事,也受制于朝臣不能立你为后,是我的错,没能保护我心爱的女人。苗疆哪里欠你了,要把他们拉进这趟浑水。难不成你真的以为你是苗疆端王流落在外的女儿,是苗疆的公主?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宇文峻,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端王的女儿,我当然是苗疆公主!”越王后理直气壮道。
“好!你不知道,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根本不是端王的女儿,不是苗疆公主,与苗疆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姨娘是与太傅府里的侍卫偷情的!”越王没想到越王后真的以为自己是苗疆尊贵的公主,看她至今理直气壮,如今没了越王与越王后,宇文峻直接戳破了这个谎言。
“我怎么会不是苗疆公主呢,我怎么会不是苗疆公主呢,不,我不是侍卫的女儿,我不是……”越王后就像失了魂一般不短呢喃着,忽而崩溃道:“我不是苗疆公主,我不是越王后,我只是个侍卫的女儿,我姨娘偷情生的孩子……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小玥,你的身份被发现,我保护不了你,不能娶你为后,我只能用先帝昔日曾帮过苗疆端王的恩情换端王给你一个名义上的苗疆公主的身份,好让你能够成为越王后,不再被人欺辱,被人诟病。可是你姨娘与那侍卫偷情的事人证物证俱在,我只能许给你嫡长兄官职来堵住太傅的口。事发之时你也在场,我一直以为你知道所谓的苗疆公主只是一块遮羞布,没想到反而害你陷入嫉妒当中。”
“这不可能!你不是素来君子端方,怎么会……”越王后说道这里,忽然想到什么,震惊的抬起头看向越王,半晌,哑声道:“是……因为我吗?”
“是。”越王在越王后的目光中给予了她肯定的答案,“我是个懦夫,我保护不了我心爱的女人,只能出此下策,蒙骗世人。”
越王后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蓦然投入越王的怀抱,嚎啕大哭。
“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只会有你我,没有后妃,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再不会有旁人。你和煜儿同我一起去启国,我们永远不分开。”越王抱紧怀中的越王妃,安抚道。
“好,我们做一对普通夫妻,除了煜儿,我们再生许许多多的孩子,将来儿女承欢膝下,老来含饴弄孙,好不好?”越王后红着眼眶道。
“好。就算只有煜儿一个也好,我们会培养他成材,娶一个好妻子,然后我们就四处游玩,看尽天下美景。”越王含笑道。
“王上,您该吃药了。”越王后的贴身侍女端上一碗漆黑的药汁,这是越王每十天都要喝一次的补药,都是越王后或是越王后的贴身侍女来熬。
“玥儿,我只是个闲散王爷了,以后这药便不喝了,好不好?”越王看着那碗熟悉的“补药”,温柔道。
越王后渐渐松开抱着越王的手,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从小青梅竹马,同床共枕六年,她却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都过去了,玥儿。以后我们好好的。”越王抬手擦干越王后脸上的泪水。
“好,我们以后都好好的。”越王后没有再执着越王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轻声应道,“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