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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处理忠勇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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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勇候被夫人哭的心烦意乱,儿子收押在大牢里尚未定罪,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他多次派管家徐奉前去给京兆尹施压,京城里贵人多,谁家还没一个半个纨绔子弟?京兆尹处事这般不留情面,真处死了金华,第一个不饶他的就是各路贵族。
谁知平日里恨不能缩成鹌鹑的京兆尹竟然油盐不进,什么阿猫阿狗也敢不给他情面!
还有荣王府,他自问与荣王并无私怨,荣王如此打压他难道是看上了他手里这点兵权,想独霸兵权?荣王如今是摄政王,又有大庸五分之三的兵权,已是荣盛至极,打压他对他有什么好处?
忠勇候想不明白,但荣王就是做了,而且明目张胆。
那个本来应该死了的孩子也回来了!
忠勇候府的茶杯换了好几套,一个两个都和他作对。
忠勇候穿戴整齐,吩咐下人安排车驾往皇宫里去,为今之计,只有去求皇上与太后,不管怎么说,金华是他唯一的嫡子。
一张老脸舍出去,祖宗功绩摆上来,保住一命不难。
暗卫进来禀告的时候,宋坛的半个身子正扑在画架上,一边画一边对赵无拘发指令,“左手抬高一些,右手把书拿稳了,对,笑一笑。”
赵无拘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快两刻钟了。
听完暗卫的禀告,他笑道:“老狐狸终于进宫了。”
宋坛撇撇嘴,不大高兴:“那徐金华快要被放出去了?”
“是再也出不去了。”赵无拘心中觉得好笑,尤其是看到他噘嘴时,这么一个人,真适合当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客,荣王府,到底是拘束了他。
“此话怎讲?”明明那天小皇帝并没有处死徐金华的意思。
“爱妃可知这几日徐奉去了几次京兆尹府?”不等宋坛回答,便用他高举的左手比了一个五,“想来是威逼利诱都用过了,那日孟儿也在,京兆尹不敢擅作主张,应该会上折子请求圣断,忠勇候这般心急,必定会逼急了京兆尹,肖氏这一次告状,把她和丈夫的通信一并带给了京兆尹,孤找人给京兆尹提醒了一声,在京里当官的没有蠢人,这时候京兆尹想必已经把书信交给了孟儿。”
“那些信就证实了他冒领战功的罪名。”宋坛问,“会判什么罪?”
“不会判罪。”赵无拘笑笑,孟儿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他虽冒领了战功,但徐邵到底已经死了,这件事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徐忠若想保住徐金华的性命,就只能把世子之位给王清明,拿世子之位换他儿子的命。他换也得换,不换也得换。”
“这么看来忠勇候除了世子之位也没损失什么。”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徐金华还是会像原著里一样暗害叶羽,他不是白折腾了么?
索性扔下笔,“不画了。”
模特走过来伸手揽住生气的少年,“爱妃莫要生气,好戏还在后……”声音在看到画纸上的笔画时自动停住了,雪白的纸上,毛笔勾勒出简单的线条,分明是一只把前蹄举起来的……猪!
“这就是爱妃的画作?”赵无拘挑挑眉,反笑道:“极好,极好,生动形象,栩栩如生。”
在宋坛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中,他取了一只笔,大手一挥写下了宋坛的名字。
宋坛本就生气,想戏弄他反被他戏弄,登时愤怒,趁他得意间,伸手点了他的穴,从他不能动弹的手里接过毛笔,用笔杆子戳了戳赵无拘的脸,皮笑肉不笑评价:“王爷真是机智呀。可惜防备心差了点。”用毛笔在对方的两颊各画了三撇胡子,额头写了个王字,扔了笔,抱住他的脸仔细端详,满意道“王爷现在不但机智,还威武得很。”
他原本要画一只小乌龟,到底没有画,心里遗憾,面上也露出来。
赵无拘以为他在为忠勇候之事担心,不再卖关子,也没有叫人擦去脸上的墨迹,而是叫了一声:“无影。”
熟悉的灰色身影从屋外进来,从王妃搬到主卧,就再也没有暗卫蹲过屋顶房梁。见眼前的情景眼皮一颤,道:“王爷,王妃。护龙卫前日已经从北胡回来,带回了私售铁器给胡人的主事人写的亲笔信,经对比,正是忠勇候的笔迹,这样的交易已经暗地里进行了将近二十年,胡人全部武装了铁矛马刀。属下跟在护龙卫身后看他们进了宫才回来的。”
哦豁,又一项罪名,如果小皇帝聪明的话,就该知道,这罪恕无可恕。
赵无拘面色反而凝重起来,“北胡现在如何?”
无影把手中的木盒放在桌上,“幸不辱命,属下到北胡的时候和先前的暗卫接上了头,他们取下了北胡王的人头,用石灰处理了放在此盒中,由属下带回。”
赵无拘斜眼睨了宋坛一眼,宋坛后知后觉发现他忘了给赵无拘的解穴,赶紧狗腿的上前给对方解了穴,红着脸拿湿毛巾亲自给他擦干净了脸上的墨迹,情侣间的乐趣被旁人看了就不好了,更何况以赵无拘的身份这样多少让他有些没面子,赵无拘不介意,他却不愿意。
赵无拘仰面任他擦干净了,才踱步到桌前,仿佛刚才脸上被画了老虎的不是他,淡定的解开包袱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一颗散发异味的人头。他笑道:“爱妃也来看一看,此人正是北胡王。”
宋坛扫了一眼,那人头蓬头垢面,一双环眼瞪得老大,仿佛到死前还在惊讶自己居然会被杀死。他喉头一紧,对着一边干呕了几声,才迎着赵无拘带着笑意的目光仔细看去,问:“北胡王死了,北胡太子即位,你派人杀他就是为了泄愤?”看北胡王的年龄,太子应该年纪不小了。
“所以孤派人把太子也杀了。”赵无拘爱怜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为他解释:“北胡王后善妒,除了太子,并无其他成年皇子。”
但赵无拘并没有就此放心,他的老对头从来就不是北胡王,而是大将铁喀则,他转身写了三封信交给无影,分别送到北境三关的守将,让他们防备战争。
“你在担心什么?”宋坛问,他不知道原著里赵无拘有没有派人暗杀北胡王和太子,但原著里是有这一场战争的。
赵无拘并没有明说,尽管知道他的小王妃非同一般,但他的担忧只是猜测,更何况,他也只是担忧,对于北胡,他从来没有害怕,更不会退缩,北境,是他的战场。
“爱妃这下放心了,徐忠不但保不住徐金华,连自身都难保了。”赵无拘多少有些嫉妒叶羽,宋坛本是摄政王妃,有他护着,谁也不敢对他不敬,完全不必淌这一趟浑水,可是为了叶羽,他苦心谋划,亲自上场。只有真正的亲人才会明知道对方前途光明还会担心他路上遇到的波折。
果然,忠勇候捡起散落在御前的信,手忍不住颤抖,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涕泗横流,“老臣糊涂啊。”
小皇帝端坐在御座上,眉眼淡漠:“你一糊涂就糊涂了二十多年?朕看你不是糊涂,而是狼子野心。冒领战功欺君罔上、售铁于敌等同叛国,你还想让朕下旨饶恕徐金华,好得很,你把这些交代明白了,朕就饶他不死。”
不论哪一样都是死罪,忠勇候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陛下,老臣糊涂,老臣的兄长当初战死沙场,老臣之父担心徐家后继无人,才出了这般主意,由老臣替兄顶立门户,不堕祖宗威名,老臣二十年来一直悔恨,午夜梦回都觉得对不住兄长啊。”
“好,都是你徐家的功绩,是你领还是你兄长领,朕不追究,那么售铁于敌呢?你又如何解释?”小皇帝的冕旒冠珠串晃动,遮住了一张稚嫩的脸,只能从声音判断,还是稚子的奶音,却透着十二分的冷意。
“北胡抓住了老臣的把柄,逼迫老臣售铁给他们,老臣若不肯,东窗事发,徐家如何在朝中立足,老臣也是被逼无奈,一步走错难以回头啊。老臣知错,但老臣有些话不得不讲,陛下,忠勇候府不能倒,大庸兵权大多在摄政王手中,留着忠勇候府还能牵制摄政王,陛下可知,状告我儿的肖氏正是从荣王府直接送到京兆尹衙门的啊,摄政王野心昭然若揭,忠勇候府一旦倒下,兵权全部落到摄政王手里,陛下,这时不必等北胡犯境,陛下危矣,大庸危矣。陛下三思啊!”
小皇帝不知在想什么,并不答话。
忠勇候果断没有再提摄政王,“老臣犯下大错,但对大庸是忠心的,如今只盼陛下给老臣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若北胡犯境,老臣愿领兵北上,为国捐躯,方不负陛下信任,不堕祖宗威名。”
“徐忠,”小皇帝冷漠道:“朕饶你一命,并非是朕疑了皇叔,正如你所说,你祖上曾跟太祖鞍前马后立下汗马功劳,他的后人,朕准许你死在战场上,徐金华就让他替父赎罪罢。至于忠勇候府,你更不必担心,当初的战功是你兄长的,如今他的儿子回来,自然有他承袭侯位,不会倒,这是朕给你家先祖最后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