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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伪装 ...

  •   毫无疑问,

      装的。

      我心里了然。

      揉揉眼睛:“……哥,什么玫瑰花束?”

      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他微拢眉头:“佣人打扫阳光房的时候,在藤椅上发现了一束红玫瑰,不清楚是谁放在那里的,不敢处理……”

      还是那个纪景城,说话不漏半点声色。

      刚才那几分在意果然是演给我看的。

      我佯装恍然:“那个呀,说起那个我就来气。那是陈堃那小子弄的,他耍我,说他喜欢我!真是胡说八道!”

      我不可能认那束玫瑰花。

      我已经不再爱他。

      我神色愤愤,去拽他的衣角:“哥,你一定要帮我把场子找回来!”

      这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

      在我年少的记忆里,他永远比我高,比我大,我从儿时就习惯了拽他的衣角,高兴时拽他,要抱,难过时也拽他,要哄。

      现在再做,心情却已经大不相同。

      扯着他衣角的手指渐渐收拢,我心绪复杂。

      会扯皱吧?

      这重要么?

      两个念头同时蹿进我脑子里,我又缓缓撒开了手。

      我看向他,他竟然也在看我。

      沉默着,没说话。

      他看起来有些奇怪,眼里闪动着我难以分辨的复杂的光。

      又在装模作样?

      我懒得猜。

      又扯了扯:“哥,你说话!”

      “你啊……”

      他发出叹息般的声音,好像拿我没有办法:“陈堃是什么性格你不清楚么?我不清楚么?可不兴编这种谎话。说说他做什么惹你不高兴了?要是他做得不对,我替你说他。”

      我哼唧两声:“你不诚心!”

      说话的我还是那个被娇惯长大的小少爷,我的灵魂却像从身体里抽出,冷眼旁观。

      陈堃有什么惹我不高兴呢?

      我只是不喜欢他太冷静,太理智,太懂得见风转舵。

      爸妈死后,管家伯伯因病住院,他作为管家的儿子,我们家默认的下一任管家,直接站到纪景城身后,成了他的忠实拥趸。

      这不怪他。

      良禽择木而栖。

      他是个鸟人没错,聪明算他难得的优点。

      但我恨他帮纪景城困住我。

      纪景城弄断了我的翅膀,是他下的刀。

      所以当我要拉一个人来扯谎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他。

      黑心黑肝的家伙被黑一把想必没什么。

      反正纪景城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我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我又跟他说了两句,他果然一派当哥的风范,好言好语劝我,让我不要任性。

      好威严的样子,无形把我钳制,把我驯服,好让我讷讷不能言,做他的应声虫。

      手段高明。

      但我现在不吃他这一套。

      我往被窝里一缩,拉高被子,在被子里大声嚷嚷:“你站陈堃那边,我不跟你说!出去,我要睡了!”声音闷闷的,不用我演,自带情绪效果。

      他轻轻拉我的被子,低声哄我,说怕我闷着。

      我不动。

      我必须跟他“生气”,最好“气”个三四天,换取这几天的清静。

      我的时间很有限。

      一分一秒,死亡在向爸妈逼近。

      我没兴趣跟纪景城扮演好兄弟。

      他最好保持住自己的人设,在我“消气”之前别来烦我。

      果然,在劝说无效后,他选择让我冷静。

      一如小时候,他哄不好我,就让我安静待着。

      他说,生气的人需要先平复情绪。

      说得没错。

      但我现在仔细一想,只怕也是因为烦我。

      也对。

      他腻了。

      在我被囚别墅的那段日子,他跟我说过十二次腻了,我用指甲划破粉墙,把次数记录下来,两个正字,还多两笔。可他腻了哄我,却还不肯放我走,放我轻飘飘的,去我该去的地方……

      深夜时分,我从梦里惊醒。

      不讨人喜欢的梦,好像变成夜里嗖嗖冷风,无孔不入,吹得我骨头缝里都是瑟瑟的痛楚。

      我喉咙干渴,四肢麻木,好半天踩在云上,发梦似的。心轻飘飘的,身体浸在深海里,越沉越深。

      我知道不好,忙掐自己一把。

      疼痛让我清醒。

      我从床上翻身起来,按亮床头灯,在一室暖光中扑向房里的书桌。拿笔记本的时候没拿住,掉了三回,才赫然发现我的手指一直在抖。

      我咬紧腮帮,确信上辈子的病不会跟我来到现在,只是情绪上的东西,要靠我自己克服。

      吸气。

      呼气。

      吸气。

      呼气。

      我胡思乱想的脑子终于肯停下片刻,手指指缝已经被汗濡湿。捏着笔记本的手指收拢,在硬壳上留下一个湿湿的指印。

      纸页翻开,发出沙沙的响声,我在睡前凭着记忆写下那场车祸的细节,刚刚在梦里,那惨烈的场景重现,我仿佛亲眼目睹一遍。

      完全的失控,剧烈的撞击和突然降临的绝望与死亡……

      我无法承受悲剧重演,又不能确定自己能否成功阻止。我只能在深夜里,赤脚站在地上,看我写下的笔记。

      相撞的那辆卡车。

      出事的那辆轿车。

      开车的司机。

      我得一个一个查过去……

      时间不等人,必须尽快开始。

      我得赶紧睡,明天,明天就开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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