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之雁》钱多一

13、第 13 章

　　然而除了这个公司员工关系的奇怪之外，让许燕更奇怪的是，为什么她去哪都能碰到任森。
　　几乎是在看到任森的同时，许燕从椅子上滑到电脑下的空柜子里，蜷着腿坐在电脑主机旁边，她在祈祷任森没有看到她。
　　“哎呦，请都请不来的任总，今儿个怎么大驾光临啦？”一个纤细的声音在许燕上方出现。“贾总也在呀？好久不见”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任森的语调依旧是冷淡的。
　　“任总夸奖了，好歹这个商场现在还是我的，有贵客来临我闻着您的贵气就寻过来了”那女声的话虽是巴结，气势却足足的，她又说“听说贾总最近交了女朋友？真是恭喜哇”
　　女声话毕，许燕在柜子底下感受到一阵寒意，冷的她直打哆嗦。
　　“诶？我记得我们招了一个新员工在服务台，这工作时间人跑哪去了，哎，我啊就是不会管理，看我手下这些员工个个懒散的”女声自我调侃，话题又转向贾南之“我得多跟贾总学学管理，有您的经验啊，我这商场说不定能起死回生呢”
　　贾南之一笑，回道“我怕是没那个能力”
　　女声附和着笑“贾总真是谦虚”转即又喊住路过的赵盈盈“盈盈啊，咱们新招来的员工叫什么？入职第一天就不老实在工位呆着，以后可还了得”
　　“我不记得她的名字”赵盈盈回。
　　“盈盈？”女声再次问向赵盈盈。
　　赵盈盈依旧淡淡的回“不好意思高总，我不记得她的名字，我先回市场部看一下她的入职简历，把她的工作情况写到试用期考核表里”
　　气氛霎时紧张起来。
　　这时许燕上方响起贾南之的声音“商场设施太老化，加强管理的同时不妨增加预算在日常维护上”
　　赵盈盈识趣的退出他们的聊天回去市场部。
　　贾南之敲了敲服务台的桌面，又说“把服务台设在二楼，看来高总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对任森说“这块地的风水不好，任总小心自己的投资打水漂” 说罢，贾南之独自离开。
　　许燕上方又响起任森那阴冷的声音“别以为利用他就能守住这个破地方”他的话极尽嘲讽。
　　女声的气势明显弱了下来，她讨好道“我哪敢呀，这商场姓甚名谁不都是任总您一句话的事么，我哪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任森冷哼一声“服务台，拆了”

　　许燕上方已经安静许久，她依旧坐在地上，蜷缩着的腿是麻的，胳膊是麻的，她浑身都是麻的。更加麻木的，是她的内心。
　　前所未有的屈辱感一涌而出，她觉得自己努力生活的模样像极了跳梁小丑。
　　“需要帮忙吗？”赵盈盈站在许燕电脑前俯身问她。
　　许燕点点头，任由赵盈盈把她拉起来，她坐在电脑前的凳子上，面色发白，她轻声问赵盈盈“我被辞退了，对吗”
　　赵盈盈垂下眼眸，同样是轻声回“恩”
　　许燕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她仰起头对着赵盈盈说“刚刚谢谢你”
　　赵盈盈没有回应许燕的道谢，她没觉得自己帮到许燕什么，她只是让许燕晚了二十分钟被辞退而已，她认为自己和高总一样，都是冷眼看着许燕被迫入局再被迫出局的人。
　　赵盈盈并没有因此感到愧疚，这个世界上没有选择权的人太多了，不只有许燕。
　　“可以留个电话给我吗？如果..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吃饭，可以吗？”许燕的世界里，善意是最难得的。
　　“可以的”赵盈盈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前台的便签纸上递给许燕“这个也是我的微信”
　　许燕接过便签纸塞进包里，而后柱起拐杖转身离开。
　　服务台里，赵盈盈把电脑上的软件一个个关掉，然后关机。
　　刚刚说抽空给许燕办理入职的人事部王磊和财务部主管冯鲁路过服务台，瞧见正站在服务台的赵盈盈。
　　王磊哼了一声，说“看她天天那清高样，不就仗着她叔是公司股东么”
　　王磊看似小声嘀咕，实则是拉高了嗓音，生怕赵盈盈听不到似的。
　　冯鲁轻笑，看好戏似的看向赵盈盈。
　　赵盈盈把电脑关了后，面无表情从那二人面前走过，看不出她有什么情绪。
　　被无视的王磊又是一阵冷嘲“有个那么有钱的叔叔还能混成这个德行，要我说就是没巴结到位”
　　赵盈盈已经走远，冯鲁笑王磊“那是你没这种穷亲戚，这种穷亲戚跟狗皮膏药似的，看见你发达了，死乞白赖粘着你，到时候你就知道有多可怕了”
　　王磊回“幸亏哥们没这号亲戚”

　　市场部里，赵盈盈回到工位就开始整理最近新入驻商户要办理营业执照的资料，没一会电话响起，她没停下手中的活，瞥了一眼手机屏幕，而后迅速把资料放到桌子上接起电话“二叔”
　　“盈盈啊，正好叔今晚有空，晚上去虾城吃你一直念叨的小龙虾”电话那头一个浑厚的男声说道。
　　“好”赵盈盈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