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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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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朽木白哉只是喝醉,并不等于他不知道那个夜晚发生了什么。
如此失控对于他来说是第一次,也只能是最后一次。白哉将喝醉流泪列为心目中失态第一名,自然深觉耻辱。
亲眼目睹耻辱的人,叫绯真。
于是白哉从此见到她,难免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尴尬,要清清喉咙,才能做好谈话的准备。
然绯真却仿佛当那白哉心目中的耻辱未曾发生过,一如既往该做什么做什么该说什么说什么,目光也不见异样。反倒将白哉几次欲出口的解释堵了个严实。
[朽木副队长。]队长室外响起绯真柔美声线。
[进来。]
纸门轻轻被拉开,绯真抱着一叠文件走进来。[朽木副队长,这是你今天之内要处理的文件,]她将文件分成三堆,[这一叠是需要往队长那边呈递的,这一叠是经您批阅就可下传的,]小手掌按在贴着红色纸的文件上,被透进来的阳光照成透明,[这一份加急,请朽木副队长优先处理。]然后退开两步,双手交叠置于小腹前,低头微欠身,等待下一步指示。
沉默至少有十秒,沉稳声音才响起。[绯真。]
[是,朽木副队长。]
[昨天几点睡的。]
[呃?]绯真抬脸。对于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绯真一时参悟不过来,但从白哉脸上自然也别想看出什么端倪,更勿论他此刻正埋头处理文件。
等不到回应,白哉抬头,寒星般的眼睛对上绯真黑宝石一样的瞳孔。[回话。]冷冷淡淡,声音里除了天然的威严便无情无绪。
绯真只得低下头去,[三时。]也许他并无他意,纯粹是找话题聊……只是,找话聊的人像朽木副队长吗……
白哉木无表情沉吟片刻。[去补眠。]直接下令。
[啊?]不解的脸再次抬起来。绯真发觉今日不知是自己脱线还是朽木副队长脱线,否则何以他说的话她听不懂。
[同样的话我不说两遍。]冷冷的声音。
[……是,朽木副队长。]
当真是累了,头沾枕便睡过去,这一睡,却睡出六番队副队长出任务受伤的消息来。
绯真自然自责。
席官呈递上的情报只是初步,是她贪睡,未尽责,十二番稍后送来的详细情报才未能及时上交到白哉手中。
未摸清敌情,一人出战,会受伤而返不足为奇。
绯真请缨亲自照顾疗养中的朽木白哉,将所有文件搬到四番队病房中处理。白哉未声明反对,十一番那处每日固定送来十几个伤患,于是卯之花乐得有人帮她减轻负担。
阳光从户外落进病房里。绯真抬头,望望光线中飞舞的灰尘,又低下头去处理公文。
白哉闭目养神,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
这个午后难得的平静,绯真翻文件的声响与窗外的鸟叫声如此协调,白哉忽然就觉得,偶尔这样静静躺着一个下午,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然而人生不如意事常□□。
纸门哗一下被拉开,白哉连睁眼也不用就猜到来人是谁,普天之下只有姓志波名海燕的人会在门外招呼也不打便破门而入。
腰挎斩魄刀的人一个大步踏进来,嗓门也不收,[喂白哉,你小子怎么也有受伤的一天,看来六番队风水不好,你还是回来十三番吧!]也不需要招呼自顾自在白哉身旁坐下去,伸手用力拍白哉肩膀,[你小子,伤得不重吧?]
一旁绯真眉间打结,拦下欲继续拍打的手,鞠躬,[志波副队长,朽木副队长正养伤呢。]
无奈十三番副官听不出言语中含蓄的指责,咧嘴大咧咧笑,[我当然知道。呐,]转头又给他重重拍下去,[白哉,感觉还好吧?]
白哉臭了一张脸。
志波海燕与都的婚礼庄重而不张扬。
伤愈的白哉包了礼物,权衡再三,念在往日并肩作战的情分上还是不情不愿地亲自出席了。
拜过娘家人,海燕领着新娘子回自家。志波空鹤看在自家哥哥份上咬牙忍痛将珍藏多年的上等女儿红搬上了酒桌,十一番一干酒徒闻香而至,海燕处顿时热闹起来。
[空鹤桑,你的好酒可不只这么多吧,多端一些来给兄弟们尝尝!]嗓门如擂鼓,除十一番外不做他想。
空鹤横过来一眼。[没了。]一副就这么多要喝喝不喝拉倒的表情,闷着头将一酒碟女儿红干尽。
[咦呀呀,空鹤桑,我记得上次你与我们家乱菊拼酒用的那坛“陈香”剩的可不只三分之二多呀……]笑眯眯扮不明所以,五番队四席市丸银不经意捅破空鹤谎言。
志波空鹤刷一下起身,一脚踩在酒桌上,拍桌。[闭嘴!]
那边已经微醉的松本乱菊一脚伸过来,[谁是你家乱菊……]然后身体软绵绵地往后倒。
市丸银端起酒碟,[呀咧呀咧,乱菊桑不要装了嘛。]笑眯眯浅尝一口,[呀,好酒好酒。]
松本乱菊于是坐起身,拨一拨金色波浪长发。[咦,难道装得不像么……]
[空鹤桑,有好酒就要拿出来共享嘛!]
[就是就是。]
[啰嗦!]额角十字路口浮现,[我说没有了就没有了,你们谁敢再碎嘴!]
[但是……]
[你还有意见?]柳眉倒竖,拳头已经举起来。
[呃……不……]
海燕阐述与真命天女的浪漫邂逅史,刚好一段落,转过头来看见自家妹妹闭着眼睛眉角抽动,紧张地站起来皱起眉,[空鹤,你没事吧?是不是颜面神经失调?]
结果叫空鹤一个上勾拳给勾出窗外去。
浮竹咳咳咳。
朽木白哉端坐着,沉默看着眼前一团乱。
[朽木副队长?]
白哉转眸。
[伤口感觉如何?]
眼睛转回去平视前方。[没异样。]
[那就好。]
[啊呀,白哉,你咋那么没劲,来来来,喝酒喝酒。]志波海燕端起酒碟,[趁着我大喜,今天我给你许个愿,你也快点娶个媳妇回家,医好你这面瘫的旧病啊——]于是一仰头灌下去,酒碟中一滴不剩。
白哉只得举起酒碟。
旁边一对玉手将它按下去。[朽木副队长,伤口才好,不宜喝酒。]
[呀呀呀,]海燕便站起来,[难得有人这么关心白哉,白哉,]兴奋过度的新郎倌大脚抬上桌一下踩过去,大咧咧拍着朽木白哉的肩膀,[你就把绯真小姑娘娶回家去吧,往后你寂寞了我可不定有时间陪你解闷,]望一眼在一旁笑得娴静的都,目光间绵延不绝的缠绵,[把绯真娶了回去就有人听你说话了!]
[哎呀呀真是好主意。]狐狸脸笑眯眯,做唯恐天下不乱第一人。
[哦哦哦,这个提议好!]
[娶了娶了!]
[朽木副队长,你不要给我们也成!]一张脸从人堆中抬起来。
[你凑什么热闹!]一只手将那张脸压扁,[下去下去!]
哄闹中白哉面无表情拍掉海燕的手,饮下手中的酒,绯真沉默地低头,紧张地红了一张脸。
晚宴结束的时候,夜幕已浓重。
白哉看着醉倒一地的人,面无表情地起身。身后的绯真跪坐得腿都麻掉,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白哉伸手去扶。[谢谢,朽木副队长。]绯真不自在地红了脸。
[五……五……十五……]
[输了输了。]
[干!]
松本乱菊和志波空鹤还在长期奋战。新郎倌丢下一群东倒西歪的人在客厅喝西北风,搂着新娘回房洞房花烛去了。
这个夜晚,难得的热闹。
白哉前绯真后,月夜下往六番驻地走去。
忽略上下属身份以及不甚亲密的状况,倒也勉强像是新婚夫妇月下漫步。
静灵廷的夜晚静得可怕,风吹草动都在耳膜边鼓起一波一波声浪。
绯真反复演练了很久,才终于鼓足勇气,停下脚步对着前方的背影深深一鞠躬。[朽木副队长,对不起。]
白哉停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阻止你喝酒的。绯真明白绯真没有资格,只是朽木副队长才伤愈,绯真以为喝酒对身体不好……]
[绯真。]
话被猝然打断,绯真以为训斥将至,静静低着头。[是,朽木副队长。]
[我们成亲吧。]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