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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六)
      虽说每个死神都需要负担武职的任务,朽木白哉却始终认定温柔有礼的绯真担任文职要更加适合一些。
      对付虚的任务派给其他人,白哉将所有文件交给绯真处理。
      面对每天高如小山的文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从未抱怨过一句,兢兢业业尽忠职守将文件处理得井井有条。该今日完成的工作,从未拖到第二天。
      白哉每日只需负责按分类审阅,能副队长作主的事情便由他下令,不行,便附上建议交予队长处理。
      一来二往,两人渐渐合作无间。
      于是绯真顺理成章成为六番队副队长的御用文件处理人。

      偶尔白哉出任务,也带上绯真,在完成任务之后对她进行一番指导。绯真的鬼道、瞬步是以进步神速。

      传来朽木家当家主母死讯的那日,白色荼蘼已开到尾声。
      白哉一刀结束大虚的生命,赶至家中见母亲最后一面。
      冷静如朽木白哉,在这一刻也几乎无法自恃。要在拉开朽木家大门之前深深呼吸,才能平复胸口渐渐起伏的情绪。
      自幼白哉不缺少爱。至少白哉是这么认为的。他一直优秀,从出世起,无论样貌上、身高上、实力上、成绩上,甚至是品行上,他一直是朽木家族称颂的小孩。父亲愿意与他对坐着进行指导,家族的人见到他都微笑,逢年过节他从少不了一堆堆礼物,有时多得房间都堆不下。
      但这些爱与来自母亲的爱不同。
      整个朽木家族只有母亲会问他吃得饱否穿得暖否,从不过问一句今日鬼道练得如何之类的话。
      自从进入护廷十三番,白哉由于任务繁忙回家的时间少了,通常几个月才回一趟。母亲总会端上熬了整日的热汤给他补身子,在晚饭后拉着他进屋聊一聊家常。
      白哉很爱听母亲用温柔的声音说昨天某某叔叔如何如何,庭院中的哪几株花大概是由于水土原因种下不过几日便夭折,今天打开储藏室才发觉一年前堆在角落的水果早已腐烂云云。这些与白哉全然无关、与战斗与成就全然无关的事情,由母亲说出来却分外让白哉觉得心静。
      成为六番队副队长后,白哉的担子更重,有时事情多得连白哉都觉得累,疲惫的时候白哉往往会回一趟家,听母亲拉家常便成了白哉苦闷日子里唯一的抚慰。

      而如今。
      生命无常至此,连白哉都无法预料到死亡来的这么快。

      跪坐在母亲病房里,白哉沉眉敛目。惯常了木无表情的样子,脸上的肌肉在这种时候也不会不受控制地扭曲。
      母亲将所有人谴离,拉着白哉的手,咳出血来。半梦半醒间睁着朦胧的眼睛看牢白哉,呢喃着连白哉都不明白的话。
      [我……什么都不担心……就是、就是你这个孩子……我、做母亲的走了,你一个、人……要、怎么……过下去……]
      [……其实……你、是寂寞的……只是你、从来都不肯说出来……]
      [你……孩子、要……找个人……陪你……]
      说到这里,瞳孔便灰下去。

      芳菲落尽的四月,白哉的母亲永久地合上眼睛。

      后事由父亲亲自操办。
      [父亲大人,我要回驻地处理事情。]
      朽木当家挥挥手,[去吧,这样负责的态度是好的。]神情却显出苍老。
      白哉连夜赶回六番队驻地。
      母亲的去世,给朽木家蒙上一层朦胧的灰。

      夜静得连声音都没有。月华落在白哉自成年起便佩戴的牵星箝上,染白了一层透明的光。
      父亲待母亲是好的。白哉看得很清楚,即使是为了任务或者责任几日几夜不回来,父亲也会托先回来的人带个口信。有几次出去久了,也会写封信回来,内容无非是“近日无法赶回”、“吾等安好,不必担心”之类简单的字句。但母亲会将信摊开放在桌上,对着尚年幼的白哉说:[白哉,你看,父亲是个负责任的男人。]母亲显然比那时候的白哉更加明白何为大家族的担当,那无关甜言蜜语缠绵悱恻,仅仅是一句简洁的交代,便成为维系家族的一种力量。
      那是白哉到后来才明白的,母亲在父亲出远门的几次家族会议上将最近收到的信笺捧出来供族内举足轻重的人阅读。
      而那不是一封情书,阅读的对象不止母亲一人,因而字句都要斟酌再三。内里含着的是安定人心的责任。
      耳濡目染之间,看着这番景象长大的白哉,对于责任、尊严、担当、规矩的理解要远深刻于对感情的理解。
      而母亲今天竟说他寂寞。从来不愿意说出来的寂寞。
      白哉不懂。
      他明明,从来就不知寂寞为何物。感情是不需要过多存在的东西,责任成就尊严才是他要守护的。
      需要守护这些的朽木白哉,又何须人陪?

      只是今晚,夜有些静。

      于是足尖一转,身影改飞往十三番驻地。
      志波海燕主动拉开十三番的大门。[哟,白哉,来了呀。]说得像是一早料到他会到,早等了很久。
      [浮竹队长太累睡着了,我们可以在外面草地喝。]摇摇手里的酒瓶子,海燕笑起来,月光便黯淡下去。[这酒是我从空鹤眼皮底下偷出来的,你可不能说不喝。]

      白哉第一次没有拒绝酒的诱惑。
      他一直认为酒这种东西只宜浅尝,暖身可以,喝多会误事。因此除非大冷天喝喝清酒或米酒,平常的日子里滴酒不沾。

      只是今晚,夜有些静。

      海燕陪着他一杯过一杯,到最后摊在草地上,成了一团烂泥。
      [白哉,你干吗活得那么累。]
      醉过去之前,白哉听到海燕抱怨般嘀咕了这么几个字。

      在六番队驻地连夜处理公文的绯真听到敲门声,一开始是有些不相信的。
      谁那么晚了,还来番队驻地串门子?
      等到打开门,见到醉醺醺的朽木白哉,更加不信。
      绯真将他扶进队长室。朽木副队长平日有极好的自控能力,虽对朽木当家母去世的消息有所耳闻,绯真也没料到朽木白哉会受到这样大的打击。她叹一声,端来清水温柔地为他擦脸。
      冰凉的触感让白哉清醒一点,他坐起身,醉意朦胧看着绯真。那温柔眉目似真似幻,白哉忍不住冲上鼻头的酸楚。
      [我们要守护的是尊严和责任,所以我不需要人陪伴……]
      绯真听见一贯沉稳的声音呢喃着,有什么支离破碎。
      心忽然柔软下来,她上前,温柔地搂住白哉。[白哉桑,难受就哭出来吧。]

      白哉睁着眼睛迷茫看着前方,却什么也看不见。
      沉默良久,侧脸划过水痕。
      绯真听见空空洞洞的声音在沉寂的队长室里响起。

      [我们不应该流泪。因为那不仅是无法与心灵对抗的□□的败北,也是我们难以面对的心灵存在的证明。]

      那大概是唯一一次,绯真能够看到拥有与普通人一样情绪的白哉。
      隔日清晨,宿醉的人还沉睡,有人敲门。[朽木副队长,您在里面吗?属下九席长川玉步有事禀报。]
      绯真凝视那睡脸许久,起身拉开门。欠身,声音压低,[长川九席,很抱歉,朽木副队长昨夜通宵处理文件,现在正在补眠,若事情不急,可否等日中过后再禀报?或者由我转告亦可。]
      面对温和有礼的绯真,来人只得点头,[这样,那么谢谢绯真桑了,我还是等一下再……]
      [有什么事。]沉稳声音打断来人未尽的言语。
      绯真抬头往后看去,白哉一身死霸装已穿戴整齐,手臂上副队长徽章佩戴端正,双目直视来人,脸上是万年没有表情的平静。
      仿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绯真于是低下头去,眉宇涂上淡淡哀伤。

      活得这样顶天立地,要多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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