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4 Dolant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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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干净清冷，细语轻言的交谈牵扯着看似不相干的国际大事。
暴风雪袭击北爱尔兰，龙卷风肆虐美国南部，美国会参众两院通过了1680亿美元的经济刺激法案，五家西方央行将采取措施向金融系统联合注资。
一切的导向预警着一场金融危机风暴即将到来，成为金字塔顶端那些佼佼者关心的要隘。
不过对于两个世族年轻人来说，这些国际大事也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纵使天塌下来，总归先压着华尔街那些精英前辈，就算影响到自己家门，还有各自当家长老们顶缸，怎么都轮不到他们上前线搏命。
饭桌上，听完大小姐独到新奇的见解，红发少年丢下矜持礼仪，直接抛出了下次见面的邀请。
“大小姐周末可有时间？”还未分开，就念着再见。
脑子里快速翻阅schedule，转瞬间心思转了好几个弯，微微一笑，“周六同几位分家太太们有约，周日倒是没什么安排。”
不用外出上学，周一到周五都有不同家教上课，这两年月岛家主甚至开始带她一并参加高层例会，更是把几桩实业试着交由她来打理。从最基本的看账到预估规划无一不从零学起。
比起同龄的名媛聚会，月岛大小姐素日更多周旋于世家夫人中间，因早就接受将来的婚姻命运，故而自十三岁起开始跟着婶婶参加夫人们的下午茶，将形形色色的面具嘴脸一一铭记，浸润学习如何当好一位当家主母。
是以任何工作都有休息日，唯独大小姐这个角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却生病日日不得闲，即便每周暂定的礼拜天休息日，也要恶补永远学不完的商场法门。
权衡比较，同未婚夫约会增进感情似乎也同样重要。至于增进谁的感情，不可深究细想。
“那么周日，我接大小姐去马场走走。”
“马场？”从小到大身体虚弱容易过敏，叔叔婶婶并不让她与动物有过多接触，可哪个少女不喜欢软萌萌的小动物？她养不了猫猫狗狗，便把无处安放的柔软宠爱都给了一只动不动就炸毛的小丫头。（月岛千纯：？？？你才是猫猫狗狗。）
“不知大小姐是否有兴趣？”邀请出口才觉冒昧失言，众所周知月岛大小姐并非一般世家千金，日晒不得风吹不可，娇贵的很。
却听金贵娇花淡笑一句：“也好，许久未去野外走走，可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松一口气，望进盈盈横波明眸里。
这双看尽世所罕见奢靡风貌的眼睛，也曾露出卑微祈求的尘灰之色，在早春末雪里心碎狼狈，惊了谁的心，动了谁的魄。
送大小姐上了月岛家的车，车轮碾去很远才转身，却被月色镀染的一朵亮光吸引。弯腰拾起委地的银白簪钿，凝视出神。
琉璃虽美却易碎，然而大多数人都不懂的欣赏，光彩斑斓的破碎瞬间才是真正的升华唯美，温室里娇弱的一枝独秀经历风雪摧残才格外招人怜惜。
于赤司征十郎而言，再没有比那个雪夜更合适的时间遇见月岛缨络。
困意攀上来，车窗外夜色浓烈。
脑中挥之不去少年赤瞳，里面翻江倒海的澎湃之色比想象更重，一眼直达内心的锋利，仿佛看到千万次对镜审视的自己。
或许她的命定姻缘过分巧合，赤司征十郎与月岛缨络是这世间少有的同类知己。
————————请相信，这是一本小甜饼————————
四月伊始，国三转学生月岛小公主迎来了全新的开学。
早餐对坐，小公主挂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兴冲冲道：“虽然姐夫已经毕业，但是帝光仍然流传着他的许多传说，待我去打听一下，说不定能挖出些花边新闻什么的。”
默然喝一口牛奶，不搭腔。
再接再厉继续作死：“像姐夫这样的人物应该很受女生欢迎吧，何况还有篮球部长的光环加持，纵然是姑姑那样冷心的人当年都忍不住为姑父倾心一生。青春期伊始，多美好的恋爱时光呀。”
放下杯子盯住她，慢慢勾笑。
被她瘆人的目光瞧得发慌，提高声音壮胆，“我就是抒发一下青春美好的真情实感，没有别的意思，千万别多想。”
程式化优雅攀附嘴角，“校园恋情的确美好，但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却如毒药，你可听说过谁家千金的校园恋爱得到善果？所以祝愿二小姐不知情苦守好自己的心，顺利度过接下来的校园生活。”
一盆冷水扣下，从未往这方面想的人瞬间心里拔凉，大小姐总能在她开心快乐的时候提醒她对未来仍要抱有担忧。
看着匆匆落荒而逃的完败身影，大小姐收起笑容。
如同赤司少爷知晓她每月茹素的饮食习惯一样，订婚之前她就已经将对方查清楚。
尽管身在牢笼也甘愿认命，可并不代表她不能对未婚夫有所要求。
在人选一事上除却家世相当，品行能力更是财阀世家关心的重要体面。以月岛家今时今日的地位，根本用不着将她送给一个徒有家世背景的纨绔废物来求得稳固。
赤司征十郎是天生的帝王，作为财团继承者，现今的同龄人中再找不出比他更优秀的，年纪轻轻便沉稳内敛的性格比起他拥有的天赋才能更加难得。关于篮球，哪个少年不想追求胜利的刺激，何况这个羁绊还来自于她无缘相见的婆婆。
怀念至亲是一种很玄妙的情感，哪怕那个人从未出现在记忆里，早在生命落地之日起便不可消弭。
就像她不为人知的心底秘密，冷血如大小姐哪有什么虔诚信仰，只不过以每月两日茹素的方式来纪念另一个世界里从未谋面的父母而已。
至于他身边有多少爱慕的天真少女她实在无暇顾及，别说还她只是月岛大小姐，就算日后成了赤司夫人，这种事也自有人替她划清底线。哪个世家大族没有几个私生子女，只要不触及两家背后的利益，她又何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横竖给不了爱，不若放宽适当自由，皆大欢喜。
对于大小姐这一圈绕来绕去的悲观打算，赤司征十郎并不知情，否则定要怀疑人生，究竟哪里出了错，让她误会自己有那得陇望蜀的渣男潜力？
此时的赤司少爷胜负欲正强，企图在与大小姐石头心肠的拉锯战中定一场输赢。
周末，如约而至。
大小姐一身飒利纯白套装，长发高束，露一张干净透白的小脸和一束纤细脖颈。绅士礼貌替佳人开车门，方才绕到另一边。
赤司本宅同月岛本宅距离有些远，漫长车程安排了音乐作为消遣，亦可缓解尴尬气氛。
从德彪西的小组曲到莫扎特的几首C大调奏鸣，暗示的意味都太明显。
“听闻赤司君钢琴弹得极好。”大小姐目光落于身侧的那只修长好看的手，蓦然想起那一夜，这只手伸到自己面前，带她从冰冷地狱重回人间。
“在大小姐面前谁能妄谈音律造诣。”并非客套谦虚，目光诚恳，“半年前父亲应邀去月岛宅商议订婚事宜，听得后院闺阁传出筝弦之乐，询问方知大小姐雅兴。父亲同我说起时仍感余音绕梁。”
听过无数奉承夸赞，可是这些话从眼前的少年口中说出，半分不显刻意恭维，只当老友叙述分享家常趣事。
“不过是舒压解闷又喜欢新鲜，学的虽多却无一专精。像这些曲子，我一直未能达到同老师联弹的标准。”
少年目光沉了沉，这算是直白的拒绝吗？知道她擅长各种音律之学，特地挑了这些四手联弹钢琴曲隐晦相邀，相信她定明白其中之意。
她能用十三弦筝得心应手改一段《彼得鲁什卡》，又怎会演不好四手联弹的练习曲。
车行半小时，困倦又浮出水面。为了今日出行不耽误手头正事，昨晚熬夜看完了三家酒店上季度报表，今晨沐浴化妆又起个大早。
轻快的莫扎特上满了发条，滴答琴键在眼前蹦跳，不知不觉合上眼，在背景乐的放松节奏中渐渐入睡。
赤司征十郎怔怔望住身侧睡颜，换做别人他大概要以为是故意用假寐来避免继续尬聊。可是月岛大小姐向来看中礼节，断不屑如此做作。
这般困倦怕是为了今日被打断的生活节奏而熬夜弥补，果真如他调查所知，月岛缨络是个习惯于按部就班的强迫症患者。
赤瞳怔愣片刻，忽而无声地笑了起来。
伸手去解外套纽扣，轻轻盖住娇小身躯。睡着的大小姐隐退锋芒与犀利，无暇优雅和温婉，如普通少女一般明丽慵懒。
车子开进马场，到达目的地。
“少爷……”
“嘘——”做一个禁声手势，不忍打扰佳人甜梦。
车内有些闷，又盖着他的外套，光洁玉白的前额微微渗一点薄汗，抽纸巾温柔轻拭。
不知过了多久，僵硬坐姿到底不适，圆润眼眸张开，一瞬迷茫怔愣。
“醒了？”少年倚着车窗，眼角唇边噙着温润笑意朝她看过来。
收拾好眼中慌乱，懊恼致歉，“不好意思。”再看一眼车窗外，已是停了许久，“为何不叫醒我？”
少年接过她递来的外套，笑得暧昧温柔，“何必为了日日得见的寻常景色惊扰人间绝景。”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4 Dolant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