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绅士与娇花》幽兰操

30、Chapter30 主动分忧的绅士

　　柯林斯先生的布道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休息室里的四位女性，地位最尊贵的德·包尔夫人对如何指点别人津津乐道，而对于别人指教自己却不能接受，自然不是他布道的对象。他只需要向夫人展示出自己熟悉教义经文，能够照本宣科，在自己宣讲教义的帮助下小姐能有所获益那就足够了。

　　至于詹金森太太，她对《给青年女子的传道书》的熟悉程度恐怕还在自己之上，万幸詹金森太太平日里沉默寡言，就算自己有不当之处也不会指出。要他说，德·包尔小姐身边有这样贴心的陪伴者再好不过，德·包尔小姐受到詹金森太太的熏陶，一贯也安静内敛，端庄典雅，是尊贵小姐的典范。不过，自从西尔维娅小姐回来之后，德·包尔小姐活跃了很多，甚至会聚在一起取笑自己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他今天传道的主要对象就是西尔维娅·德·包尔小姐。西尔维娅小姐是从外面找回来的，突然踏入贵族阶层难免会有很多不适，柯林斯本打算用亲切的问候获得德·包尔一家的友谊，不过，他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他确定他尊贵的施主凯瑟琳夫人对西尔维娅小姐抱有不愉快的情绪，或许是西尔维娅小姐身上的生命力与大气安静的罗新斯庄园并不相配，总之，西尔维娅小姐很适合受到《给青年女子的传道书》教化，成为贞静端方的小姐。

　　“夫人，从一开始我见到西尔维娅小姐，就从她身上看出一种独特的气质。”柯林斯先生的话让凯瑟琳夫人黑了脸，她以为柯林斯会像那些肤浅的绅士一样，被西尔维娅绝美的外表迷惑，从而看不到她身边出众的安妮。

　　柯林斯先生并没有被凯瑟琳夫人的黑脸吓退，“西尔维娅小姐拥有得天独厚的外表，不过任何好看的皮囊包裹之下都是平等的灵魂，上帝指点我们，只有灵魂的修行才能让我们焕发出与众不同的光彩。”他心里觉得自己的一番发挥棒极了，既点出西尔维娅小姐出众的外表，又指出良好的修养才是淑女立身的根基，而他，正是能让小姐迷途知返的心灵引导者——牧师。

　　柯林斯先生的一番话倒也不算太出格，毕竟红颜枯骨，柯林斯先生能够透过表象看透灵魂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本事，可惜柯林斯先生对书籍里的教诲不解其意，只会照本宣科对着朗诵，还语调平平，枯燥乏味，不由引来了安妮的呵欠。

　　凯瑟琳夫人舍不得瞪安妮，在牧师传道时打呵欠实在是失礼极了，她不想怪安妮犯困，毕竟柯林斯语调平平，内容也枯燥乏味，实在很难抓住听众的心，从她以往每个礼拜时观察下面教众们的反映就可见一斑。

　　不过，科林斯这个年轻人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至少他在眼力见上的天赋就无与伦比。比起一个善于传教德高望重的牧师，凯瑟琳夫人还是认为一个能说会道关键是和她心意相通的牧师更有助于帮助她开展管教教区的工作。从柯林斯先生上任以来，有这样一位唯她马首是瞻的牧师，她的心情比以前舒坦多了。

　　安妮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妥，凯瑟琳夫人却不忍心责怪她。这时，詹金森太太出声为雇主解围，“小姐们，前几天我在镇上的书店里找到了新的曲子手稿，很有意思，让我来为大家演奏一曲，请大家品鉴一番吧。”

　　詹金森太太坐到钢琴前，流畅的弹奏一曲欢快的乐曲，很适合在舞会上起舞。安妮的瞌睡很快消散，她和着音乐打起拍子。柯林斯先生想到凯瑟琳夫人不止一次的提起过要带女儿去参加伦敦的元媛舞会，他认为自己责无旁贷应该为夫人分忧。

　　他理了理领结，在脑子里过了一道，这才脱口而出，“尊敬的凯瑟琳夫人，按理说我身为牧师，应当时刻保持庄重的礼仪，遵从大主教的教义，与舞会这些娱乐活动完全隔绝。”

　　凯瑟琳夫人点点头，为他时刻恪守自己的本分感到欣慰。“不过，我记得两位小姐即将出席王宫的舞会，区区不才，我的舞步十分灵巧机敏，也曾被许多人夸赞过，我很乐意陪两位尊贵的小姐练习舞步，为凯瑟琳夫人您分忧。”

　　柯林斯先生主动请愿让凯瑟琳夫人对他的知情识趣更加满意，她颔首，“我并不反对神职人员跳舞，我认为教会禁止的是耽于享乐让人沉醉忘记本分的娱乐活动，而舞蹈恰恰相反，是一种极好的放松身心的有益活动。”凯瑟琳夫人的赞同让柯林斯先生喜不自禁。

　　他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邀请年长的德·包尔小姐赏脸当他的舞伴，美其名曰接受他陪她练舞。安妮羞愧于自己刚才的失礼，近日她的身体状况良好，便没有推脱接受了柯林斯先生的邀请下场跳舞。

　　凯瑟琳夫人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安妮翩翩起舞的优雅身影。柯林斯先生一点也不内向，他在和安妮跳舞时对安妮的舞姿赞不绝口，直将小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一支舞下来，安妮觉得头昏脑涨，她实在不像母亲一样能够坦然接受柯林斯先生的过分热情。

　　柯林斯先生再三确认安妮身体依然康健，将小姐护送回座位后，又精力充沛的对西尔维娅抛出橄榄枝。西尔维娅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手套，尽量落落大方的接受了柯林斯先生的邀请。一支舞下来，她能察觉对方在不断调整分寸，既让自己知道他的殷勤又不让他对自己的夸赞越过安妮去，西尔维娅看着都替他累。可笑的是，他每一句称赞过后都会补上一句，“虽比起德·包尔小姐略有不及，但您的舞蹈技巧在小姐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生怕自己会误会自己能越过安妮去。

　　凯瑟琳夫人对柯林斯先生这样的举动十分受用，脸上的表情都和缓许多，可西尔维娅心里实在觉得莫名，如果柯林斯先生面对的是一对心有隔阂的姐妹，他这番话，处处抬举其中一位，实在是在两姐妹之间挑起矛盾的不二选择。

　　两支舞下来，柯林斯先生意犹未尽，他觉得自己的殷勤献的恰到好处，没有冷落任何一位小姐，还处处抬举了凯瑟琳夫人心爱的大女儿。

　　安妮和西尔维娅碍于情面接受了柯林斯先生的一舞之邀，自觉已经够了。柯林斯先生提出来，只要两位小姐任何时候需要练舞的舞伴，他都十分愿意略尽薄力，安妮和西尔维娅客气的道了谢，凯瑟琳夫人认为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科林斯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年轻人。可惜安妮和西尔维娅都没有接受这个舞伴的想法。柯林斯先生的跃跃欲试被泼了一盆冷水，不过无妨，他已经让他的恩主凯瑟琳夫人知道他是一个乐善好施的好青年。

　　达西为了处理生意上的事务提前返回伦敦，他的事并不棘手，很快就处置妥当。他去看望休沐的乔治安娜，乔治安娜对他和菲茨威廉表兄去罗新斯庄园看望西尔维娅的事非常感兴趣，围着哥哥问东问西，达西拿出西尔维娅给乔治安娜的信，乔治安娜立刻读了起来。

　　达西忽然想起在罗新斯庄园时自己和表兄关于婚姻的那一番话，又不体面的被当事人听个正着的窘迫，当时的尴尬现在想来还令他浑身僵硬。他将西尔维娅那双明媚的蓝色眼睛从脑海里挥去，却又想起自己离开时对方和姨妈爆发的争执。

　　西尔维娅在他心里的形象越发清晰，不是最初娇小姐的刻板印象，而是一个独立自强的特别女性，她做到了很多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欠债还钱，在她的认知里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得不说，就达西了解到的情况，西尔维娅在姨父去世后，靠自己的能力还清了欠学校的债务，还在伦敦打下一份事业实在了不起。她没有选择一条对她来说更好走的路——成为某位大人物的情人，就像前世她曾经做过的那样。在回到罗新斯庄园以后，也不打算放弃自己的事业，这让达西对她又有了改观。

　　比起她，再想想欠下赌债的维克汉姆先生，达西顿时觉得自力更生还债的西尔维娅品性实在很好。对于维克汉姆先生，自己的父亲历来信任他宠爱他，并且愿意等到达西家所在的教区牧师一职一有空缺就让维克汉姆先生出任牧师一职。即使达西认为维克汉姆先生的人品才学不足以胜任德比郡的牧师，但出于对父亲遗愿的尊重，他还是愿意履行承诺，等到教区牧师一职空出来就立刻写信担保维克汉姆先生接任。

　　没想到有一日维克汉姆先生突然出现，扬言自己不打算接任德比郡教区的牧师一职。实话说，听到对方这个打算的时候达西松了一口气，对方提出要求三千英镑的补偿，达西认为无可厚非，爽快的给了维克汉姆先生这笔钱。出于对他的关心，达西曾问过对方的打算，得知对方打算返回伦敦研习法律且另有高就，达西感到十分欣慰。

　　谁料三年后德比郡教区的牧师亡故，维克汉姆先生又突然出现索取教职，达西没有一口回绝，而是私下派人去调查维克汉姆先生的近况，得知他从自己这里拿到补偿之后，迅速返回伦敦，不过所谓的研习法律只是托词，他整日游手好闲，醉生梦死，嗜赌成性。不仅输光了自己给他的三千英镑，就连老维克汉姆先生给他留下的财产也输个精光，还欠下不少赌债。

　　达西一看便知维克汉姆先生这是把德比郡的教职当作避风港，他不愿将教区交给维克汉姆先生，便婉言回绝。谁料对方竟提出他是这份教职的不二人选，更是拿出老达西先生的遗愿压迫达西。达西不肯让对方如愿，维克汉姆先生气愤离去，心中对达西充满埋怨。

　　后来达西听说维克汉姆先生在德比郡四处散布自己的谣言，恶意中伤自己因嫉妒夺去了他的教职。达西认为维克汉姆先生明摆着颠倒是非黑白，不会有人相信，更何况新上任的牧师是在大主教面前都赫赫有名的尊贵的伯格先生，谣言不攻自破，也不做理会。二人就此形同陌路。

　　不料再次相见，维克汉姆先生居然给达西那么大的打击，他竟敢诱拐乔治安娜和他一起私奔。还好乔治安娜不忍心让哥哥伤心，对自己说出了他们的计划，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达西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维克汉姆先生欠下赌债从不想要靠自己的努力去还钱，反倒想一些歪门邪道。达西毫不怀疑对方一定是打乔治安娜三万英镑嫁妆的主意，顺便报复自己。

　　达西要说他的计谋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的报复实实在在的起效了，达西会痛不欲生。幸好，两世他的小妹妹最终都没有被维克汉姆先拐走，更好的是，这一次妹妹比上一次更加坚强。达西欣慰极了，而这些，都让他注意到那个变数——和上一世截然不同的西尔维娅·格林小姐。

　　“哥哥，你还没说西尔维娅表姐她们什么时候来伦敦呢？”

　　对上妹妹期盼的眼睛，达西只能无奈回答，“我不知道。”那天的冲突还历历在目，达西清楚的记得女孩亮晶晶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别人，她是不会放弃自己的事业的，达西在心里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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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是谁派你来的？”凯瑟琳夫人似乎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尊敬的夫人，达西先生是我的雇主之一，我们合作的十分愉快，他告诉我罗新斯庄园有人需要我的帮助，这是他准备的介绍信，足以证明我的业务能力和人品。”米德尔先生不卑不亢的向罗新斯庄园的众人做自我介绍，他是达西合作已久的职业代理人，专门出面为雇主打理生意。

　　闻言安妮立马将目光移向西尔维娅，“太好了，西尔维娅，达西表哥他总是这么贴心。”很显然，这是上次凯瑟琳夫人和西尔维娅关于西尔维娅经商一事爆发争吵之后，达西提出来的解决方案。他甚至还送佛送到西，直接将合适的代理人送到了西尔维娅面前。

　　西尔维娅并没有事必躬亲的想法，恰恰相反，她也很赞同达西的看法。就如同前世那样，一位主持府中大小事宜的主母一定是知人善用的主妇，懂得御下之术比懂得经营管理更加重要。

　　西尔维娅和米德尔先生交谈过后，发现对方是一位很出色的商界能手，对于店铺的经营之道有一套成熟的体系，达西先生的举动正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西尔维娅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和F先生讨论过的话题。那时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满心惶恐脆弱，就被威尔森夫人派到厨房帮佣。苏珊大婶克扣自己的餐食，她只好抓住苏珊大婶的把柄威慑她，让她不敢再克扣伙食，可是F先生却很不赞同自己的做法，认为得罪小人比得罪君子后果严重得多，她也知道苏珊大婶必定对自己怀恨在心，可由于身份的原因她发挥不出前世十分一二的御下之术，只能笨拙的先护住自己，再小心提防。

　　后来没想到苏珊大婶居然那么狠毒，想用相思豆谋害自己，没想到被同样对自己不怀好意的莱斯小姐破了局。西尔维娅从不敢小瞧一个小人物的作用。不经意间，她又想起了F先生，不知道F先生若是看到她找到了自己的家，还拥有了一份事业，会不会感到高兴，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傻傻被人算计的女孩。

　　米德尔先生和西尔维娅短暂交流之后，就收起对一位女士的轻视，西尔维娅小姐对于店铺管理颇有心得，她问出的问题都十分细致，米德尔先生敢断言，若不是性别限制了西尔维娅小姐，她一定能在商界有所建树。不过这番话他没有往外说。

　　凯瑟琳夫人不愿意西尔维娅在外经商影响德·包尔家族的名誉，可拥有一份由专业代理人打理的产业又是另一回事，性质忽然扭转，变成了一件证明西尔维娅打理家业能力出众的好事。这是好事，但凯瑟琳夫人看在眼里就高兴不起来，米德尔先生的到来让她觉得是达西在帮助西尔维娅和自己叫板，挑战她的权威。

　　再一想为什么她会认回西尔维娅，也是达西先捅破的这层窗户纸，被曾经的情敌多萝西知道了，不想被人看笑话，她才咬牙认回了“走失”的小女儿。接连的事让凯瑟琳夫人对达西也生出不满，她甚至怀疑起达西不遗余力帮助西尔维娅的初衷。

　　柯林斯先生又一次敏锐的察觉到凯瑟琳夫人的不悦情绪，他以为夫人是对西尔维娅做生意的行为不喜，便出声声讨西尔维娅，“西尔维娅小姐，插手生意不是淑女所为，我建议你再细心学习《给青年女子的传道书》……”他的话没有说完，便在西尔维娅的冷脸中讪讪的停下了话头。

　　西尔维娅的冷对叫柯林斯先生丢了颜面，他碍于地位不敢表露出愤怒，不过等到他离开罗新斯庄园时，忽然听到女仆的闲话知晓了西尔维娅并不是凯瑟琳夫人所出，而是德·包尔先生在外养大的私生女，柯林斯先生为这个秘辛瞪大了眼。